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手镯》PC平川

4、朝看东流水小偷

　　童锦没有吃过的味道，他把东西放到嘴里慢慢的吸允，吃的倍感珍惜和小心翼翼。他吃完一根牛肉干之后抬头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石川立，依依不舍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牛肉干递给对方。石川立馋是馋，但是觉得自己不可能跟一个那么小的孩子抢吃的。他看了一眼颇像黄豆芽的童锦：“你自己吃吧。”
　　童锦犹豫了一会，把牛肉干放回嘴里。大胖抱着跳棋穿过弄堂，嘴里囫囵的念叨着啥。
　　石川立对于这个玩法很清楚，刚开始他和大胖玩了一局，赢了对方一个卡通卡纸。童锦对这个表现得非常好奇，嘴里叼着牛肉干也不嚼了，含着看。大胖于心不忍，虽然童锦像极了黄豆芽，头大身子细，但是他皮肤白，眼睛大。看起来像个姑娘，很好看。
　　大胖给童锦讲规则，本以为要哄着小孩玩，可是童锦很争气。讲两遍他就懂得怎么玩了，大胖对他的印象直接从哑巴黄豆芽直接上升到了好看有点聪明的黄豆芽。三个人围着桌子玩了好几个小时，一开始童锦输了几盘，后面就持续性胜利。
　　童锦玩了几个小时意犹未尽，直到大胖看到时间肉抖了抖：“不行了，我得回家了。等会我妈回家没看到我，又要扣我零食了。”
　　“去吧。”
　　大胖看了一眼石川立：“下午还出去玩吗你？”
　　石川立犹豫了一下，舍不得拒绝，便道：“回头看看吧。”
　　一月份是真的冷，石川立想出去玩也得掂量一下拖油瓶。他不懂，为什么童锦老跟着他，就算他上个厕所，也得跟在屁股后面。不让跟就哭，哭就算了，就算哭也要跟着。中午叶美娟打了饭回来，又蒸了几个馒头。
　　叶美娟看着石川立：“怎么没精打采的？”
　　“黄豆芽太烦了。”
　　童锦在认认真真吃饭，叶美娟敲了一下石川立的手背：“说谁黄豆芽呢！”
　　石川立疼的呲牙，本来就像还不让说，真烦人。叶美娟吃过饭之后就匆匆上班去了，石川立给老石留了饭菜，然后把碗筷洗了。他的手太小，戴着手套不好发挥，只能光着手洗。
　　石川立在家里被迫乖巧了一段时间，无聊得他要疯。
　　晚上童锦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一动风就呼呼的往里钻，石川立毛了：“干嘛呢？还睡不睡？”
　　“想上厕所。”
　　石川立起身穿了件大衣：“你真烦人。”他爬起来之后，童锦还躲在被窝里：“快点啊。你还想尿床上？回头我们两个睡哪里？”
　　“哦。”童锦一骨碌爬起来，穿着衣服往外冲。
　　童锦上完厕所后站在门口，石川立打了个哈欠：“你等我一会，我上个厕所。”
　　石川立上完厕所带着黄豆芽就回去睡觉了，黄豆芽回去之后很安分，一动不动的躺着睡觉。石川立冬天喜欢睡懒觉，但是门外一阵吵闹和骂人声音让人觉得心烦。石川立火速穿好衣服，又给童锦把衣服穿好才出了家门。
　　叶美娟站在门口，脸色铁青，气得胸膛一下一下的浮动着。旁边围着不少的左邻右里，李阿姨带着李大财站在叶美娟对面，手里还拿着个碗，石川立探头：“咋了啊？”
　　李大财从李阿姨身后探出头：“就是他，我昨晚上看到他在厨房前鬼鬼祟祟了。肯定是他拿了家里的鸡蛋。”
　　厨房是共用的，丢东西这种事情经常有，一开始大家都把食物放家里。后来物质情况好了，大家熟悉了有些人家就会直接把食物放在厨房。李大财跟石川立从幼儿园起就不对付，经常一起干架。在童锦到家的前一周，石川立还和大胖把人压着打了一顿，石川立火立马噌就上来了：“你诬赖人！”
　　说着就要冲过去揍李大财，叶美娟早上刚起来被李家的盘问了一早上，接着人家就嚷嚷开了说自己家孩子偷了她三个鸡蛋。石川立自小调皮，她也摸不准是不是自己家孩子拿的，但是一直被问的确是很冒火。叶美娟一把扯住石川立的后领子：“说话就说话，你想干什么兔崽子？昨天晚上吃过晚饭后，你到过厨房？”
　　“没有。”石川立没好气的瞪了李姐一眼，他们家最讨厌了，平时看自己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一来就卖惨。
　　李姐的声音很足，她插着腰：“我没有工作，前段时间下岗了。都是靠他爹一个人在工地摸爬赚点钱，三个鸡蛋是我攒好久的粮，今天我儿子生日。说给他补补。结果你个小赤佬一来就给我一锅端了。”
　　“不是我拿的，李大财，你那个眼睛看到我进厨房了！”石川立也是第一次那么被冤枉，打小他就光明磊落，做错事就认，打骂都任由，但是他没有做过的事情，他绝对不背锅。
　　李大财被石川立的样子唬住了，他吞了吞口水：“就是你，我昨晚看你在厨房门口站着了。”
　　“我陪童锦上厕所！站在那里不是很正常吗？你再瞎说我撕烂你的嘴！”
　　“就是你！我都看到了！”
　　叶美娟听到石川立昨晚出去过，脸色变了变。她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家门口的童锦，小脸刷白，眼睛里都是惶恐。叶美丽拍了一下石川立：“你真没用带弟弟做不靠谱的事情？”
　　叶美娟反复问，石川立立马委屈哭了，他一抹眼泪别开脸：“你自己问童锦去！我要是拿了，我不得好死！”
　　石川立的样子做不得假，叶美娟心烦意乱：“你要是平时靠谱点，他们能直接上来就赖你？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叶美娟你骂谁呢？仗着自己念过点书，你骂谁呢？牛什么玩意，自己儿子没有教好，还有闲心给别人养儿子，我儿子都看到了，你们还不承认。知识分子欺负我们工农是吧。”
　　叶美娟被气得要昏过去，她回头问童锦：“昨晚你和哥哥进厨房了吗？”
　　童锦抿着唇不说话，李姐呲笑一声：“还是个哑巴。”
　　“你闭嘴，要是我家孩子拿了，我双倍赔你！如果没有，你给他们道歉！”叶美娟十分要强，不然也不会从山沟沟里咬牙要来上海。上海排外，她刚来那会经常被上海人骂，自己又听不懂。她自己咬牙坚持，在上海有了稳定的工作，在菜市场遇见刁难人的人她能用本地的话骂回去。她一直把自己脊梁骨挺得直直的，也一直教导石川立要行的端坐的正，偷鸡摸狗的事情绝对不能干。叶美娟蹲到童锦面前：“来，告诉娟妈妈。你们进厨房了吗？”
　　童锦还是不说话。
　　叶美娟耐着性子：“你们从厨房拿东西了吗？”
　　童锦眼睛动了一下，鼓起勇气从口袋里拿出一颗鸡蛋递到叶美娟手里。叶美娟手里攥着这颗鸡蛋，感觉自己耳光被打的又响又疼。
　　“还说不是你们，他都承认了。你从哪里捡来的玩意，偷鸡摸狗我们弄堂里可一直没有！”李姐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一把扯过叶美娟手里的鸡蛋，叶美娟手上也被拉出一条指甲痕迹。
　　石川立惊呆了，他走到童锦面前：“你什么时候进厨房偷东西了？”
　　童锦嗫嚅了一下唇：“昨晚，你上厕所。”
　　叶美娟擦了下眼睛：“李姐，对不起。”
　　弄堂里的人都开始议论纷纷，有小孩的家长把孩子扯进房子里教育。让他们不要跟石家的孩子来往，生怕对方带坏了自家孩子。
　　“还有两个蛋呢？是不是吃了？”李姐冲着叶美娟翻白眼。
　　“我只，只拿了一个。”
　　“是不是吃了？只拿了一个唬弄谁呢！”
　　叶美娟一声不吭的从自家拿出四个鸡蛋，她拉住隔壁的张嫂子：“嫂子，你能不能先借我两个鸡蛋，我等下拿票买了还你。”
　　张嫂子也看不惯李姐这个人，把无知当武器，一天到晚叭叭叭的，她弱她有理的样子让人倒胃口。但是叶美娟一下子借两个蛋，她的确心疼。她从自家挑出两个小一点的鸡蛋塞叶美娟手里，小声的说：“你就不该把人弄回来，不是亲的，还给你添麻烦。”
　　“没有的事。”叶美娟拿着六个蛋：“对不起是我没有管好自己家的小孩，给你添麻烦了，也给邻居们添麻烦了。我以后一定好好教。”
　　童锦扯着叶美娟的衣服，他鼻子懂的通红：“我，只拿了一个。”
　　叶美娟没敢看童锦，看了眼石川立：“把弟弟带到一边去。”
　　“呵，还不承认，看起来傻乎乎的不做好事，小傻子吧。就你还养，送我我都不要，没爹没娘没人养没人教的玩意。才来多久就偷东西，再大一点肯定进劳改所。”李姐说着就想去拿鸡蛋。
　　叶美娟一下子收了手：“你骂谁是小傻子？你骂谁没爹没娘没人养没人教？”
　　李姐也硬气：“不就是你捡回来的破烂？偷我鸡蛋还不让说了！”
　　“拿你鸡蛋，是我家孩子不对。我没有跟他说清楚，厨房里的东西不全是自己家的，是我的问题。我认错，我也给你道歉了。说双倍还你，我就双倍还你，没有我刚刚也跟张嫂子借了。你凭什么说我家孩子啊？我家童锦怎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