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时来看星》姜木栖

66、黑化的他18

　　王殿——
　　卓决王坐在王位上，静静地等待着。
　　他知道，他应该来了。在传出他半夜遭受刺杀之事后，他每晚都会这样等着他，一直等到天亮。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传来轮子在地上滚动的“咕噜”声，很缓慢，不疾不徐的，越来越近。

　　卓决王抬眼看向了殿门，一位白发绿眸的青年推着一身黑衣的寨屿慢慢地进到了殿内，离他越来越近。
　　诺将寨屿推到离卓决王十步远的地方停住，然后站在一旁静默无声。

　　“你来了。”卓决王先开口说道，目光带着点遗憾，又带着点慈爱。
　　黑衣青年面无表情，连眼睛都是冷淡无情的。

　　这位苍老了许多的帝王却不在乎寨屿的反应，自顾自地徐徐说了起来：“这孩子现在也有25了吧。”他看着白发绿眸的诺，“想当年你母亲将他带回来的时候，也才五岁，现在也有二十年了。你也长大了。”

　　寨屿听到卓决王提起母亲眉目愈发冷淡。

　　“是我，对不起聆聆。”卓决王说到这声音中带了点悔意与怀念，“所以你怎么对我，我都没有怨言。”

　　寨屿面色冷淡。

　　“只是，我希望你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放了阅儿。只要你放了他，我怎样都无所谓。”
　　“您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寨屿说了进来后的第一句话。

　　“萨茜·拉桑害了我母亲，她的儿子自然不能苟活于世上。至于您，您自己知道您做了什么。”寨屿言语尊敬，语气却透着冷淡嘲讽。

　　卓决王双肩一塌，面上都是绝望的死气。他的头发近日已白了许多，眼角皱纹也长出了些许，目光变得浑浊，再也不复往日里的神采烁烁。
　　他已经不是昔日那个辉煌无比的帝王了。

　　要说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什么，那就是他对不起苏聆·雪，他把她的一腔真心弃若敝履，对她的处境视若无睹，甚至放任萨茜和她的近侍苛待她、对付她、害她至死。
　　最大的伤害便是视若无睹。
　　是他，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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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决王死了。
　　死状惨烈。
　　被发现的时候，四王子寨阅·珈尔在场，并且手执凶器，满手鲜血。

　　毫无怀疑的，所有人都觉得四王子为了登上帝位害了卓决王。至于为何已经手执大权了还要害死卓决王？没有人在意。
　　他们只知道，四王子寨阅·珈尔已不配成为撒国的王了。
　　卓决王唯一的子嗣寨屿·珈尔成了新王的不二人选。

　　在寨屿·珈尔派兵捉拿弑王凶手寨阅时，寨阅·珈尔率领木其尔亲兵进行反抗，却被忠君爱国的士兵背叛，现已被关押在大牢。
　　将在新王进行登基大典后对其进行发落。

　　栖夏听到这个事情是不相信的。
　　她不觉得寨阅会杀害卓决王，事有蹊跷，她很明显地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她想到了前阵子寨阅来找她说的那些事，隐隐觉得这一切的事情似乎都指向一个人。
　　那就是她的哥哥——寨屿。

　　上辈子的寨屿杀兄弑父、篡位夺权，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而这辈子，杀兄弑父、篡位夺权的人却变成了寨阅，那个平日里最单纯爱笑的四哥，说到底，他有什么理由要这样做呢？
　　上辈子的寨屿是为了报仇，而这辈子的寨阅又是为了什么？

　　而且，到头来，登上王位的依旧是她的哥哥。
　　她感觉她处在一团迷雾中，分不清方向，四周都是黑暗，闷得她喘不过气来。

　　明明她不想怀疑哥哥的，但是万一呢？万一寨阅说的是对的呢？
　　实在是太奇怪了！

　　“夏夏，在想什么？”耳边传来寨屿低柔的嗓音，酥酥地撩到了人的心里去。但栖夏只觉得耳后起了一片的鸡皮疙瘩，令她忍不住地偏了偏头。

　　她转头看向旁边的寨屿，僵硬地笑了笑：“什么时候是登基大典？”
　　“三日后。”寨屿笑着说，“哥哥登基那日，便是夏夏为后之时。夏夏可愿做我的王后同我一起走向那高台俯瞰天下？”

　　栖夏点了点头，心里有事，笑容就显得十分敷衍勉强。她也知道自己笑得难看，于是又加了一句：“好。”
　　寨屿满意地笑了。

　　离登基大典的日子越来越近，栖夏的心里也越来越狂躁，她也想过去大牢里见见寨阅，但是寨屿最近对她看得很严，几乎时时刻刻都陪在她身边，她根本没有机会去大牢。
　　她也想过能否约见大巫师折棱，但却得知因为登基大典将近，时间仓促，折棱根本无法脱身。
　　她仿佛只有等到登基大典才能问个清楚了。

　　-

　　登基大典前一夜，栖夏因为心中事太多，迟迟没有睡着。
　　她是相信她哥哥的，她的哥哥这辈子看起来如此温柔，就算登基也是被迫的，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但是，这一切的事情实在是太说不通了！

　　在和寨阅约见过后，她确实去藏书阁找了一些书，得知雪国嫡系确实有那个能力。也在书里面得知了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能力，如果寨阅说的是真的……
　　她不禁瑟缩了下，她的哥哥好像……
　　比上辈子更恐怖。

　　栖夏睁着眼睛看着床顶，正发着呆，突然听到了一些声响。
　　她抬眼看去，却突然眼前一片漆黑，耳边响起了低喃的梵唱。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等清醒过来之后，她发现她自己处在一个纯白的空间，而眼前站着的是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巫师折棱。

　　“大巫师？”栖夏疑惑，“这是哪里？”
　　“这是幻境。”折棱铂金色的瞳孔里透着点歉意，“抱歉，我对您使用了巫术。”
　　“但是我有重要的事要对您说。”

　　栖夏看着单手执在胸前弯腰对她行礼的大巫师有点儿疑惑。
　　“大巫师不必多礼啊，您想对我说什么？”

　　“抱歉，圣女。是折棱的错。”
　　“？？？”栖夏懵了，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棱以为在将您带回族内之前，最好的选择是将您交给三王子照顾，却没考虑到三王子才是那个最危险的人。”
　　“你、你是说哥哥他……”栖夏虽然不明白折棱到底在说什么，但她却清楚地抓到了关于寨屿的那个点。

　　“是。三王子寨屿并不像圣女您看上去的那样无害，想必四王子殿下已经向您说过一些事情，他说的都是真的。”

　　“可是、可是我一直待在哥哥身边，他、他并无任何异样啊！”栖夏辩驳着，却突然想到了寨屿身上的血腥味儿。

　　“所以说，棱有错，让您也被他骗了。”折棱铂金色的瞳孔内闪着淡淡的光，表情是带着安静的歉意还有敬意。

　　“我、我不能相信你的一面之词。”栖夏慌了，她虽然确实想找折棱搞清楚这一切，但是潜意识里她并想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寨屿做的。

　　“若您不信，便让棱将一切都呈现给您看，失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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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栖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面是她陌生又熟悉的哥哥。
　　为什么说陌生？因为梦里的哥哥和现在的哥哥一点都不像。
　　为什么又熟悉呢？是因为梦里的哥哥就像是上辈子的哥哥一样冷漠、嗜血、残忍，就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魔鬼。

　　她看见他在地下室将那些大臣一个个折磨至死，看见他亲手重伤自己的腿，看见他黑夜中面无表情的脸……
　　她看见他对着睡梦中的寨阅施展幻术，令睡梦中的寨阅魔怔一般说出那些弑父夺权的话；看见他冷淡的亲手杀掉许多的人，看见他将冷漠地对白发绿眸的诺下达各种命令，还看见他完好无损地站着将一个人的皮肉生生刮下来……

　　甚至，她还看见他亲手将书架里的盒子拿出来又放了进去……

　　头好痛！心好痛！快要不能呼吸了……
　　原来她的哥哥一直都没变，他一直是那个恐怖阴暗的哥哥，他一直在骗她……

　　呜呜……
　　她的哥哥原来早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