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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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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市。
夜晚点亮了霓虹,灯光装饰了夜色。酒杯开始碰撞。
华鸿文搂着长发红唇脚着恨天高的女人,穿过前厅玩闹的人群,推开一扇玻璃门,来到小露台。
一盏伪巴洛克风格的台灯,一张木制的小方桌,一个晕染了橘黄色灯光的人。
华鸿文敲敲桌子,对那人说:“什么破地方?这么小。”
“行行行,下次去你那家,”陈逸辰无所谓地说,“给我留个VIP座。”他目光转向自家兄弟旁边的美女,笑了笑说:“坐。”
女人一坐下就撩起头发对陈逸辰介绍道:“陈少,我是安娜,见到你真高兴。你比照片上帅多了,不愧是土豪里的学霸,学霸里的男神。咦,你也喜欢喝这个酒?我也喜欢!这个酒叫什么......呃,我也点一杯,哈哈。”
女人不说话还好,看起来高贵冷艳的,结果再有气质的皮囊都包不住一张过于活泼的嘴。
“Bronx.”陈逸辰接道,又开始想念那个用“您”喊自己的家伙了。
女人愣了愣,陈逸辰抱臂:“这酒叫Bronx。”
华鸿文拉开凳子坐下,笑着在女人艳美的脸上轻吻一口,小声说:“我跟他有事谈,你先出去玩玩。”
“带我出来就让我自己玩?”女人嘟着嘴委屈道。
华鸿文皱了皱眉,说:“等会陪你,你先去。”
女人不说话了,不情不愿地把屁股从还没捂热的凳子上挪开,一扭一扭地出去了。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陈逸辰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影,揶揄道,“胆子不小啊?不怕老婆罚你?”
华鸿文轻笑一下,“玩玩而已,她可没工夫管我。倒是你,好意思说我?”
“别把我跟你混为一谈,”陈逸辰一点都没给塑料兄弟留面子,“我一般公开透明有始有终,没有历史遗留问题,经营多年零差评。哪像你,勾三搭四。”
“别弄得好像自己有多高尚似的,你大老远跑着来不会就是找我聊这些吧?如果是的话,我建议你打4081168。”
“什么东西?”
“电台情感热线。”
“......这你都记得?米雅上过这节目?”
华鸿文哼笑一声,说:“有屁快放,老子忙得很。”
楚承风无语片刻,只要跟米雅有关,任何垃圾信息都会像隐藏木马一样,存在他脑子里删都删不掉。
“行,你给哥们在这物色套房吧。”
“买房干嘛?”华鸿文莫名其妙,“酒店满足不了你吗?坐高铁40分钟就能回M市了,你不会是要常住吧?”
陈逸辰颔首,翘起一边嘴角,露出志在必得的邪魅一笑。
华鸿文:“......”
笑就笑,别一只眼大一只眼小的!
这几天楚承风总是心不在焉。
且不说演出时唱串词,明晃晃地跟大屏幕的正确歌词反着来,单是撸猫时忘了分寸,撸过了时长,被咬一口外加挠了两道红痕这件事,就已经让人不可思议了。
楚承风看了看手上仍在隐隐作痛的印子,欣慰又郁闷地发现,自家霸王看在他兢兢业业铲屎的份上,好歹是留了几分力气,咬和挠都巧妙地控制在一个让人在不破皮的前提下最痛的点上,十分贴心。
九十分惨无人道。
霸王是一只美短,楚承风刚成为独居青年时,一个朋友送给他的。当然,提它的品种完全只是外貌描述需要,因为它暴躁的性格已经跨越了品种局限,以致后来楚承风回忆起当时友人的表情,都觉得是笑里藏刀不怀好意。
那些个“女朋友过敏”“祝贺你乔迁之喜”“猫咪需要换个环境”的内因外因,全是一通屁话,谁会受得了一只不让撸还天天琢磨谋杀主人的破猫!?
好吧,楚承风会。他至今都没有去找那个朋友申请过退换货。
所以楚承风被咬后也没生气,只是给猫拍了张照,并且毫无骨气地向它道歉:“对不起,小宝贝,爸爸给霸霸罐头吃好不好?”
伺候完猫,楚承风打开微博,上传新拍的照片,输入“很抱歉昨晚的演出不太完美,请大家多多包涵”。
楚承风手指头动了动,又删掉后半截,改成“很抱歉昨晚的演出有一点小瑕疵[调皮][调皮]”。
想了想,又全部删掉,飞快地输入一行字,行云流水地点下发送。
小圈圈只闪了一下就转完了,楚承风点进去一看,评论区已经跟炸了窝的蚂蚁一样热闹了。
“你竟然说‘难道歌词不是这样的吗’!?我眼花???穿越???”
“这猫一脸核善??是我的错觉吗,我觉得他在挑衅[思考][思考]”
“不要看它的眼睛,有杀气!”
“大家都不觉得出问题的不是我们,而是大风@楚承风吗!”
“终于蹲到哥哥了[哭泣][哭泣]......等等!不对,你是谁?![可怕][可怕]快把我哥还给我!谁都不许欺负他!”
楚承风面无表情地往下滑拉,觉得这群人类都很愚蠢。突然,他的手顿住了。
“——醒醒吧,人早翻车了,根本不是什么翩翩公子,也就你们这些脑残粉们执迷不悟。”在一群“铁粉”标识之间,这个路人已经不是鹤立鸡群,而是长颈鹿立鸡群了,大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气势。
楚承风手指一顿,弯起嘴角,给“长颈鹿”评论道:“呵”。
连一个标点符号的废话都没有,简洁有力地表明了自己的嘲讽的态度。
“什么叫翻车,我这辈子还没听说过。”楚承风仰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如是说。
当楚承风想要从某浪上功成身退时,手机一震,一条好友评论冒了出来。
“我什么时候写过‘等不到日久天长的分手’这种东西[微笑]??”
明明就是“相守”!
强行分手就算了,还学人玩什么混搭风,一句歌词把三个段落的全混了进去,简直狗屁不通,中间竟然还理直气壮地企图用哼哼唧唧瞒天过海。
楚承风:“......”想维持霸气又突然有点怂是怎么回事。
昨晚刚结束一场商演,今天并没有什么工作,不过最近有一批随专辑送出的写真需要签名,楚承风打算吃完午饭,下午就回一趟工作室。
楚承风的工作室离公司不远,就只隔了三条街,偶尔员工有事要回公司,溜达溜达就能到。三条街的距离,用脚步很好丈量,一步一个世界,从车水马龙的大道,再到熙熙攘攘的商业街,最后是城市文艺分子闹中取静的老街。
这里的小道歪歪扭扭,车子进不来,连共享单车都不能占到一亩三分地,所以这最后的几百米,楚承风只能老老实实自己走。屋檐上长满了藓类植物,偶尔有几株顽强的不死鸟,委委屈屈地挤在叶子之间。
树下的石板凳上,几个大爷穿着宽松的唐装衬衫,把小石桌团团围住,一个个神情严肃,指指点点,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开什么战略会议,楚承风倒是见怪不怪,他们不过是在下棋而已。
两边的商铺安安静静,这里不允许叫卖,所以远道而来的游客也怡然自得,感慨旧城区的保护得当。
不过他们很快就会发现,青石板缝间密密实实涂满了防水胶,爬墙植物无处下脚,只能在设计师规划好的区域里挤挤挨挨;商铺里,店员微笑的角度与外面的别无二致;这里连一声鸟叫都没有。
连楚承风也不例外。
他走路活像套了一百双足力健,以一己之力营造出鼓风机的效果,随手推开工作室的大门。
“风哥!你今天不是休息吗?”麻袋惊喜道,随即脸色一变,古怪地问,“你不在家陪霸王,来这儿做什么?”
“反正不是来替你工作的。”楚承风冷瓦瓦的视线一一扫过麻袋桌面的瓜子、薯片、果脯,最后落在电脑屏幕的微博界面上。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她这会儿应该是要跟一个杂志方做交接的。
麻袋感觉电脑都要被冻死机了,她赶紧挪动小光标,在它撂挑子之前自行了断,用夹杂着六月飞霜的语气说:“他们那边延误了,我也没办法。”
楚承风将信将疑地点点头:“那你把专辑写真拿过来。”
签名对楚承风来说就是个消遣,把笔一转一勾,写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至于从其中看出任何与“楚承风”三个字有半个偏旁部首的相似之处,都是天方夜谈。
一开始是手腕用力,笔走龙蛇,后来就是小臂驱动,张扬肆意,实在累了就缺斤少两,发挥极其不稳定。
即使是这样,粉丝也是毫不介意的,最终都会假装嫌弃地吐槽他的敷衍,实则把签名藏在床头第一个抽屉,既不用担心落尘的沾染,又方便在每一个辗转反侧的夜晚拿出来细细端详。
纵容之下,楚承风愈加放肆。
“别别别,别放那沓,”麻袋眼看未干的墨水即将糊作一团,赶紧拦住楚承风乱伸的手,“你给我呀,哥。”
楚承风风度翩翩一扬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即一指桌面上的手机,说:“麻烦你把手机闹钟关掉,它要是震出洞来了,桌子从你工资里扣。”
麻袋撇嘴,连调静音的时间都没有是怪谁?要是错过什么重要信息,被骂被扣工资的人还是自己。
楚承风也停下来,端起茶杯,看着助理的表情从便秘转为疑惑,又从疑惑转为高深莫测,最后凝固在错愕上,他挑挑眉,问:“怎么了?”
麻袋没应声,把手机转向楚承风。
一张大图占据全部视野——
留着些许胡茬的男人搂着红唇女人的蛇腰,夸张地撅起嘴,含笑亲在女人妆容精致的脸颊上。女人微侧着头,姣好的面容几乎正对镜头,手似推似靠地放在男人的胸口,目光娇羞地转向一侧。
任谁看了都会热血上涌,楚承风却如坠冰窟。
男人他认出来了,是华鸿文。
女人却不是那个昂着头说“我比谁都幸福”的小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