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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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尴尬得,林雪恨不得有个地洞钻进去,修夏还不明所以等着她的道谢。
“喜欢吗?我不知道尺码,估计着买的,要不要去试试?不合适可以去换,我跟店员说过了。”海蓝色的眼睛兴致勃勃地瞧着她,汗水从额头滴落被他随手擦去。
胡乱地点头,“嗯嗯,喜欢。”商标都挂在那,价钱都写得清清楚楚,她现在除了尴尬,只剩心疼。钱哪,为什么这傻孩子要买那么贵的衣服?!
脑海中飞快地回忆着自己名下的存款,突然一顿,她在做什么?
连伊正浩都没给她买过衣服,她竟然嫌弃眼前的男孩花钱如流水?而他是为了她。
愧疚如潮水般涌来,口罩后的林雪呼吸一滞,肋骨间的疼痛差点让她喘不上气。
深深地吸气,“不用安慰我,我看得出你并不喜欢。”修夏慢吞吞地拉上拉链。
她是不是撒谎很容易分辨,因为不敢看他的眼睛。极力装作不在乎,却依旧难掩失望,想到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跑进女士用品商店,叽里呱啦地把店员差点扯懵,然后兴奋地回来——难道他的眼光真的很差?
林雪慌忙扑上去,“喜欢,”她无比真诚地看着他的眼睛,“喜欢,我真的很喜欢。”如果他还不信,她可以发誓。
柔软的掌心覆在他的手背,有点烫,烫疼了心底某一处,稍纵即逝。
“明天穿,”舌头急速打了个转,对上她疑问的眼眸,修夏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我是说,明天出去你要换上。”
“好。”林雪二话不说赶紧答应,见他笑了,这才放心地松开了手,偷偷地长舒一口气。
她低下头没瞧见,面前的男孩也悄悄地抹了一把汗。
一、
天刚亮,林雪就已经醒来,屏住呼吸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向浴室,跟做贼似的。
途径客厅时,瞥了一眼熟睡中的修夏。昨晚她要求睡新买的折叠床,遭到他的直接驳回,无情地穿着湿透、肮脏的衣裤往床上滚了一圈。
惊呆了所有人,连清冷的关妍都立刻躲到三丈开外,一脸嫌弃。
末了,他拍着床铺问她:“还睡吗?”
抿了抿唇,林雪走进浴室。
原本透明的玻璃隔断内安装了阻光的窗帘,淋浴间装上了浴帘,毛巾挂在她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牙刷牙膏放在镜子前,他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
摘下口罩——因为修夏在,她整夜都戴口罩睡的,怕醒来吓着他。望着镜子里丑陋狰狞的面孔,林雪攥紧了拳头。
不能哭,不许哭,她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她还活着,她是为了报仇才会还活着。
柔若无骨的素手抚过她的长发,关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侧。
“别把自己逼得太狠。”
泛白的关节逐渐松开,取下毛巾浸在冷水里,林雪扯了扯嘴角:“昨晚你们跑哪里去了?”
关妍竖起食指指着上面:“我们三个在天台,童枝、素欣在储藏室。”席安琪大剌剌地占据了沙发,毫不避讳修夏。
她说,死都死了,还不能舒舒服服地躺平一下吗?
入住这里的第一晚,修夏离开后,她们做了个试验。
合上首饰盒藏起孔克珠,她们一个也没消失。欣喜之余,她们悲催地发现,也无法远离林雪,至少跑不出这栋三层居民楼。
席安琪算是跑得最远的,从窗户往下一跃,把林雪吓得一愣一愣。不到一分钟,垂头丧气地出现在她身后,幽怨地瞅着她。
谁会想到这才第二个晚上,修夏就住了进来。他家的房子,她们也不能置喙。
无需多言,各自找了角落把自己安顿好。目前,大家私下其实都赞同席安琪的话,林雪离开了这里还能去哪儿呢?
再看修夏的态度,关妍也劝她先安心地住下,可是林雪一心想着回去。
回去等待她的会是什么,谁都不敢猜测。
看着她随便抹了把脸,动作利索地准备刷牙,关妍不由秀眉紧蹙:“你几天没洗澡了?”如果没记错的话,距离出院今天是第三天。
“他不是给你买了新的换洗衣服,你不会想就这样出门吧?”
举着牙刷的手一顿,林雪的耳朵咻地变红。
二、
警察局大厅接待处
头戴草帽捂着口罩,亚麻色长裙拖至脚踝,浅灰色披肩紧紧包裹着双臂。在外人看来打扮怪异的女人,在接待的警察看来,越看越可疑。
“警官,您明白我说的了没?”
四级八级英语能用的词汇林雪都用上了,为什么这个警察仍满脸的问号?
“女士,您说的我都明白。问题是,您要找的那位警官申请了休假。”他也很无奈好不好?接待处的差事谁说容易谁来做,真是!
“把他电话给我。”她自己找总行了吧。
“女士,您有任何需要可以找我。”
勤勤恳恳的新手警察,每天都要遇上那么几个难缠的报案人,心里的苦谁懂?
“把他、电话、给我,请。”
“拜托女士,您不能不讲道理。您要找的警官如果说是周末约了您,那您应该在周末来找他,而不是今天。”新手警察振振有词地挺起了胸膛,“说不定周末他就在这里等着您了。”
“你叫什么名字?”
林雪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转变速度之快,令这个警察措手不及。
“你叫什么名字?”
她又重复了一遍。
“内利·奎克。”
“奎克先生,我要投诉你。”
内利茫然地环顾四周,时间还早围观的人还少。
不,不对,他刚才听见了什么?这个不讲理的女人,捂得跟蒙面大盗似的女人,居然要投诉他?
“嗨,这位先生,”求救的视线锁定在她身后的男人身上,“请劝劝您的,太太?女朋友?好朋友?喔管它呢,您能开口说句话吗?”
从踏进警察局大厅起,修夏就闭上了嘴。她感激他做的所有事,但不希望把他扯进复杂的事情里,所以请他不要插手。
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林雪,严肃的表情颇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
“咳咳,”修夏清了清嗓子,“我的朋友说,她要投诉你。”
新手警察内利·奎克:……
为了不给领导添麻烦,为了警察局的名声,更为了广大市民的需要。
内利拨通了电话:“嗨,老兄,我是内利,倒霉的内利。”
避开柜台前女人恶狠狠的眼神,内利继续说道:“还记得您周末约的林小姐吗?哪个林小姐?嘿,你不会是忘了吧?”
林雪向他伸出手:“电话给我。”
灵活地侧身闪躲,“对对,林雪……什么?她已经回国了?”错愕地扭头打量着同样震惊的女人,内利犹豫了一下,“会不会不是同一个人?我看这位面色不善的女士不像在撒谎。”
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内利频频点头,然后开启了免提:“女士,您现在说的话加西亚警官都能听见,请您如实相告。您在真实姓名?”
瞥了他一眼,“林雪。”她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但如果电话那头真是曾经给她做笔录的加西亚警官,她愿意配合。
“您入境后入住的酒店?”
“不是酒店,是民宿。”林雪报出一个名字。
“最后一个问题,您的丈夫姓名?”
?!她楞住了:“我没有丈夫。”
“女士,”惋惜地抬眉,内利指着电话,“您最好如实说,否则我们没办法帮助您。”
嘴角嘲讽地勾起,林雪缓缓摘下口罩,“伊正浩不是我的丈夫,我和他是订过婚,但是按照我国的法律,没有正式注册并不形成夫妻关系。”迎着内利·奎克目瞪口呆的表情,她莞尔一笑,“如果他是我的丈夫,没有我的尸体他怎么继承我的财产?如果林雪已经回国,那么现在站在这里人不人鬼不鬼的我,又是谁?警官,难道你们就不好奇吗?”
一只温暖的大手悄悄包裹住她垂在身侧的拳头,是修夏。
她的手冰冷,不停颤抖,“别冲动,”他将她揽进怀里,声音低沉,与平时嬉闹不同的沉稳,“这位警官,我们周末会准时赴约,请加西亚警官务必记得。当然,他可以选择继续休假,正巧梅瑞狄斯家的律师刚结束休假,或许他们可以互相聊一聊休假心得。”
“修夏?”她的脸埋在他胸前,声音发闷。
“听话,是我们来的时间不对,警官也需要休息,”温柔细语,一边带着她往门外走,“再说,这么大的警察局又不是只有一个警察。”
声音不大不小,刚够内利听得真真切切,还有电话那头的加西亚警官。
“内利!给我拦住他们!内利!内利你个傻小子,快给我拦住他们!”
免提还开着,加西亚警官的呼喊声清晰明了——内利这个新手警察,却依旧茫然地举着电话:“老兄,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笨蛋!我跟你说不清楚,你先把那臭小子给我拦下。”
“您不是还在休假?”
“休个屁,我现在正往机场赶。告诉他们,林小姐的身份的确有问题,具体情况等我回来再说!不许让他们离开,否则你给我等着去看大门!”
……内利委屈地看着挂断的电话,他现在和看大门的有区别吗?
“欧,我的上帝!嘿!嘿!”他拔腿就往外跑。
“警官,还有事吗?”
警察局门口,林雪重新戴上了口罩,修夏搂着她,好整以暇仿佛正等着他来。
“臭小子,你们不能走。”两手一摊,内利解释道,“哦,对了,那是加西亚警官说的,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