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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 75 章 ...

  •   幻境顷刻消散,现出上方明月深空,下方枯木成林。

      十步之外,白鹤鸣真身亦受破阵反噬,微不可闻地闷哼一声,唇角泌出一线血痕。

      剑鸣如龙吟,剑光似飞雪,倏忽已至。
      停在他喉前半寸之处。

      顾烨白衣持剑,淡淡道:“你弱了许多。”

      白鹤鸣轻轻笑了,浑不在意地抬袖擦去唇边血迹:“哎呀……这才有趣,方才那般真是不像你。”

      “你与他究竟在图谋何事?”顾烨皱眉,剑刃再进一分,抵上了他的脖颈。

      白鹤鸣歪了歪头:“为何不去问你那好师兄呢?”他染了血的唇角微勾,顾烨像是猛然感受到什么,神色微变,待要后撤,却为时已晚!

      枯木林中金光大放,显出无数条金色锁链,于枯枝间纵横交错,组成一张巨大的网。

      而那些锁链上流动的梵文,再熟悉不过——

      赫然是缚龙阵!

      当日梵音寺中,慧济与其弟子御使九十八条缚龙锁,已逼得顾烨失控,而今林中的缚龙锁又何止千百!

      原来幻境不过障眼之法,引他入阵,才是真正的杀招。

      而这阵法由渡劫修士布出,威力更不能同日而语。

      顾烨与折雪剑俱被金色锁链层层捆住,钉在原地丝毫动弹不得。他眉头紧蹙,浑身剧颤,面露痛苦之色。身上逐渐浮现出龙族特征,却又被他死死按回去。

      那双眼一时化为银白竖瞳,下一刻又转回黑眸,不断反复。白鹤鸣分明就站在他一臂之外,他却再顾不上一丝一毫,显然全部心神都用来与阵法之力对抗,扼制化龙的趋势。

      林外就是凤陵城。
      若他在此地失控化形,沉沦神智,必将铸成无法挽回的大错。

      可若不化龙……

      白鹤鸣默然旁观,已然祭出九皋。

      顾烨汗透重衣,他抬起湿重的长睫,眼前已开始模糊。周身泛起微光,几次闪现出银龙虚影,似有龙鸣之声,他明白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宁平知……

      顾烨眼皮渐渐沉重,他带着万分不甘,最后一点意识也逐渐沉入了黑暗。

      女娲庙前,宁平知心口骤然一痛!

      一根,又一根……越来越多的扶桑枝刺入心脏,将他搏动的心脏裹成一团,放肆吸纳鲜活的生机!

      宁平知面色惨白,长剑脱手,霎时扑倒在地——

      疼……

      好……疼……

      宁平知神思昏聩,耳畔系统提示疯狂炸响,听在耳中却都仿佛隔着一层水膜般不真切。

      【宿主……严重……】
      【检测……疼痛阈值……】
      【……休眠模式……】

      宁平知泥淖般的思绪捕捉到“休眠”二字,立时硬生生提起一丝清明:“不……不要休眠……”

      他颤巍巍抬起手,握住心口的扶桑枝,霎时便被鲜血染红了双手。

      气若游丝,却坚定道:“我要……救佘老……”

      系统混乱的声音刹那消失,静止了一瞬后,汹涌的生机猛然灌入全身!

      宁平知被激得又吐出一口鲜血,却觉心脏跳动忽然加速,血液仿佛湍急的江河奔腾,鼓噪着他的耳膜。

      扶桑枝源源不断地自他身上攫取着生机,而在系统的护持下,每一分流失的生机,俱都被同样补了回来。

      这却未让宁平知轻松半分。他于这场博弈中方生方死,上一秒已然生机殆尽化为枯骨,下一秒却又蓦然鲜活,短短几息间,已于生死中轮回数次。

      五脏六腑搅成一团,那扶桑枝好似蔓生枝丫,不断往他肺腑更深处扎去,又被迅速复原的血肉碾作齑粉。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痛到极致处,神魂好似脱离了躯体,冷然在旁看着痉挛不止的自己。

      苍白的手染了血迹,落在漆黑的焦土间,徒劳地握了握,颤抖着似想握住什么。

      “顾……”

      他无意识地想要唤那两个字,似乎只要念出他的名字,就能减轻疼痛,又像是痛到委屈,想问他寻一个安抚的亲吻。可最终仍是咬牙忍下。

      皇宫阵法有异,顾烨不会不知道,而今依旧未至,一定是被更为棘手的事情绊住了脚步。

      他知道唤顾烨的名字,一定能被听到,可若他自己都陷于危险中,他怎能再为他徒增担忧。

      宁平知闭上眼,眉头紧蹙,毫无血色的脸上冷汗涔涔而下。

      赵仄却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只这片刻,他容貌竟已然恢复至弱冠青年,而这个人竟还活着!

      他呼吸因兴奋而急促起来,望着远处委顿在地的人,眼中射出贪婪的暗光。

      他要这个人。

      赵仄方往前迈出一步,腿上就一沉,低头看去,只见佘老正死死抱住他。

      不耐地皱眉,赵仄抬脚便踹,这一脚却没踹开。先是问女娲陵不得,如今又被他所阻,赵仄当下发怒,发了狠照着他肚子连踢几脚!

      佘老立时口喷鲜血,两条干瘦的手臂却像铁箍一般,抱住赵仄不撒手,竟让赵仄当真脱不开身。

      “老不死的东西!”一根扶桑枝飞至佘老后心,将要刺入,又生生逼停。

      赵仄恨得咬牙,若不是还要靠此人寻女娲陵下落,他一定立刻杀了他!

      他待要使力将佘老甩开,另一条腿也跟着一沉,却是那差点被他杀死,方才还被宁平知护在身后的老妇不知何时醒了,将他抱住。

      接着,那九名百姓竟都纷纷拖着残躯,一个又一个往赵仄身上扑来,有人伸手拽住他的胳膊,还有一丝力气的,更是从后攀上他脖颈,张开嘴狠狠咬下!

      赵仄用力挣动,气极反笑,阴沉道:“既然你们非要找死,那就别怪我!”背后数条扶桑枝破体而出,登时将趴在他身后的一人扎成了刺猬。

      被吓傻的护卫们此刻终于回过神来,惨嚎着想要逃跑,却被发狂的扶桑枝从后追上,一个个吸成了人干。

      厮杀还在继续。

      宁平知从疼痛里拔出一丝神智,睁开眼,世界好似在光怪陆离地晃动。
      扶桑枝漫天挥舞,赵仄身上扑满人与尸体,那些死去的人化作干尸,依旧死死束缚住他的手脚。

      他喘了口气,握住心口虬结的扶桑枝,生生往外拔了一寸!

      枝蔓一点点剥离他的心脏,巨大的疼痛撕扯着他的神经,宁平知眼前发黑,他用力咬住下唇,直尝到腥甜的血腥味,忽然低喝一声,攥紧扶桑枝,一把将其扯出了体外!

      浑身磅礴的生机飞速循环,眨眼将他心口的伤恢复了七成,痛感却如抽丝剥茧,一时无法消散。

      宁平知恍然不觉,察觉恢复一丝力气后,立刻提剑踉跄而起,奔向赵仄!

      赵仄杀红了眼,将身上最后一具死尸甩开后,正要对仍箍在他腿上的佘老下手,耳畔忽传来破空之声,登时警铃大作,转头时只望见凌空劈来的一抹剑光!

      剑锋斫进地里,溅起泥土,宁平知拄剑喘息,抬起眼来,定定望着不远处跌倒在地的赵仄。

      赵仄根本没有料到他竟还能拿得起剑,险些被这一剑砍去脑袋,然就算如此,依旧在他脸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剑痕。没了新的生机补充,这条伤口便堂而皇之地昭彰在他年轻的脸上。

      佘老倒是终于脱力,在他避让时被甩了出去,翻滚几下,趴在地上再不动弹。

      赵仄警惕地望着宁平知,却见他忽然松开长剑,再次软倒在地,好似那一剑已然抽干他所有力气。

      赵仄眯起凤眸,盯了半晌,果然不见他再有动作,眼神一闪,站起了身。

      宁平知半阖着眼,胸口不住起伏,他是真的没有一点力气了。扶桑枝带来的伤口已基本恢复,可疼痛的余韵还烙在骨髓中,只是微微一动,都痛得想要发抖。

      眼前一暗,探出赵仄的脸,他蹲在一旁,饶有兴味地打量宁平知。

      宁平知想要起身,却只是无力地动了动手指。落在身上的目光恍如蛇信,叫宁平知十分不适,几欲作呕。

      “呃……”他想要开口,脖颈上却忽然缠上一条扶桑枝,蓦然收紧,呼吸登时不畅。

      赵仄伸手捏住他下颌,抬起他的脸,左看右看,沉吟道:“为何你能不受扶桑木影响?”

      他又拨开宁平知衣襟,看着几乎已经恢复的伤口,更是惊讶,紧跟着双眼露出如有实质的狂热。

      若是有这个人供养扶桑木,是否他不用女娲心,也能长生?

      赵仄沉浸在思绪里,没有发觉宁平知左手摸到了剑柄,等他发现躲避时,却已迟了,宁平知这一剑本朝着他颈侧而去,却因手中无力,只砍在他肩上,却也登时叫赵仄血流如注。

      他一生养尊处优,何曾受过这么重的伤!

      赵仄当即怒不可遏,数条扶桑枝从背后涌动而出,正要再让宁平知尝些苦头。

      就在这时,忽然一旁传来细微声响。

      赵仄一顿,抬头望去,竟是佘老不知何时醒转,爬到了那棵枯树下。

      心中忽觉不妙,赵仄道:“你要干什么?”

      下一刻,佘老抬起鲜血染就的手,一掌拍在树干上,与此同时,一句古老玄妙的语言从他口中颂出。

      霎时间,整片大地再次猛烈摇晃!

      凤陵城中的百姓,齐齐望向女娲庙方向。

      城东南方,一道璀璨的绿色光芒直冲天际,撞入浓墨似的云中。

      众人尚惊疑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霎,继而一道劲风骤然刮过街巷,吹得所有人齐齐向后仰去!

      小院废墟里,那棵干枯的老树忽然焕发灼灼生机!

      它抽枝拔干,不断长高,鲜嫩的叶片自下而上层叠伸展而出,眨眼间已妆青裹绿,琼白的花朵次第绽开在梢头。繁茂的树藤从根系伸出,攀上周遭废墟,所过之处,余火皆熄,更带来沁人心脾的凉爽,令人心神为之一清。

      它一长再长,越过矮房屋顶,直逼云霄。

      最后停下时,巨大的树冠俯瞰整座城池,连云蔽月。一时鸟雀纷纷朝鸣,暗香浮动,仙乐隐隐。

      茂密的树冠里,掩映间似乎可见一座树屋,却离地太远,看不真切。

      城外,一身黑衣的白鹤鸣停下脚步,回首望去,眉梢微扬。

      “找到了入口么……”

      佘老解开封印的刹那,宁平知身下的土地一空,三人顿时齐齐掉入地下。

      而循迹赶来的百姓,只见到一地狼藉。

      宁平知在黑暗里下坠,似缓实急,两侧飞速掠过许多见所未见过的光影。他好似在穿越一片没有边际的空间,佘老与赵仄都不见了踪影。

      不知过了多久,他重重摔进水里,而后接连两声扑通之声。

      这水却很浅,他站起身,借着上方投来的微微荧光,看清不远处水里的人正是佘老。

      他忙上前将人扶起,佘老双眼紧闭,却眼皮颤抖,泪流满面。

      “佘老……”宁平知忧心唤道。

      “我愧对先辈,”佘老哭道,“愧对先辈……”

      “擅闯神域,私开神陵,违背人族大誓,所有天谴,皆应于我身罢!恳请神明莫要降罪百姓!”

      宁平知脑中一嗡,这竟是女娲陵?

      他霍然抬头,被眼前异象震愣当场。

      世传凤陵城乃娲神凤里牺长眠之所,未曾想,这城下,竟当真是神陵。

      只见这片不知其广的空间上方,漂浮着浩瀚的星辰,散发着蔚蓝的幽光,如银河霄汉,辉映高悬。

      而两人掉落之地,竟是环绕在一方巨大石台外的浅水河。那石台形有八角,上刻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字卦象,组成一方八卦阵图。中心阴阳双鱼处有一枚七色石,离地三尺,正悬浮于空。

      宁平知尚不知那是何物,一旁忽然传来涉水声。

      转头一瞧,只见赵仄两眼直直盯着那七色石,涉水爬上石台,魔怔般喃喃:“女娲心,是女娲心……”

      “别、别让他……拿……”佘老低声咳道。

      宁平知神色一整,将佘老放到圆台上,立时奔上前。

      赵仄早一步将女娲心抓在掌中,没等他露出笑容,斜刺里忽然伸出一只手来夺,赵仄忙侧身避过,身后扶桑枝陡然窜起,卷住来人用力一丢。

      宁平知摔在浅河中,去势仍未绝,几个翻滚落下台沿,未料下方竟然毫无落脚之处,最后一刻,他猛地抓住边沿,险险挂住身体。

      低头一看,只见下方是黑沉沉的深渊,极目难知其深。自那黑暗里,隐隐传来低沉的咆哮之声。

      这片黑暗的地下空间里,竟只这一处八卦台可以落脚。

      宁平知本就几乎脱力,支撑片刻,五指便是一滑,上方忽然垂下一只枯槁的手,用力将他拉了上去。

      佘老卸下一口气,颓然坐倒在水中,宁平知才扶住他,那边赵仄忽然一阵大笑。

      “女娲心,当真是女娲心!”

      五彩的霞光从石头上漫至其身,赵仄整个人裹在华光里,那道被宁平知所刺的剑伤须臾即完好如初,皮肤更是越发白皙莹润,光芒消散后,他竟看起来比方才还年轻几分,分明就是个未及弱冠的风流公子。

      赵仄意犹未尽地收起女娲心,抬目看向宁平知,神色里有几分可惜。但他如今已有女娲心,便不需要再使这邪祟的扶桑木了。

      宁平知欲再去夺,忽被佘老拦下。

      “你敌不过他……”佘老咳出一口血沫,摇摇头,“若拿不回,就莫要再夺了,左右他拿不出这女娲陵。”

      “此为神域,一旦进入,任何人不能再出。”

      “谁说不能再出?”赵仄突然道。

      只见他得意勾起唇角,将手伸进怀中掏出一物:“常人不能破神域,可若是堪比神明的修士呢?”

      一颗璀璨剔透的金丹出现在他掌中。
      宁平知双眼倏然睁大,那竟是梵音寺遍寻不得,不翼而飞的莲化生舍利!

      怎会在赵仄手中!

      他瞬间起身,赵仄却已咬破指尖,将血一抹其上,刹那金光耀目。

      一座金色阵法在他脚下浮现,他于阵中轻蔑一笑,静静做了个口型:告辞。身影便消散在原地。

      与此同时,城外枯木林中,白鹤鸣身旁地上亦浮现一座金色阵法,赵仄现于半空,扑通摔倒在地。

      “师狄!我拿到女娲心了!竟当真如你所说,可使人长生!”他兴奋地站起身,四下一望,好似对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十分不解。

      身后一声轻笑。

      赵仄茫然回身,只见一个黑袍人,哪里有白衣师狄?

      但看清那人容貌时,赵仄险些握不住手中的女娲心,他愣愣看着前方:“白……白真人……”

      白鹤鸣轻扯嘴角,不置可否地瞧着他。

      乍见传闻中已死的传奇之人,赵仄按捺不住激动,正想上前,却望见一旁被困于阵中,浑身血迹斑斑的白衣人。

      他不认得顾烨,亦没有修为,然望见那恍若蛛网般密密麻麻的金色锁链,对危险的敏锐感知让他硬生生停住脚步,下意识退了半步。

      然而也只能退半步。

      “赵大人不认得我了么?”白鹤鸣一弹指,赵仄便被定在原地。他身上黑袍变作白袍,白色斗篷覆住周身,只露出一个下颌。

      赵仄脸色煞白:“你、你是师狄……”

      “我是谁,赵大人应该最知晓啊。”他恍若叹息,又恢复了白鹤鸣的形貌。伸手从赵仄手里取回金舍利与女娲心,尚有闲心拍拍赵仄的脸。

      “丞相大人如今这脸,倒是嫩得能掐出水一般。”

      赵仄心神欲裂,事到如今,他怎会不知自己又被骗了!如今看来,黑衣人、师狄、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他竟被同一个人骗了两次,次次为他人作嫁衣!

      白鹤鸣瞧着他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微勾唇角:“我该在今日就杀了你,可叫你这般死去,未免太便宜你了。”

      他声音忽低:“赵仄,你合该再痛苦,更痛苦一点地活着,才能去死。不然,怎么对得起那些枉死的孩子呢?”

      “你究竟是谁!”赵仄惊恐万分。

      白鹤鸣附在他耳畔,柔声道:“你还记得,一百二十年前柳溪村吗?”

      赵仄面露茫然,白鹤鸣嗤地一笑:“也是,你是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几个蝼蚁,怎值得挂心?”

      “不急,你再过不久,就会和他们见面的。”

      说罢,越过赵仄颤动不止的眼睛,随手一拂他眉心,赵仄立时两眼一闭,倒在地上。

      白鹤鸣垂目看他半晌,召出九皋,一步步走向被锁链捆住吊起,低垂着头的顾烨。

      这是杀顾烨最好的时机。

      为他此生倾尽所有也要完成的使命,他可以杀师,杀友,杀亲。

      他会杀掉任何挡在这条路上的人,包括自己。

      自然,也包括顾烨。

      白鹤鸣神色陷入阴影中,九皋发出红光,残刃荡起剑意,拂动他的衣袍。

      他一剑将斩时,整座大地突然轰隆下陷一寸!炽热的温度迅速自脚下升起,仿佛有滚烫至极的东西飞速靠近!

      白鹤鸣猛然抬头,身后传来城池崩毁的巨大声响!

      女娲陵里,山崩地裂。

      赵仄带着女娲心消失的瞬间,整座女娲陵便开始晃动,八卦台寸寸崩裂,细小的裂纹逐渐扩大,分明是将塌之相。

      而深不见底的黑渊中,沉闷的吼叫声陡然高亢,随之而来的是逐渐攀升的热度。

      于浅水河顷刻蒸发一空的水汽中,宁平知望见自地底咆哮而上的,铺天盖地的的岩浆。

      满目赤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第 7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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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全文完结啦!下一本想尝试百合,预收《一篇现代百合文》求收藏! 还有一个古耽预收《渡劫失败后我穿成徒弟的剑灵》感兴趣也可以康康!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