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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寒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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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沅芷轻抬明眸,眼弯成月:“你就是凤娇给我说的那个暖床的妹妹?”
“暖床?”那人儿闻言巧然轻笑,眉目如苏,顺势将眼前伊人拉到自己怀中,轻启薄唇,“美人名叫什么,住在哪儿,今天晚上记得等我。”
“告辞,我不搞百合。不过我看你也是不周山的弟子,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她抿唇一笑,朱唇轻启,呵气如兰,如玉般的皓齿显露,恰到好处,“知道为啥长宁公主没有谥号吗。”
赵寒禅笑道:“尸骨无存,必死无疑。”
顾沅芷闻言踹了他一脚,恨声道:“你才死了,你爹没死!”
“我一直都知道。”他定定地看了一眼顾沅芷,眉心微动,“再者,给公主殿下暖床,是寒禅的福、气。”
她轻轻颔首,不着痕迹地撇开话题,素手往赵寒禅的肩头一拍:“寒禅啊,你说你仗剑云游不累吗?”
“累个屁。”他沉吟道,“明日武林大会于北城举办,通天阁和天衢派相争盟主之位,还有邪教来掺和一脚,多刺激啊。”
顾沅芷微微一怔:“邪教?还真得......挺刺激?”
赵寒禅淡抿唇瓣,伸手将落在丽人青丝上的叶子拂了下来:“不然。”
“江湖?是不是有很多能打的?我我我记得——小堂妹说过她要嫁天下第一,是不是就是在这劳什子的武林大会上选拔?”她好奇心作祟,不禁问道,“那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顺便帮我妹妹牵个红线?”
赵寒禅闻言凝视他好一会儿,沉吟道:“天下第一不是天衢派那掌门老头吗,五十多岁至今未娶,他就是那脚踏七彩祥云来娶顺安郡主的人?”
她轻轻扯住赵寒禅的袖子,上了妆的脸颊泛出了层层红潮,缓缓眯起美眸:“五十多岁?他他他,五十多岁未娶?那他有多丑,我妹妹会不会......奥利给。”
“你会回宫吗。”赵寒禅目光锐利地掠过她,不动声色扯出了自己的广袖,轻声道。
顾沅芷轻轻对上了那极其凌厉的凤眸,默然片刻,启绛唇:“你忘了吗,秦天佑十二年元月,长宁公主奉旨和亲燕,途遇刺而殒身,因念凉公主贤妃对其养育之恩,特进易氏为贵妃,封号昭。赵姑娘,莫要编排逝者——会杀头的哦。”顿,复言,“东秦版图虽大,但如今式微,燕云十六州战乱而无良将,是危也。”
赵寒禅颔首道:“秦有四将,分别为镇南柳国公、定北襄王、平西顾国舅、守东谢尚书,而今柳国公病重,襄王涉九王之乱,顾后仙逝后国舅归凉,兵部谢尚书涉贪盐一案流放云州,秦之良将少之又少,四方不守,六国入侵,国危欲坠;有八谋士,不周山月逢意、昭穆顾皇后、兵部江侍郎、琼州谢温、太子燕景、幽州云泽、平阳侯燕峥、安宁侯秦浔意,然,顾后西去,江郎流放燕云一带,谢温隐居不出,太子于不周山,云泽云游四海,燕平阳赴西梁议和,秦安宁早已无踪,八士不存,六国肆为,国无栋梁。”
顾沅芷唇角忽地勾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凤眸微挑:“你们还真的把我哥哥藏到山里头去了?!”
赵寒禅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随即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你诓我?”
顾沅芷盈盈福身,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绛唇轻启,清音曼道:“人总有私心,我是一国公主,国兴,则享太平盛世;国破,则落他乡为婢。我的日子还长,我还想行乐一生。”顿,又言,“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哥哥是难得的治世之才,待到他登基之时,便是海晏河清盛世,也是我纳五十面首之时。”
“靠他人不如靠自己。”赵寒禅微蹙剑眉,道,“昭穆顾皇后在凉时,诛外戚玉氏、平定西南,梁舞阳大长公主亦是一介女流,却代西凉昭烈帝、今帝二代执掌天下,陈襄阳侯顾思意,替其夫平阳太守出征,三战三捷,护山河社稷于危难之间,获封襄阳侯。燕景虽处处对你关照有加,但毕竟是孟良妃所出,夺嫡之战中他能拿下太子之位确实不凡,但人心易变,凡是靠不得他人。你又可知,为何阿娇会收你入不周山?”
顾沅芷眉心微动,随即抿朱唇道:“不周弟子要不是名扬六国便是以谋云四海,更不说是秦、燕两帝,六国诸侯。倒是你,一介北燕郡主,竟然懂得这么多。”
“谬赞了。”他微微颔首,“不过略通而已,不得公主殿下如此称赞。”
顾沅芷点了点头,一手抚上右脸,细细的打量着他:“话说回来,你是有一个同胞兄弟吗?我曾经在宫中的时候,有幸会过他一次。不过你说奇不奇怪,他是东秦宣平侯世子,你是北燕嘉乐郡主,如此相像,却又毫无关系。”顿,忽的往前一大步,凑到赵寒禅的面前,“你说会不会是那种戏文里头的狸猫换太子?”
“宣平侯世子?”他眸中黯然更甚,“可是两年前‘墨阳诗案’中牵连的赵家公子?此案震惊六国,是以妄言东秦政局,本宫曾闻那赵世子当年以一篇《岐论》和《宁远赋》闻达于六国,更是气宇非凡,天上琢玉郎,堪称京城九亿少女的梦,如潘郎亦有其命,终是满门荣华不复,何其可惜,直至年前由晋王携谢礼部、柳兵部为宣平侯府翻案,帝登台望宣平侯斩首之地哀恸大哭,追封汝南王、太保,谥号文成,特重用赵家旁支贤才。这事我倒是听我父王提起过,赵世子与我也颇有缘,我只好去庙里为他上几根香,保佑我的命跟他不一样呗。长宁,我听说你以前的封号可是宁远,又越级晋长公主,咋的,那赵世子又有一篇《宁远赋》,你俩是不是有一腿?”
顾沅芷顿了顿,才道:“他的《宁远赋》是依照‘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一句为论点所诉,与我以前的封号除了巧合又有什么呢。”
赵寒禅用手撑玉面,青丝上垂下的细细银流苏晃出点点柔和光晕,清音道:“那么坊间传闻的一纸姻缘从何而来。”
“嘉乐郡主想必也是知道京城里头流行站cp炒绯闻的事吧?”顾沅芷倒是认得十分痛快,“自从赵世子随宣平侯入年宴,误闯翠微宫后,晚上出宫偶遇,在京城里尽流传一些我跟他的事,还写成画本儿,至今已经有好几年了。”
他抿了抿唇,蹭的一声站起来:“罢了,你我相见,聊一个外人干什么?如今天色已晚,今天就将就在这个客栈里歇息一日,明早再往北城去。”
顾沅芷随着赵寒禅进了一家店——速8客栈。这个名字,一听就很刺激:
只见一个打扮大户人家子女模样的女子恶狠狠地瞪着这家神店的掌柜,冷然道:“本姑娘可是武林盟主之女裴晚临!特来此地寻你,取崆峒印。”
那掌柜唇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随后清了清嗓子,道:“这位客官,很是抱歉,这崆峒印乃是小女子家传之物。”
“本姑娘不喜强取,你可别不识好歹。”裴晚临狠狠地瞪了一眼掌柜。
女掌柜的明眸中忽的散发出了狡黠的光芒,朝着顾沅芷和赵寒禅所处扬了扬下巴:“那......你试试打打那几位客官,如果打得过,这崆峒印让你也罢。”
“......表,姐?”大小姐顺着掌柜的目光看了过去,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表姐!我终于找到你了!他乡遇故知,他乡遇故知啊!”
顾沅芷微微一怔,只见她身旁的赵寒禅轻轻放下茶盏,颔首示意道:“晚临,别来无恙。”
“不过表姐锦衣玉食,怎会屈居在这个小客栈里头?”裴晚临歪着头打量了一番顾沅芷,伸出一只纤纤素手指着她道,“该不是为了这顾长......姑娘,顾宁远姑娘?”
赵寒禅笑着看了顾沅芷一眼:“阿宁与我自幼相知相解,总角情谊,如今流落他乡,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流离失所。”
顾沅芷轻轻挑了挑眉,这裴晚临倒是“无所不知”,自己出生时曾被一纸诏书越级封为长公主,封地宁远,是东秦唯一一个有如此殊荣的帝女,但此事除了已故元后、当今皇后、她的姑母和燕璋,当年的后宫嫔妃也死于一场瘟疫,更是无其他一人知晓。
倒是这个一介武林盟主之女,似乎什么消息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倒是你,”赵寒禅顿了顿,又道,“不好好待在天衢派,跑到这里来要崆峒印干什么?”
裴晚临撇了撇嘴:“听说崆峒印能让人起死回生,自从娘走后,爹日日颓废,我想让爹爹跟以前一样,再做回那意气风发的武林盟主,所以想拿走崆峒印复活母亲。”
“人死如灯灭,仙死如念散,裴小姐此言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