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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一波未平一波起 ...

  •   秦暮海垂着眼眸,斟酌着词句开口:“倘若换作别人,你也愿意舍身救他吗?”

      岑峪呆然不语,没料到秦暮海会问这个问题,思索片刻,缓缓道:“我当时见你受了重伤,一心只想着要救你。若是换了别人……嗯,我多半不会在师父面前扯谎。”

      “这是为何?是因为我与你有几分情谊,又待你很好吗?”秦暮海从前问岑峪类似的问题,他翻来覆去只会说这几句,这次便先他一步讲了出来。

      谁知岑峪这次摇了摇头,换了截然不同的答案:“不只是这样,一想到你可能会死,从此之后我再也见不到你,再也不能同你讲话,心里就难过得要命。”

      秦暮海久违地感到了一阵温暖,但这份暖意只在心间停留了片刻,便被驱散殆尽,他在心中耻笑起自己。

      自己与假扮连桦那人一样,接近岑峪都是别有目的。

      这样的自己如何配得到他的真心相待?

      “不值当……”秦暮海忽而道。

      “什么?”岑峪看向他。

      “你涉世未深,还不懂人情世故,如果你以为我真像外表展现出的那样彬彬有礼,成熟内敛,恐怕要令你失望了,我远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

      岑峪正要开口反驳,秦暮海却像故意打断一般,忽地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岑峪的话被截断在了喉头,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秦暮海冲他一笑道:“这一晚发生了太多事,我不知怎得,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岑峪倏尔站起身,唤了一声:“暮海。”但半张着嘴,一句话没了后文,连他都不清楚自己想说什么,只是一种直觉推动着他,此刻必须开口,决计不能保持沉默。

      秦暮海对上他的视线,似乎读懂了他内心所想,岑峪的目光真挚炽热,抵得过千言万语。

      两人相顾无言。

      秦暮海不知是被气氛感染,还是被自己心底的情绪推动,竟破天荒地向他贴近半步,薄唇微动,便要吐露心迹。

      蓦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破了寂静。

      秦暮海倏然回神,忙避开视线,步履匆匆走向床榻,查看连桦的情况。

      岑峪问道:“我师父怎么样了?”

      秦暮海道:“不要紧,他服下丹药后,体内淤积的寒气向外发散,再过两天应该就没事了。”

      岑峪松了口气,望着床榻上师父,眉头紧锁:“不知那人为何会盯上我师父。”

      “依我看,还是为了冥河心法。”

      “我们流青阁寻找冥河心法是为了将其尽数销毁,他藏身这里,岂非南辕北辙吗?”

      “应该是殊途同归才对,你们一直在追查冥河心法的下落,倘若真的夺得了心法,他多半会诓骗你销毁了,实际自己藏匿起来。”秦暮海话音一顿,继而道:“这次封家惨案也有可能是他所为。”

      “你说的有理,但我想……这不大可能。”

      岑峪向秦暮海说起,那天他曾与假师父一同前往封家,当时亲眼瞧见,夜色朦胧中一个黑衣人从屋内逃走,而他们踏进封家后,血腥扑鼻,横尸满地,惨案早已发生。

      秦暮海道:“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是屠尽封家满门后,悄悄回到流青阁,假装若无其事地带你前往封家。而那个黑衣人,可能是他的同伙,又或许是其他觊觎心法的人见过封家惨况后慌忙逃走。”

      “这……”秦暮海的解释乍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但岑峪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又想不出反驳言语,顿了一顿道,“那他为什么还要派我去乌龙玉林假扮封鹧。”

      “自然是为了吸引其他心法所有者上钩。说不定他早已想好了计策,要你冒名顶替,而封鹧便是他所杀。”

      《冥河心法》百年来能在修仙界掀起腥风血雨,主要原因便是流传在外的皆不是完本。

      得到了残本的人,不知别人手里的心法有没有自己缺失的那部分,只能不断去掠夺其他残本,试图拼凑成完整的心法。

      这也是太师父为什么让岑峪追查心法,将所有心法焚烧殆尽的原因。

      秦暮海见岑峪沉默下来,又问道:“八年前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吗?”

      岑峪本想说没有,但一张阴鸷沉冷厉的脸庞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他思索片刻道:“师父曾在八年前带回一个少年,他在宗里住了一段时间,有一天不知为何不见了踪迹,而师父也是从那天起变得暴躁了起来。”

      “少年?”秦暮海问道,“他多大年纪,长什么模样?”

      岑峪在自己额前比划了下:“差不多这么高,和现在的我年纪相仿。”

      “和你年纪相仿,那也不过十五六岁,即便过了八年也才二十多岁……”秦暮海喃喃自语,目中难掩失望之色。

      岑峪并未察觉到秦暮海神色的变化,接着道:“他阴沉又孤僻,从不和我们讲话,至于模样……我只记得他肤色偏黑,眼尾上挑,总是一副恶狠狠又凶巴巴的样子,活似一头山里的野狼。”

      秦暮海微怔,愈听愈显诧异,询问了一些细节后,低下头若有所思,良久不语。

      “你想到什么了吗?”岑峪问道。

      “只是有了一点头绪,”秦暮海的唇边扬起一抹浅笑,“等我想清楚了,再告诉你。”

      此时已过了丑时,两人都困乏极了,各自回屋歇息。

      岑峪房间的床榻已被连桦占了,便裹着毯子睡在了墙角。

      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长梦不断。

      光怪陆离的梦境里掺杂着现实的回忆,他梦见连桦捧着热腾腾的米糕,神色温和慈祥,又梦见另一个连桦提鞭抽打他,骂他是没用的废物。

      醒来时毯子踹到了一边,自己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板上,岑峪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跃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目光投向右手,他将手掌摊开又握成拳,重复几次后,脸上露出微笑。

      昨晚服用了半颗优钵罗花制成的灵药,今天灵力已恢复了两三成,估计不到半月就能重回巅峰水平。

      忆起在乌龙玉林的那段日子,假师父让他假装灵力暂失,他不知失去灵力的感受,生怕露馅,谁知现在真的体验了一回耗尽灵力的滋味,人生果然瞬息万变,难以预测。

      岑峪来到床榻边,见连桦依旧闭目沉眠,轻轻帮他掖了掖被角,道了声:“早安师父,弟子出门了。”这才推开木门走到院中。

      “师兄!”

      岑峪刚出门,便见连荟霖提着竹篮走了过来。

      岑峪浅笑道:“小师妹,你来找我吗?”

      连荟霖道:“是啊,我想把昨天炼好的补药给你,见你迟迟未起床,只好亲自送过来了,”说到此处她莞尔一笑,“真没想到师兄也会赖床,还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岑峪挠了挠脸颊:“我在乌龙玉林待久了,人也懈怠了,小师妹你不要打趣我了。对了,这些补药我可以拿一些给别人吗?”

      “是要给你那位秦师兄吧,”连荟霖眸中含笑,“不过我刚才从他的房间经过,见房门敞开着,屋里空无一人,不知他是不是先走了。”

      “先走了?”岑峪一怔,丢下连荟霖,奔至秦暮海的房门前,果真如对方所说,屋里空空如也,不见对方的踪影。

      岑峪心中乱作一团,不知秦暮海去往了何处。莫非他独自回乌龙玉林了,万一假师父埋伏在附近,他重伤未愈,如何抵御得了。

      正自担忧,忽听背后的连荟霖惊呼一声,慌乱道:“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吓了我一跳。”

      岑峪一惊,连忙转头,只见在阳光照不到的墙角一隅,站着一个紫袍男子,鹰一般的眼睛在暗处更显明亮,阴恻恻的目光令人遍体生寒。

      岑峪心脏猛地一抽,连忙喊道:“小师妹快躲开!”

      连荟霖尚不知情况,只满脸天真地轻轻“咦”了一声。

      接着便见紫袍男子身形鬼魅地闪动到连荟霖身后,极其迅敏地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另一只手已将钢刀抵在了她雪白的脖颈上。

      连荟霖虽对事情的经过一无所知,但她蕙心兰质,聪颖过人,已猜出了大致的情况。
      她强装镇定,扯出一个笑容,声音却难掩颤抖:“爹……爹你这是做什么呀?”

      紫袍男子不言不语,只冷冷地盯着岑峪,似要逼他先行开口。

      岑峪见小师妹为对方所擒,抬头瞪视紫袍男子,急道:“你快放开她!”

      紫袍男子对他的呼喊置若罔闻,不疾不徐,缓缓开口:“我在冰棺上施了术法,只要有人开棺,我立时便会知晓,”说到此处,他长叹一声,“看来是我低估了你们,或者说……是低估了你身旁那位姓秦的男子。”

      “秦暮海他与此事无关。”岑峪压着怒火,出声反驳。

      “无关?”紫袍男子嗤笑一声,语气冰冷,“不知该说你天真还是愚蠢,我的好徒弟,难道你看不出他和那晚逃走的黑衣人身形相差无几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反派:挑拨离间是吧,这招我也会
    秦暮海:……
    岑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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