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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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盛砚如的小区到学校需要经过九个红绿灯和许多商业大厦，遥远、漫长，噪声嘈杂，叫人觉得好难熬。
但途经的海十分清秀，色泽是近于茶芽的青绿，嵌了溶溶碎金。晨曦鲜亮而浓郁，一层层浸染海水，沿着细细的一线，柔软欲滴。
耿柚倚在车窗旁，额头轻轻抵在玻璃，向外看。
眼睫每次垂落，一些甜美的困意便会重新将她侵裹，努力睁开，又会清醒一些。
这是每天早上小赖床家都要和自己进行的角力。
但因为哥哥不在，所以她只好孤身努力。
胜率微弱，她对抗得十分辛苦。
眼前的是一片澄净、无害的海。
没有主人，所以很自由，非常野生，和现代化的钢筋水泥一起，构筑成奇妙的海域。
处于拟态的软体动物在交通灯架上延出长而粗壮的腕足，似蝴蝶在慵懒地伸展细软的筋骨，向更远端探视、寻觅。
随着机动的规律，柔缓地变幻颜色。
那是一种有生命力的、会呼吸的、奇谲的美，难以言喻，让人的一呼一喘都不由自主压轻。
交通灯架下，丛丛密密着小而斑斓的鱼群，在车流间若隐若现，偶尔起一些不大的冲突，于车轮遗落下细细的鳞。
一切都是那么和谐、安宁。
所以突兀地被造访，实在不是美妙的事情。
耿柚睁大了眼睛。
她掩着嘴巴，稍稍远离了车窗，心脏还在因惊吓而微微麻痹着。
——是一位秀气漂亮的客人笨拙地粘附在了车玻璃外。
小乘客的背鳍很薄，是比较深的奶白，在接近尾鳍的部位缀了一些绵密的浅粉色。
……一条白短印鱼。
此刻，它正在慌张地摆动着小小的胸鳍。
大概是因为没有提前做好功课，所以它错误地把车辆当做可以被投食的巨型鱼类。
它已经努力很久了。
海洋十分广阔，没有边际，寻找长期饭票太过辛苦，让鱼疲惫。然而陡然而起的密集车辆鸣笛声过于尖锐，和以前的饭票好不一样，所以它又心生畏怯。
很难办。
耿柚小心地看了眼司机。
她凑近玻璃，想要提醒这位学习不太好的小客人。
虽然车辆有着骇人凶悍的声音，但它并不厉害，打不过其他鱼，不能提供稳定可靠的食物的。
跟着汽车，很有可能会一直饿肚子，变得可怜。
不过车内的音乐舒缓、安静，一点点声音都会十分明显。正常人看不见她眼中的海，更不知道有一条很凄惨的小印鱼需要帮助。
如果她出声的话，司机很可能会被她吓到，认为她怪异，然后告诉周阿姨和盛砚如。
耿柚不安地捏了一下手指。
但幸运的是，或许是突然想通，印鱼甩着细长的鱼体，放弃了车子，游离开去。
耿柚松一口气。
她把下巴垫在书包上，缓缓眨了眨眼睛，咕哝着和对方说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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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柚的动作很轻，所以直到小印鱼离开，司机都没有注意到她们曾被一位笨蛋乘客造访。
因而她也不知道，她的车辆被认为很没用，即便拥有令人羡慕的体形和坚硬的外壳，却依旧难以提供食物自助，让鱼嫌弃。
快到学校时，车辆较为拥堵，她观察了一下路况瞥向后视镜，看见了抱着书包睡得香甜的耿柚。
女孩有着长而柔软的眼睫，脸很小，显得柔弱而安静，让人忍不住加以呵护。
大概是一周前，盛砚如国外工作的父母与她联系，拜托她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可能都要麻烦她接送一个朋友家的女孩上下学。
“是个蛮乖的孩子，很听话，就是害羞了点，怕人，不太敢和人说话。”
“家里只剩下她和哥哥了，但哥哥最近工作方面需要离开一段时间，舍不得她一个人上下学，也舍不得她一个人住，所以过两天会接到阿砚那里。”
董芳宁回忆着盛家父母疼惜的口吻，又仔细看了眼耿柚。
耿柚确实是个话很少的孩子，好像缺乏朋友，对手机也不热衷。
有些胆小，会悄悄地看自己一眼，偶尔像是很想开口和自己说话，但是一旦自己表露出交流的意愿，她又会显得无措。
路况比较糟糕的时候，她总是用一种很孩子气的眼神趴在车窗旁向外看。
像一尾被困在玻璃缸里的小鱼，情绪单纯，并不会被外界干扰，好像很孤独，但又自得其乐。
耿柚是被一阵轻柔的触碰唤醒的。
她睁开眼睛，看见司机阿姨在驾驶座微微侧了身子。
意识到司机阿姨已经等了自己一会，她急忙忙和对方道歉。
可是阿姨没有责怪她，而是帮她整理了衣领，然后叮嘱她虽然上课很重要，但是不要着急，慢一些走路。
“如果跌倒，会很痛，也会让我们担心。”
颈间动作的手温热、细腻，带着令人不舍的气息，让人眷恋，很想靠近。
耿柚下意识歪了歪脑袋，脸颊蹭到阿姨手背的肌肤。
陌生的触感轻掠而过，很柔软。
阿姨的动作顿了顿。
但没有很久，温暖的手重新抚上了面颊。
耿柚的眼睛一眨不眨，小半边脸贴在阿姨手心。
那只手便捏了捏软白的颊肉，很亲昵、很喜爱的样子。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司机阿姨却笑了，开始夸奖她。
阿姨说柚柚怎么这么乖。
说柚柚真的好让人喜欢。
耿柚被温柔地注视着，脑子里变得空白。
她没有办法思考，也缺少被喜爱的经验。
所以只好闭上眼睛，将脸颊往阿姨的手心又放了放。
好像是希望阿姨再摸摸她，又好像希望阿姨不要再这样看着她了。
会很害羞，会忍不住开口让阿姨再抱抱她，要用一些力道，像抱自己小孩一样。
但那太贪心了，不太好。
阿姨并不知道耿柚的想法。
她只是又揉了揉耿柚的脸，然后将女孩的额发理在一边，露出漂亮稚气的眉眼。
她对耿柚说如果放学时人太多，晚点出来也可以，阿姨在门口等一会没关系。
还说，“小盛今天也要回来了，见到你，她肯定会很高兴。”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0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