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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心悦君兮君不知 ...

  •   秦暮海想通了前些日子困惑的问题。这罗稷不是少言寡语,而是很少主动搭理别人,也不是喜怒不形于色,而是没什么值得动怒,也没什么值得开怀的事。

      偏偏自己来了之后,他一天之内不知要怒几回。

      秦暮海现在已经有九成的把握判定罗稷就是岑峪。

      但对方不承认,他也不逼迫,就这么耗下去,看到底谁更沉不住气。

      这天秦暮海端着茶点来到罗稷院中,发觉经常在这里摆弄花草的仆从换了人,心下了然。

      看来是程嫣儿已确信罗稷对她死心塌地,放心地把眼线撤走了。

      秦暮海推测,倘若罗稷便是岑峪,这几日就要找他相认了。

      果不其然,这天夜里,秦暮海刚到罗稷门外,便见屋门推开了一道罅隙,一只手忽而伸出来捂住了他的嘴巴,接着腰也被人环住,整个人被捞进了屋里。

      房门被那人轻轻扣上。

      这时秦暮海已经看清了身前人的样貌。

      那人剑眉星目,英气勃勃,果然是罗稷。

      秦暮海眸光幽冷地望着对方,心道:来得好快。

      罗稷右手依旧捂着他的唇,左手却在他身上摸索了一通。

      秦暮海也没挣扎,任由对方胡乱摸索。

      对方把他藏在身上的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全都搜了出来,其中还包括当年岑峪留给他的那个发霉的馒头,秦暮海用灵力封存着,这么多年也没舍得扔。

      罗稷的眸子微微一闪,捂在他唇上的手倏尔松开了。

      若是这事发生在前几日,秦暮海指不定会感动落泪,但这会相认的热情已经冷却,心里只剩下了一潭沉静的死水。

      秦暮海刚要说话,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倏而收紧,将他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罗稷俯在他耳边,轻声道:“暮海,你怎么会在这?”

      秦暮海以为自己会是毫无触动的,但当对方再度呼唤他的名字,那熟悉的嗓音还是重重击在了他的心尖。

      秦暮海突然之间乱了阵脚,平静的心绪起了涟漪。

      然而对方很不合时宜地补上了后半句话,让他刚刚掀起的波澜又落了下去。

      罗稷……不,岑峪低声耳语:“你不该来这的,这里很危险。”

      这是秦暮海最不愿听到的话语。

      其实即便忌惮程嫣儿的眼线,岑峪也有很多机会私下里和他相认,一直拖到今日,只怕真正不想相认的原因,是不愿让他掺和此事。

      之前岑峪还能用眼线的存在做借口,现在眼线没了,自然也就忍不住了,但即便来找他相认,仍不忘嘱托一声危险,想方设法赶他回去。

      秦暮海面色一沉,一把推开岑峪,冷冷道:“罗少宗主,怕不是认错人了。”

      岑峪修为高深,被强风席卷,都能纹丝不动,被秦暮海这么不轻不重推了一下,竟是连退了两步,手足无措地立在原地,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秦暮海透过他英俊成熟的面庞,看到了当年那个诚挚率真的少年,心间隐隐有些刺痛,不由自主地把目光偏向一边,即便正在气头上,他也不忍心看岑峪这副模样。

      岑峪道:“暮海,你生我气了吗?”

      秦暮海幽幽道:“罗少宗主说笑了,我哪敢生您的气。”他冷嘲热讽的本事登峰造极,还附赠一抹冷笑,完美诠释什么叫做皮笑肉不笑。

      岑峪低着头半晌没动弹,沉默良久,忽地道了一句:“对不起。”

      秦暮海没应声。

      岑峪把刚才从秦暮海身上搜出来的小物件尽数奉还,都是些用纸包着的药粉,秦暮海看也不看,接过来干脆利落地丢进储物袋里。

      直到递还那个用帕子精心包裹着的馒头,岑峪的手微顿,秦暮海也半晌没伸手去接。

      两人相对无言,百感交集。

      按理说把这么一个发了霉的馒头随身携带,是件很可笑的事,但岑峪却笑不出来。

      他清晰地记得,四年前自己假扮楚岱混入三尺锋,那时在楚岱的弟子房中曾见过对方将师尊所赠的破铜烂铁妥帖保管,视若珍宝。

      楚岱对虞霖是什么心思,再明显不过。那个没来得及挂上姻缘树的红绳木牌,便是最好的说明。

      而如今相似的情景在眼前重现……

      他若仍不知秦暮海的心意,那可真是榆木脑袋了。

      “暮海,你……”岑峪顿了一下道,“是喜欢我吗?”

      秦暮海一怔,没想到他竟能察觉,也没料到他会如此直白地问出口,顷刻间脑子里嗡得一声,心脏都快停跳了。

      岑峪没等对方回答,自顾自地道:“这些年,我一直都很想你。”

      秦暮海脑子乱作一团,见他那双灿若星芒的眼睛望了过来,简直招架不住,便要转身躲门出逃。

      岑峪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岑峪毫无预兆地俯下身,将脸凑近了。

      秦暮海几乎瞬间明白了对方想做什么,倏地闭上了眼睛,睫羽微微颤抖。

      但岑峪停在了近在咫尺的距离,没有再靠近分毫。

      秦暮海心跳如鼓,比起当年直面江听雪还要紧张百倍。

      岑峪就着这个姿势,定了许久,接着他略微偏头,身子前倾,自然而然地改换成了一个拥抱。

      秦暮海被岑峪拥在怀中,神色木然,心底不由得有一丝失望。

      那个中道而止的吻像一柄钝刀,并不锐利,却足以划破他的外壳。

      秦暮海心里五味陈杂,眼眶酸涩。

      那些积压已久的思念像被豁开一道缺口,不管他情不情愿,都肆意倾泻而出,把他压得透不过气来,连心窝都隐隐作痛。

      四年了。秦暮海每天都在期盼着能与岑峪再度重逢,然而真正到了这一天,却没能符合他的任何一种猜想。

      他想,怎么会是这样呢?

      他本想着再次相见一定要好生感谢对方,没想到先给对方劈头盖脸来了一顿冷言冷语。

      他本想着要将心思藏匿起来,待到合适的时候再小心翼翼递出去。谁知岑峪以前对情爱之事半点不懂,现在竟能轻而易举看穿他的心。

      心里千头万绪缠乱在一起。

      事已至此,秦暮海被岑峪反将一军,倒是成了那个手足无措的。

      岑峪静静抱着秦暮海,直到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落了下来,沾湿了他的后背。

      岑峪一怔,松开了抱着秦暮海的臂膀,这才看清了对方的表情。

      秦暮海神色平静,甚至可以说有几分漠然,但眼中蓄满了泪水,他轻轻一眨眼睫,那泪珠便不堪负重,夺眶而出,顺着脸庞往下滑落。

      岑峪满面焦急,倒吸一口凉气,忙伸出手为秦暮海拭泪。

      然而他越是动作轻柔,那断线珠子般的泪水淌得越多,岑峪登时没了主意,颠三倒四地说了些不知所云的话:“唉……怪我做事不够周到,我不该瞒你那么久,总而言之,我日后都改了,你别……别恼了。”

      秦暮海不言不语,默不作声垂泪,直到那压抑了四年的感情随泪水倾泻而出,才逐渐平静下来,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如果我说是呢?”

      岑峪愣了一愣,一时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半晌才回过神,他是在回答自己先前的问题。

      暮海,你喜欢我吗?
      ——如果我说是呢?

      这个“是”,便是承认了他对岑峪的心思。

      他秦暮海的的确确喜欢岑峪。

      岑峪呆在原地,品读着对方话里的意思,生怕是自己误解了。

      秦暮海见岑峪不语,一颗心骤然沉入冰冷湖底,低下头轻轻笑了两声,摇了摇头道:“所以我说,不要无缘无故对别人太好,总有人会得寸进尺,妄想得到更多。”

      岑峪忙道:“暮海!我不是……”

      他想去牵秦暮海的手,对方却像是被他的体温灼到,猛地抬臂挥开。

      “别碰我……”秦暮海声音沙哑,不知是不是因为情绪失控,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岑峪喉结上下滚动,那一刻似乎是鬼迷心窍了,又像是情之所至自然流露,总之他突然不顾秦暮海的意愿,拉住对方扬起的手臂,俯身贴近,在他那张薄唇上轻轻落了个吻。

      蜻蜓点水,浅尝辄止的吻,几乎像是树叶落下时,轻触了一下双唇。

      秦暮海倏地瞪大了眼睛。

      岑峪退后两步,低头摸了摸鼻子,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

      然而秦暮海仅仅震惊了一瞬,随后像是默许了他的行动,主动将唇贴了上去。

      一个缠绵的吻,难解难分。

      秦暮海眼中氤氲着水汽,腰肢软了下去,整个人都虚挂在他身上。

      岑峪毕竟只有二十来岁,正是血气方刚,定力不足的年纪。

      他搂住秦暮海的手臂肌肉紧绷,想用力环住对方,却又像是不敢,近乎有些小心翼翼。

      秦暮海好像明白他心中所想,善解人意地主动引导,循循善诱。

      秦暮海俯在他耳边,如溪涧般凌冽的声音此刻沾染了些别的情绪,勾的人心尖发痒:“如果是你的话……”

      后半句话像是一壶烈酒,对着岑峪猛地灌了下去,他登时有种酩酊大醉的错觉,竟不由自主地放浪形骸,随性而为,那些令他束手束脚的桎梏碎成齑粉,全部消散在了漫漫长夜里。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告白啦,终于水到渠成啦!作者屈服于审核君的淫威之下,后续内容只能靠大家脑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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