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过来!抱老子[哨向]》哑直

15、第十五

　　徐怀曦此时的声音比正常说话时更低几分，然而不止是沈逸，离得略近的一圈人，都听清了她在说什么，顿时，比起怀疑徐怀曦，更多人倒是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什么。

　　徐怀曦原本就是视线焦点，场上多数友军追寻着她的身影，场下多数敌军观战着她的视角。她的一举一动皆被关注，不管是在演练时，还是结束后。

　　如此一来，徐怀曦的异常举止，自然不会被集体忽视。故而，附近人的欢呼喝彩自动消声于她径直走向某人的途中，直到枪口抵上某人胸膛，她吐出叫人怀疑自我的那三个字，全场都陷入了寂静。

　　徐怀曦的话似乎成了空旷密室间的一缕幻听。

　　然而时光凝滞般的安静，持续不过三秒，终究有人憋不住了，打破沉默，与身边的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啊？”
　　“那是徐怀曦，没错吧？”

　　“被指的人是谁？”
　　“你往那边走几步不就能看见脸了？”
　　“你敢动吗？反正我不敢。”

　　“怎么回事啊，有点慌。”
　　“我也开始慌了，我徐为什么要枪指同胞啊？演练已经结束了诶……”
　　“而且被指的那个人是向导……”
　　“向导怎么惹到徐怀曦了吗？”
　　“管理员呢？怎么还不来？？”
　　“我徐还在暴走状态，刚刚不是有人去疏导了吗？”
　　“感觉好危险……”
　　……

　　在场的两班哨兵和向导，没人知道徐怀曦三次动手打晕沈逸的事——即便有些A级向导在现场亲眼目睹了第三次事件始末，当时也被林简及时处理了记忆，选择性地遗忘了相关事情。
　　加上学院在善后方面的低调处理方针，在众人眼里，S级哨兵，仍是星系守护神之子般的存在，是众望所归的靠山。
　　而如今，被他们信赖的、憧憬的、敬佩的S级哨兵徐怀曦，居然用枪，指着一位向导？

　　他们不得不慌。
　　慌的不是“模拟因威瑟激光枪”打在身上带来的模拟痛感，而是徐怀曦的言行举止表明的态度。
　　一种，顶级哨兵或许会对同胞持戈相向的态度。

　　尤其是演练时作为敌军、被徐怀曦亲手送出赛场的人，领略过与徐怀曦为敌的滋味，才越发明白这其中的恐怖。
　　比起三三两两议论纷纷的那些徐怀曦同班同学，这群品尝过恐惧的邻班学员，则是失了声般缄默不语，僵硬地坐在原地，只偏头盯着徐怀曦，唯恐漏过她的一举一动。

　　沈逸并不知道那些扎根于社会背景的道理与常识，也不知道群众的两种主流心态，他只知道——他无法拒绝这样的徐怀曦。

　　她克制着的愤怒、她隐忍着的疲倦，她掩藏在平静表象下的壮阔波澜，悉数从眼神中传达给他。

　　明明，他确定眼前人并非他所知的前女友徐怀曦时，是视她为游戏中的虚拟角色、并不走心地对待的，甚至打算把她当“工具人”般实践演练“攻略方法”，可事实是——

　　双脚仿佛有了悖离他本愿的自主意识，沈逸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一步。
　　他的胸膛抵着枪口，缓慢而坚定地，让徐怀曦弯曲了伸直的右臂，再走一步，从容却不容拒绝地，让徐怀曦放下了持枪的右手。

　　脑海中浮现观战直播画面的最后几幕——那位被友军派出去疏导徐怀曦的向导，看起来像是用拥抱的方式试图疏导，结合他观察“向导沈逸”的经验，沈逸终于懂了徐怀曦粗暴对待他背后的真实诉求。

　　被动接受的、来自徐怀曦本人的当前愤怒、疲倦等情绪，无疑验证了沈逸的猜测。

　　他眼底不禁带上浅浅的笑意，一把摘掉头盔，自然而然地张开双臂，再上前一步，轻柔地虚抱住徐怀曦。
　　——像抱住一只精致的BJD。
　　对于沈逸而言。

　　除学员外，密室演练场内空无他物，管理员不知何故尚未出现，在场的学员只能忐忑地注视着人群焦点中的两人。

　　向导们几乎是出于职业本能，配合向导眼镜，记录徐怀曦的实时精神力状态，并分析其走向。

　　尤其是无功而返的前一位向导，怀着异样复杂的情绪，视线在二人身上流连。
　　他隐约认出了如今抱住徐怀曦的人是谁，如果是他出手，那应该……

　　“是沈逸啊……”
　　“徐怀曦和沈逸有过节？”
　　“所以徐怀曦刚才为什么对沈逸……”
　　“沈逸不是1星S级向导吗，我徐是不是有救了？”
　　“我记得！在医院那天沈逸出手就解决了徐怀曦的失控状态！”
　　……
　　头盔一摘，露出沈逸略显凌乱走样的发型，可即便如此，大家还是无障碍认出了他，S级向导的存在感，在此刻彰显无遗，众人的议论内容顿时带上积极乐观的态度。

　　而徐怀曦本人，感觉自己跌进绵软蓬松的绒毛团。
　　明明身上还裹着严实的一层制服，她却仿佛切身接触到干爽、丝滑、柔顺的绒毛，轻飘飘的、若有若无的触感，不知不觉中缓和了她紧绷的神经，激昂的斗志与澎湃的杀意，撞进触不到底的软绵中，消散于无形。
　　徐怀曦逐渐放松下来。

　　被压抑着的疲倦，后知后觉地回流，从过载状态恢复过来，透支般的亢奋终于散去，四肢也带上些许酸意和僵硬，徐怀曦持枪的右手五指一松，模拟因威瑟激光枪从她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突兀的闷响。

　　时光似乎就此悠远，一秒钟化成一天般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徐怀曦往前一栽，彻底靠在沈逸胸前，被他实打实地搂住。
　　她累得快要原地入睡。

　　“不愧是沈逸！”
　　“那，还要不要送校医院啊？我都联系了……”
　　“只有我好奇——S级哨兵只能被S级向导疏导吗？”
　　“等等，为什么这两个人不同班啊？”
　　“话说，徐怀曦暴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沈逸这个站位点很像……”
　　“没事，反正他们哨向匹配练习课同班，会在一起的。”
　　“啊我想起来了，徐怀曦就是淘汰完沈逸才暴走的吧？！”
　　“对！没错！你看他们三人的位置，不就是徐怀曦当时解决的原点三人吗！”
　　……
　　牵动在座多数人心弦的人一解除危险警报，氛围都活络起来，大家不敢去向当事人求证取证，倒是很乐忠于自己收集线索解疑破案，尤其是有人能一起讨论，再严肃的事情都带上些许娱乐性质。

　　被议论的另一位当事人，沈逸，此刻心情很微妙。

　　一方面，他只是依葫芦画瓢，参照其他人的做法，普普通通地拥抱了徐怀曦——基于心理层面的各种不自在，他尚且用的还是“虚抱”，更别提动用他一窍不通的向导精神力了，他真的就只是寻常般抱住她而已。
　　却没想到，只是这样，都可以实现场内那位向导做不到的疏导效果。
　　不仅向导眼镜中呈现的数据表明徐怀曦的精神力输出水平回归正常值，就连他本人，也能很清楚地感知到徐怀曦的情绪恢复稳定——那些呼啸而来的情绪，逐渐消散在静静拥抱间。

　　另一方面，则是感情方面的自省。
　　如果说，起初他不自觉地关注、维护“哨兵徐怀曦”，是因为当时搞不清情况，纯属无意识行为，那，他擅自确定了穿越来到本世界的“使命”之后，对“哨兵徐怀曦”的感情，则更多的是审视意味——每一次再见面，都免不了判断她有没有像他一样，被“徐怀曦”穿越。
　　他很清楚，他在意的只是徐怀曦，而不是任意和徐怀曦长得像的人、任意和徐怀曦有些许共同点的人。

　　“安静。”
　　姗姗来迟的管理员终于把控了混乱局面。

　　“情况我了解了。沈逸，你送徐怀曦去校医院。我们接着上实践课。”
　　Beta管理员用温和的口吻交代完，帮徐怀曦取下了头盔，同时顺手接过沈逸手中他的头盔，朝他点点头，弯腰捡起地上的枪。

　　沈逸仿佛懂了其中含义。
　　环抱在徐怀曦背后的双臂略松，打算改成背她的姿势——公主抱是不可能公主抱的，他心里有数，正常人的臂力怎么可能公主抱着同龄人走去校医院？他才不会自取其辱呢。

　　这样想着，他的动作越发从容。

　　见状，Beta管理员欲言又止。

　　沈逸顺利地调整了姿势，背对着半蹲在徐怀曦怀中，扣紧她的双臂，微微下蹲正要起来——

　　咦？

　　再度起身——

　　嗯？

　　安静的氛围似乎带了些许焦灼意味。

　　沈逸背后突然炸出薄薄一层热汗。
　　怎么回事？

　　被摆弄的徐怀曦恢复了些许精神，她半眯着眼，趴在背后用气声问：“你行不行？”

　　——可考印象中，从未有人问他行不行。
　　因为，但凡他活跃的领域，荣誉与鲜花会告诉认识他的所有人，他非常行。

　　时至今日，沈逸忽然懂了课堂上被老师忽然点名发言、站起来却哑口无言的人的心情。

---

作者有话要说：　　主要是因为感觉没什么人看的亚子QAQ
看到大家突然踊跃的评论才感受到一丝丝温暖qwq
有的文，被养肥，养着养着就瘦死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