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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尘封往事 ...

  •   白凤浑浑噩噩的在不同的梦境中不知道停留了多久。终于,残缺的记忆在她的脑海中渐渐连成了一线,随后,她的身体开始在意识的驱动下有了细微的变动,纤细的手指一颤,唇瓣因着昏迷失了润泽,开启两颗明珠前的羽翼缓缓试探着外围的光景,清晨初升的光微弱,灰蒙的天空还略显得昏暗,对于她这个许久都未睁眼的人来说还是过于刺眼。她想试探着伸手抓紧身旁之人,听见动静从小憩中睁眼的夏溪瞧见她的动作,立马将手搭上去扶持防止她扑空摔着。当夏溪的手刚触碰到白凤,白凤像受了惊的金丝雀般缩回了身子,双手用力抓紧被子如同溺水的孩子抓紧最后那根稻草似的,隐隐可见用力过猛凸起的青筋,如瀑的长发披散的有些许凌乱,神情木讷,眼神空洞,一个人静静的将自己缩到床的角落,无声的落着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裘伊萧迈着老骥稳健的步伐打开了红木所制的沉重扇门,绕过隔开房间的屏扇,走了进来,瞧见如此光景,也只能叹气一两声,别无他话。
      “前辈,白凤这是怎么了?”夏溪颤抖着嗓子问道。本就因为白凤的昏迷昼夜颠倒照料而疲倦不堪,烦躁的心在白凤反常举动后尤甚,可很快他就变得不知所措,慌张不安。白凤的昏迷持续了近一个月,醒来后没有一丝喜悦,只有惊吓与生疏。夏溪最真实的无力感不是白凤遗忘他,而是他们曾那么靠近一下子又疏离的如同陌路。那一刻,他突然就明白了在白凤心里他自始至终是个她无法依赖的外人;那一刻,他没有丝毫的怨言,悲戚,甚至眼角的水都没淹没眼眶,取而代之的讥讽冷笑掩盖了他内心那份炽热爱恋。
      裘伊萧料定白凤记起了圣主的记忆,夏溪的神色隐晦变幻他也一一了然于胸,踱步至床前三尺开外,摆手叫夏溪先行出去,有些话他只能跟白凤单独说,夏溪也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听从了安排。大概还是放心不下白凤一个人与裘伊萧同处,跟个小媳妇似的两步一抬脚,三步一回头的向外走去,最终还是将门不情愿的给带上了。
      这时,白凤已从不适应中恢复过来,行为举止也保持该有的端庄,即使身体的灼烧感,精神的刺痛感无一不在叫嚣,白凤都将它们一一克制。她不知道她究竟该是谁,如今是谁,日后又该是谁,甚至觉得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个笑话,如同追逐星星的女孩突然找不到星星的迷茫,也许不该有的情爱注定都要无疾而终。
      “圣主不必为之前的事过于烦忧。您离去之后,白殿下也在不久后离去。但您也看到了,如今朝圣族依旧存在,因为你们的孩子白洛枫凭一己之力使天地再次得以平衡。前尘往事如烟,今生再续前缘。白殿下也不会希望您活在回忆里的。”裘伊萧毕恭毕敬的站在那静默,耐着性子留白凤一人思考。
      “前尘往事如烟,今生再续前缘。”白凤只觉脑子一顿混乱,乱到她无法冷静思考,乱到她难以分清楚自己的情感:“怎么如烟?这天地负了我,我不怨。这天地为何还是不能饶过他!”白凤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气,可内心的灼烧感只是愈发剧烈,与重生一般无二。
      等裘伊萧发现端倪已经为时已晚,“啊!”白凤全身被烈火包围焚烧,再也无法遮掩的金瞳洞悉着一切,黑色的粗衣开始由内而外的闪烁,在点点泛起的金光中消散,流苏随着圣衣的出现点缀在腰间,袖口,领口各处,初阳渐升,平日里喜素的白凤,烈焰的红唇,妖娆的身段,金袍加身,高高束起的金色长发向着天空叫嚣,“孤,不服!这天地既然没了他,那这天地不要也罢,枉费我沐柠馨苦守这天地上万年,这天地待我何,这天地待他何!我要这天地为他陪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裘伊萧知道白凤也就是沐柠馨恢复记忆的同时也恢复了神力,但沐柠馨已不再是沐柠馨,她同时也是白凤!假如是沐柠馨,她尚有着对天地的眷恋,但白凤不同,她的记忆本就残缺,她的那份柔软是缺失的!即使知道白凤在继续下去真的会去毁天灭地,可以他的能耐又如何会是恢复神力的沐柠馨的对手呢。
      在门外等待的夏溪听到屋内的动静越来越大,料想屋内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二话不说就破门而入。映入眼帘的就是白凤似魔非魔的样子,既愤怒又心疼的他恨不得立马冲上前去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好好护着,可是,他明白有些感情不是你毫无保留付出一切就会得到相应的回报的,比如爱情这场无止尽的追逐赛,只要你追逐的人不回头,那你永远都追不上她,即使她就在你唾手可及的眼前。他永远不是他。情绪激动的他无处宣泄,怒火牵扯上了一旁什么都没做的裘伊萧,夏溪大声冲裘伊萧喊道:“裘伊萧!白凤敬重你,喊你一声前辈,你是怎么对她的呢?你逼着她想起她本可以不想起的什么所谓的前世,让她在缺失记忆的苦恼中再给她强加一份她不需要承受的记忆,为了你心目中的圣主,你是不是过于自私了!”偏激的话让夏溪失去理智挥手就是下死手向裘伊萧打去,正在思考如何让白凤冷静下来的裘伊萧,毫无防备的在突如其来的攻击下硬生生地挨下一掌,随即反手也还了他一掌。夏溪自然是敌不过裘伊萧的,一掌被拍出了一丈之远,屏扇被他撞倒在地,屏扇后用条纹乌木做的桌椅更是用他自己的身体直接砸了个碎,重重的倒在其间晕了过去。裘伊萧也是猛吐一口血,扶着身后的面盆架才得以站稳。场面已经是始料未及。
      混沌领域的边界外
      黑迦带领着死侍正在犹豫要不要踏入混沌领域,隔着老远听见了白凤的叫喊声,不假思索地就猛冲了进去,齐衡看着自己殿下奋不顾身地冲了进去,也二话不说紧随其后。与白凤他们一线之隔就是两地之异,黑迦他们遭遇了巨大的阻拦,一下子风云涌动天地变色,一道接一道摄魂雷从天而降,不少黑迦带来的死侍被击中一道后随即魂飞魄散,连声响都是无声的。“殿下,我们回去吧!自古进混沌领域者不得善终啊!殿下,圣女来此地多时都无碍,必定有贵人相助啊,殿下,我们还是撤吧!殿下,齐衡求您了!殿下!”齐衡不知道自己撑了多久,摄魂雷只摄人神识,齐衡表面还是刚入境时的模样,清秀的脸上没有一丝痛苦迹象,惯有的薄凉只有在面对黑迦时才流露不同的真情。同为死侍的他,没有穿着统一的黑色紧身衣打底,外披极其简单的短衣外加一条刚刚合衬便宜行动的粗麻布所制长裤,而是同黑迦一样穿着只有鬼王才配拥有的华服锦缎,齐衡的身材不像黑迦一般高大魁梧,如果走在大街上甚至会被人认作书生,那种翩翩公子一样的美人。他已经在黑迦身后替他挡了三道雷,再来一道也许他再也无法继续守着他家殿下了。但黑迦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他苦苦等了十万年的丫头好不容易才有了音讯,他怎么肯轻易放弃这个机会,他比谁都了解不是他找不到她,只是她不愿人寻得她的踪迹,他只能装聋作哑配合她想要的答案,除非她自己愿意露面,不然他不会轻易打扰。再次得到她的消息就是她涅槃时的那些话,他知道是时候去见她了,其实他不过是想在她见到众多的故人中第一个见他罢了。最后一道摄魂雷毫不留情地朝齐衡劈去,齐衡再也没能力替黑迦挡下身后的雷,在身体消散前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黑迦,就像初识那天也是静静地看着他。这条路他已经不能陪他走下去了:好可惜啊,救命之恩大概算是还清了,可齐衡真的放不下殿下一个人啊!
      黑迦仍旧自顾自往前走着,直到一道雷劈中了他,他才察觉异样。转身望去,哪还有齐衡,所有人连影子都不复存在,而那些人正因他而死!黑迦一时间笑了,眼泪顺着他凄惨的双颊滑落,这是他仅有的几次落泪,宝石蓝的双眼变得格外妖媚,绑着发的黑金纹络发带发着格外刺眼的光芒,一席血色的转珠在他的召唤下歃血而出,在幽暗的空间里散发着嗜血的红,“以血为盟,鬼王现,鬼门出,鬼域开。”黑迦挨了两道雷后最终还是决定回鬼域。不过他没让任何人知晓他回来的消息,此时的鬼域虽没之前动荡,但想要他命的人仍旧很多,他躺在紫檀香榻上回想着过去与现在,也不急着处理身上的伤,就这样躺着,思绪在梦与现实中游走:那时候的他,还是在鬼域不受待见的落魄私生子,偶然遇见了白凤并被朝圣族二殿下白铭夜收养,习字、养性、练武,样样都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他不是天资最聪明的那个,却是最能坚持的那个。他本可以在朝圣族大展拳脚,一生守护着他心爱的丫头,无奈母亲却没得到父皇的庇佑被人陷害而死。于是,他放弃了朝圣族的一切,毅然而然的赶回了鬼域。只身一人的他在途中救下了正被人打算贩卖为奴的齐衡。当然,那时的他年少气盛,也是一时起兴才救下了齐衡,之后才得知齐衡是先鬼王的独生子,由于长期被先鬼后保护着,鲜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黑迦没有因此就对他痛下杀手,因为他们的共同敌人都是现任鬼王,他自己的亲生父亲。就这样黑迦也不急于替母报仇,他明白一人身陷险境不值得。大丈夫能屈能伸,忍辱负重这个道理他自小就懂。年少时的友谊很简单,一壶酒一顿饭就是一声兄弟,两人开始游历各族,广招死侍,直到有能力将鬼王取而代之之日。
      可如今齐衡与死侍为他而死,剩下的死侍也难以抵挡那些跃跃欲试的奸佞小人。
      黑迦惨淡一笑,先是笑自己放弃了护丫头一生的机会,后是笑自己犯傻,本可以理性的等待见丫头一面,却选择了最鲁莽的一种,让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因他魂飞魄散。值得吗?黑迦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更加惨白,说是黑夜里的夺命者也不为过,宝石蓝的眼珠死死盯着床榻前空荡的屋子,床边,屋外,任何角落再也没有齐衡,再也不会有人关心他过的好与不好。不久,化作一团黑影不知所踪……

  • 作者有话要说:  精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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