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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番外二:回叶家探亲 ...

  •   岑峪的技术说不上多差,但也着实不敢恭维,至少秦暮海在回叶家的途中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坐卧难安”。

      不论坐着,还是躺着,他浑身上下就没一处不痛。

      尽管每次开始时,岑峪总会拿出十二分的耐心,竭尽所能展现何为小心翼翼,何为轻柔至极,但很快这个温柔以待便被另一股不受理性支配的□□冲得七零八落。

      他很快从含情脉脉,变成了如狼似虎,看人的眼神都危险起来,好似要把秦暮海一口吞了。

      每到这个时候,岑峪脑中天人交战,会拿出最后一点理智克制,哑着声问他一句:“可否继续?”

      秦暮海对上岑峪黑曜石般的眸子,那眼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对方这样不言不语,专注地凝望他时,好似天上地下,这世间除了他之外再无任何人或事能映入这双眼里。

      秦暮海哪里还说不出半句拒绝来?

      他只会合上眼帘,颤着睫羽轻轻道一声:“好。”甚至眼尾都会泛起一点红,胸口阵阵发闷。

      他常把“得到”和“失去”联想在一起。

      看到了那样专注于自己的眼神,便会怕这一切只是镜花水月,转瞬即逝,不由自主地带着一些惶恐不安。

      然而昨夜,当他紧闭双眼,抚上岑峪的后背,摸到对方身上那些凹凸不平的疤痕,方才的一点不安又旋即烟消云散。

      秦暮海忽然意识到了一点:岑峪总归不是精明的性子。

      就如自己需要对方一般,岑峪也是需要他的。

      有些事情明明浅显易懂,但置身感情之中,犹如身处迷雾,总要反复确认反复分析,才敢定下结论。

      四年前,岑峪追着不辞而别的他一路跟到三尺锋,一定也怀着相同的心情,觉得放心不下,觉得非管不可。

      秦暮海从不认为自己有多么聪颖过人,他至多是善思多虑,更会持筹握算。

      但岑峪不擅长的部分,他想要由自己承担。秦暮海在心里默默想:“从今往后,我定要好生护他,绝不让这身上再添一分一毫的新伤。”

      迎面一阵强风掠过,浮仙笔略微颠簸了一下,秦暮海飘散的思绪随即收了回来。

      他此时此刻正坐在返回叶家的飞行灵器上。

      处理完西山派的琐事,他们终于是要回中土了。

      叶家好歹是乌龙玉林最大的分家,坐落在一处山清水秀,灵力充沛之地,且并未远离人烟,府邸就建在城郊,出了门不远处便有集市,有茶馆酒楼。

      众人先在城中歇了歇脚,略吃一点果点,准备慢悠悠回府。

      考虑到岑峪许久未归,对修仙界这几年的格局变化不大了解,秦暮海便趁休息期间,与他大致讲解了一番。

      “两大宗的地位未曾动摇,依旧是三尺锋和乌龙玉林,只不过掌门都换了人。”

      岑峪点点头道:“乌龙玉林的掌门我知道,是沈攸黎的大哥。”

      秦暮海道:“不错,沈家兄弟多,这点倒不必担心。三尺锋那边情况略为复杂。本家的姐弟两人都已不在人世,现在执掌门派的是分家家主,尽管实力不如江听雪,但对管理之道颇有见地。”

      秦暮海说到此处,游奕从旁接话道:“什么见地,瞎胡折腾罢了。听说那老东西这几年扩建了丹药房,还与乌龙玉林交换了一部分弟子,互相去对方宗门学习所长,我看学来学去,也不过学了点皮毛。”

      秦暮海微微一笑:“皮毛便足矣,他本就不指望弟子学得多精。且不说高阶灵药的秘方自然不外传,就算给了他们,也不见得能炼得出。”

      “那岂非没有意义了?”岑峪问道。

      “意义自然是有的。三尺锋以往大量购买的多为中下品灵药,新宗主明显打算依赖自家宗门解决这一部分药品不足的问题,高阶灵药仍通过交易获取。”

      岑峪听得怔然一瞬,记忆不由得被拉回四年前的那个与江听雪对峙的清晨。

      那时,岑峪不敌江听雪,两人穷途末路之际,秦暮海曾和江听雪提到的两大派相互合作的设想。谁知时过境迁,这一切竟已被新掌门实现。

      三尺锋弟子修为高强,更易摘取珍稀药材。而乌龙玉林弟子大多不善武,外出游历存在一定危险性。

      两大派的新宗主私下商议,最终决定双方弟子都可以自行选择对方宗门的弟子作为搭档,两人一同出行,所炼丹药对半分成。

      虽然不知道之后会不会出现更多弊端,但至少大家都在往好的方面努力。

      众人不紧不慢喝完了茶,秦暮海又提议要带岑峪在城中四处逛逛。

      岑峪自然没有异议,倒是游奕意味深长地看了秦暮海一眼,被后者巧妙地避开了视线。

      三人在街巷漫步,刚开始秦暮海还会耐心地和岑峪讲解当地的风土人情,到得后来天色渐暗,便明显心不在焉起来,时常半垂目光,微微出神。

      岑峪以为他是累了,便道:“奔波一路,我们回叶府休息吧。”

      谁料闻得此言,秦暮海竟罕见地显出了一丝慌乱,不过一瞬即逝,很快被巧妙地掩饰了起来。

      他展露微笑道:“你初来乍到,对四周还不太熟悉,我们再逛一会吧。”

      这理由听起来过于牵强,什么时候不能逛,偏生要选在回程的第一日,带着一身疲倦来熟悉环境。

      岑峪略微皱眉,沉默不应,终于觉察到了些许异样,但秦暮海不主动说,他从来不会问。

      两人一时间互相僵着,都未开口。

      游奕在旁瞧着,却是做了那个率先打破僵局的人:“博泓少爷,家主备好了晚宴等着给我们接风洗尘,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秦暮海觑了他一眼,没有立时回应。

      游奕又低声道:“已经暮色四合了,再拖延下去怕是不合适了。”

      秦暮海犹豫着,放轻声音:“祖母催促了吗?”

      游奕道:“已经一连来了好几条传音了。”

      秦暮海的薄唇抿成一线,目光有意无意瞥向岑峪,后者则默默立在原地,一如往常地迎上他的目光,神色平静,目光中没有掺杂任何问询。

      岑峪在等他的决定。

      少顷,秦暮海微不可察地轻叹口气,道:“知道了。”

      这一番对话,三言两语,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秦暮海是在有意拖延回叶府时间。

      明明在西山派时秦暮海归心似箭,一直期盼能早日回来。为何真到了地方,他又逡巡不前了?

      秦暮海到底在顾虑什么?

      而岑峪的种种疑问在看到叶漪澜后都迎刃而解了。

      当他看见那穿红戴绿,满头累赘的发饰,提着裙摆,笑容满面朝他们奔来的美妇人时,几乎是脚步一顿,彻底僵住了。

      叶漪澜和岑峪想象中的不能说相差甚远,那是截然不同,他想破脑袋也想象不到那个淡雅温润的秦暮海,会有这样一个风格迥异的外祖母。

      没等岑峪回过神,叶漪澜已经娴熟又亲昵地把他的手一挽,笑眯眯地左右打量,还点点头给予评价:“果真是一表人才。”

      一向不近女色,“守身如玉”的岑峪像是被一条滑腻的蛇缠上了身,下意识就要甩开手,但转念一想,这人可是秦暮海的祖母,这手又甩不下去了,只能把背绷成一条直线,僵硬着身躯,让自己充当人型木雕。

      叶漪澜察觉到岑峪在刻意避免碰触,连面部表情都是紧绷的,不由得微微一笑,像是对这个结果颇为满意。

      秦暮海站在身后目睹了全部过程,忍无可忍,快步上前,连劝带拽把叶漪澜从岑峪身上撕了下来,平日里维持良好的风度少了一半,几缕焦躁之意冒了上来。

      叶漪澜似乎是惯常捉弄秦暮海的,一见他这般,反倒抓得更紧了,在岑峪身上拉拉扯扯,险些把他的外袍拽掉一半,嘴里还絮絮叨叨:“哎呦,孙子大了不中留啊,跟孙丈夫跑了,留下我个孤寡老婆子,真是命苦啊。”

      岑峪眉头紧锁,被扯得左摇右摆,秦暮海听了她的话,脸色忽青忽白,只有叶漪澜眉飞色舞,乐在其中。

      刚来叶府的第一夜就见识了这等闹剧,岑峪终于明白秦暮海为什么不爱回家了。

      两人仅仅是从大门走进府邸,就感到了一股有别于体力,心灵上的精疲力竭。

      坐在宴席上,除了游奕事不关己地吃吃喝喝,岑、秦二人几乎一口未动,那筷子刚拿起来,就被叶漪澜的三言两语噎得又放下去了。

      好似:“我们暮海从小就是个没爹疼没娘爱的,就我一个人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宗内事务多,我这个做祖母的也没能好好照料他,后来又出了那么多事,唉,他可真是个命苦的孩子,你要好好待他。”

      又例如秦暮海上自青年,下自孩提的一系列糗事。

      秦暮海听得坐如针毡,面色如土,岑峪尴尬应对,既关切秦暮海的心情,又不好拂了叶漪澜的面子,只得间或点头回应。

      这和上刑也别无二致了。

      这饭还怎么吃!

      好不容易熬到饭后,秦暮海以沏茶为借口,率先匆匆离场。岑峪准备紧随其后,却因为慢了半步,不幸地被叶漪澜一把拽了回来。

      岑峪硬着头皮,勉强有礼道:“不知您还有什么吩咐?”

      叶漪澜笑容亲切道:“什么吩咐啊,不用那么拘束,我只是有个暮海的小秘密想分享给你。”

      “小秘密?”岑峪明知不该接话,却已然下意识脱口而出。

      叶漪澜道:“对呀,你不想知道你不在的那几年,暮海是怎么过的吗?”

      岑峪微怔,他本不是爱打听别人隐私的人,但这事牵扯到秦暮海,难免抑制不住好奇。

      岑峪城府不深,叶漪澜又擅长察言观色,立时看出自己这个饵抛成功了。

      她乘胜追击,笑意愈浓,手半拢在嘴边,贴近他的耳畔,压低声音道:“你去后院那个小木屋里瞧瞧就知道了。”

      岑峪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小木屋”,但多余的讯息,叶漪澜也没有透露。

      岑峪迟疑着望了她一眼,叶漪澜则故作神秘地眨眨眼。

      于是这一夜,轮到岑峪辗转反侧了。

      他们分开的那些年月,他几乎日日记挂对方,也时常会想,不知对方此时此刻在做些什么。因此叶漪澜此话正中下怀,彻底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今晚宿在叶府,他与秦暮海怕被叶漪澜听出什么端倪,拿去大做文章,因此分别睡在了不同房间。

      要今夜一探究竟,再合适不过。

      但这样偷偷摸摸的行径,不符合岑峪行事的风格,他一贯秉承着“对方不说我不问”的原则,可是……若要强压下这份好奇,又抓心挠肝,难以忍受。

      岑峪独处屋中,勉强压抑心绪,强撑了半夜,中途只约莫睡了两个时辰,眼皮便又不受控地抬了起来,一看窗外月朗星疏,仍是深夜,但睡意却半分也无了。

      岑峪盘膝坐在床上,低着头沉思不语。

      片刻过后,他终于起身抓过外衫,推开屋门,向着后院方向去了。

      叶漪澜果然没有骗他。

      在凉爽的夜风中,在后院一处偏僻角落,坐落着一间并不起眼的小木屋。

      木屋与府中别的建筑不同,显出一种格格不入的素朴,木制也还很新,像是近些年才建造的。

      岑峪在屋外绕了一圈,脚步回到门口,迟疑良久,才伸手拉开门扉。

      谁知此刻,一阵邪风忽过,只听呼啦啦一阵纸张翻动之声,无数宣纸像翩跹的蝴蝶洋洋洒洒飞扑而来。

      岑峪手疾眼快,于空中伸手一抓,捉了掠过脸庞的一页纸张,展开一看,不由愣住了。

      只见宣纸上所绘之人栩栩如生,神态、五官与他如出一辙。

      岑峪瞧着那画页,怔了怔,走入木屋中,更是惊诧不定。

      只见四面墙壁挂满了画卷,每一副都画着同一个人,绘着相同的样貌。

      屋子窗旁挂有一副字,上面题着一句诗。岑峪一瞬不瞬望着那诗句,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只见那行字写的是: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答应好大家的番外现在就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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