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无限透明的蓝》夜上浓妆

4、第 4 章

　　“有亲人很好吧？”他问。
　　“呃？”夕然疑惑，随即他摇了摇头。
　　“不好。因为他们很烦。”

　　小男孩没有再说话，抬头看着天空。
　　夕然也跟着抬头，那上面有什么呢？他什么都没看见，除了云。
　　“夕然！”有人在叫他，他回过头，是父亲在唤他。
　　手中突然一空，刚刚抓住的小男孩不知不觉中离开了自己的掌控，远远的看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夕然大声叫着，盯着那个孩子。
　　小男孩看着他，转身，缓缓离开。
　　那瞬间，时间凝结了。

　　罹夕然突然停止了脚步。我一时收不住脚步，就这样撞上了他转过来的胸膛。他真的很高，大概有190CM吧，我只到他的下巴。
　　“你在想什么？”他问，很霸道的口吻。
　　我没有回答。我只是不想说话，并不是故意违逆他的意思。作为一个玩物，我如果不‘听话’，下场肯定很惨吧？我发现我真是有够无聊的我根本没必要去浪费我为数不多的脑细胞去想这些东西。是，我是想起了他，我4岁的时候在我最喜欢的地方遇到的人。那时的他和现在一样，同样高不可攀，同样，耀眼。
　　“说！”罹夕然捏住他的下巴，他不喜欢他的样子，很不喜欢！为什么13年的时间竟没有改变他一丝一毫？他仍是这般平凡，仍是让自己如此的在意！把他的脸抬高，盯住他的眼。一如当年，没有特色的面貌，充其量称之为柔和，可是那种无形于外的气息，却让他感觉到清澈和圣洁！他讨厌他的无欲无求！不自觉，手劲越来越大，可是这个人却如此平静！
　　“我什么都没想。”
　　轻轻开口，淡淡回答。我想，他是想把我的下巴捏碎吧？我已经长得很没有‘那个’了，好歹不要沦落为残疾吧？
　　“鸢，不要骗我，你骗不了我的。”罹夕然的口气有些紧绷，终是不舍，放松了力道，轻轻抚着他有些青紫的下巴。
　　我并没有移开我的脸。明明知道他好是个霸道的男人；明明知道可能因为他，我17年的安稳毁于一旦；明明知道他有意纳我为所有物，而我对他并无好感。我累了，很累，不详浪费力气与他抗衡，他是天之骄子，我却是一无所有，我没有可以与他相敌的武器，有的只是廉价的自尊而已。
　　“我不属于你。”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好远，仿佛从天外飘老，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疯了。
　　“呵，”他轻笑。我清楚的看见了我不堪一击的面具。
　　“你会要求我。相信我。”罹夕然倾身，轻触莫鸢钦的唇。很柔软，也很冰凉，有薄荷的味道，就像他的人一样，清冷甘甜。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罹夕然把它放在莫鸢钦的手中，然后转身离开。
　　我用手抚着唇，抬起头。原来我和他在一树梨花之下，白色幼嫩的花朵开满一树。他的唇，异常热烈，我觉得我已经被他灼伤。

　　回到孤儿院，我发现修女们神色疲惫。今天，我没有去打工，因为我似乎有些感冒了。我走到莉雅修女的面前，用我单薄的身体拥住了她。
　　“钦……”她的声音很无助，是我从未听过的无助。她是我心最慈祥坚强的修女妈妈，我不知道是什么让她失去了安定。
　　“莉雅妈妈。”我轻声唤她，她不停的颤抖着，我不知道我可以做什么。
　　“钦，孤儿院要被强行拆除了。”她的声音甚至是带着哭音的，我察觉了她的害怕，她在为那些与她命运无关，可是却是她最重要的孩子们的命运担心。
　　我霎时明白了。弱肉强食？还是适者生存？我知道与他无关，可是，我确实有求于他了。我可以选择，我并不需要为这里负责的，可是……我不能放下莉雅修女。如果没有她，我不会明白什么叫温暖，所以我希望我至少可以为她做一点点的事情，所以，我需要他的帮助。原来，一切真的早已注定，我明白得太早，却醒悟得太晚。
　　“等我。”说着这句话，我放开我的手。这一放，就是永远了。其实什么时候都好，不必非要现在。可是，我害怕现在不去，那些勇气几消失殆尽了。我没有回头，像以前的无数次一样，我还是习惯不要回头。我知道，我失去了，永久的失去了。

　　很茫然的走着。我拿着他给我的纸条，上面有他的地址和电话
　　好象是为了配合我的落魄，天空飘起了雨。我没有伞，我一点也不想躲避。我想让它把我淋湿，现在我很需要冷的温度好让我彻底的清醒。我想起了飞蛾。飞蛾扑火只是因为它们向往光明。殊不知以为的光明其实是吞噬光明的黑暗。而现在，很讽刺吧，我竟然自愿做一只飞蛾，扑向罹夕然那团烈火。我不在乎这副躯体，不在乎这个灵魂。还有什么好在乎的呢？命运和年轮一般，早已刻画在轮回之中，我们都只是等待救赎的凡人，左手年华右手倒影，梦里花落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