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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甜香糕饼乱我心 ...

  •   不多时,守卫弟子请示过宗主,毕恭毕敬地请岑峪进宗。

      岑峪跟随对方的脚步,绕过水潭、假山,一路走马观花。

      他原以为乌龙玉林的山门高大巍峨,宗主住处应当更甚,谁知与猜想截然相反,一间古朴屋舍藏于翠竹掩映处,清幽雅致。

      岑峪被这怡人景色抚平了忐忑的心,不知不觉间放松下来,一时竟忘了自己是冒名顶替的。

      守卫弟子道:“封少主,宗主在屋内等候,请您进去。”

      他道了句:“多谢。”推门入内。

      只见屋内窗明几净,陈设简朴。

      有一白衣男子立于窗边,气度非凡,听他进屋转过身来。

      那男子三十出头的年纪,样貌和善,举手投足间流露着一股大家风范。

      来这里前,连桦曾和他提过,乌龙玉林的宗主是一名唤作沈攸黎的男子,看似亲切知礼,实则恃才傲物,千万不可顶撞他。

      岑峪记得师父的嘱咐,上前一步施礼道:“拜见宗主。”

      沈攸黎颔首点头,蔼然可亲。

      岑峪本担心三言两语间便会露馅,谁知对方什么也不问,只是关切了几句他的安危,又给他安排了住处,说会派自己的大弟子秦暮海前去照顾他。

      岑峪手中一直攥着那块从封鹧身上摘来的玉佩,谁知直到走出房间,对方也没要求看一眼,一切顺利得难以置信。

      岑峪心有困惑,但并未多想,反正想了也不明白,何必为难自己呢?

      沈攸黎考虑到他刚刚经历重大变故,需要静养,给他安排的住所十分僻静。

      岑峪跟着带路弟子来到一处小院里,谢过对方后,推门入内。

      屋里各式家具一应俱全,岑峪走到寝室,瞧见宽敞的梨木雕花大床,惊喜不已。

      他过去十五年,要么睡在地上,要么睡在郊外,总之是睡不到床上,这时乍见宽敞床铺,竟是喜出望外,立时扑了上去。

      他今早刚刚换了一身新衣,却像是怕弄脏了床铺,小心翼翼地枕了个边角,尽管如此,仍觉软绵绵的,好似躺在云端之上。

      昨夜睡得不安稳,清早又赶了几个时辰路,此时放松下来,着实累了。

      这一觉睡得格外舒适,最后还是被饿醒的。

      岑峪摸了摸空瘪的肚皮,早上急着赶路,匆匆喝了碗白粥便出了门,他还是长身体的年纪,只吃这么一点,自然是不够的。

      他初来乍到,对各处都不熟悉,但总得寻个吃饭的地方。

      岑峪正准备出门觅食,忽然鼻尖嗅到一股香甜的味道,他顺着香气推开房门,恰好有人要上前敲门,两人险些相撞,对方不动声色地后撤一步,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

      岑峪微怔,看清那人的样貌,正是早上持弓的青衣男子。

      岑峪道:“你是……”

      男子道:“秦暮海。”

      岑峪想起沈攸黎会派自己的大徒弟照顾他,恍然大悟:“原来是你。”

      秦暮海微微一笑,半开玩笑地道:“封少主初入乌龙玉林,便听闻了我的姓名,实乃荣幸。”

      秦暮海手中端着糕点,香味是从他掌中盘子里传来的。

      秦暮海:“封少主匆匆忙忙出门,是有急事吗?”

      岑峪也不藏着掖着,坦然直言:“不,我只是腹中饥饿,想去寻些吃的。”

      两人相距咫尺,岑峪的目光落在对方脸,见秦暮海样貌出众,温文尔雅,是个芝兰玉树般的翩翩公子,不由多瞧了几眼。

      岑峪这样直勾勾盯着别人瞧,原是件很失礼的事,秦暮海却没有丝毫愠色,反倒迎上他的目光,彬彬有礼道:“我今早险些伤了你,特意做了这些糕点,向你赔罪,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

      岑峪闻言一笑,回应得大大方方:“不必这么客气,我也没有受伤。”低头细看那盘点心,登时眼眸一亮,那盘中糕点精巧绝伦,样式各异,香甜之气飘散而来,萦绕鼻尖,只勾得他腹中馋虫倾巢而出,哪里还说得出推拒的话?

      秦暮海恰到好处地盘子往前递了递:“时间匆忙,没能准备更好的赔罪礼,还望封少主不要见怪。”

      岑峪当机立断,决定收下这份“薄礼”,顺势接过盘子,不大好意思道:“那就谢谢你了。”

      岑峪礼也收下了,却不见秦暮海有走的意思,只是一言不发地望过来,清澈的眸子那么静静注视着他,瞧得岑峪一阵茫然无措。

      他绞尽脑汁,翻遍了自己过去十五年浅薄的阅历,才找到那么一点待客之道,不太确定地抛出一个邀请:“要不进来坐会?”

      秦暮海好像正是在等他这句话,立马露出微笑,从善如流道:“打扰了。”

      岑峪刚乔迁新居,进屋后什么也没收拾,先栽倒在床,大睡了一觉,对屋子的陈设布局毫不熟悉,这会还分不清东南西北,也不知道请秦暮海坐在哪合适。

      秦暮海见他呆站在屋里,脸露迷茫的样子,自行走到一把椅子边,问道:“我坐在这可以吗?”

      岑峪忙道:“自然可以。”

      他端着点心盘子四处晃荡了半天,这才寻到了安放它的地儿,走到秦暮海身边,放在了旁边的圆桌上。

      两人另类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宾至如归”,秦暮海看起来比岑峪更像屋子的主人。

      岑峪轻咳了一声:“我去给你泡壶茶。”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叮铃咣啷地翻箱倒柜。

      秦暮海看不下去了,只好“反客为主”,体贴地提议道:“你一路奔波劳累,还是歇着吧,我来就好了。”

      岑峪拘谨地坐在桌子边。那盘点心正对着他,散发出诱人的清香。

      岑峪再愚钝,也知道晾着客人,自己在这里大快朵颐实在失礼,只得忍着馋虫,盯着糕点磨练定力。

      于是秦暮海端着茶水回来,便见岑峪双臂交叠趴在桌上,直直盯着那盘糕点,眼冒幽光。

      秦暮海哑然失笑,忙道:“封少主一路奔波定是饿了,快尝尝吧。”

      岑峪得令,立马伸手去抓点心,他不知在什么地方蹭了灰,手指一摸,雪白粉糯的糕点上立刻多出黑色手印,岑峪一惊之下,立马缩手。

      秦暮海刚想询问怎么了,便看清了状况,他什么也没说,取出一方帕子,拉过岑峪的手,帮他细细擦去指尖的浮灰。

      岑峪浑身都僵住了,但对方神态自若,举止自然,似乎这是一件稀松平常之事,无需大惊小怪。

      两人相距咫尺,一股淡淡的皂角香伴着糕饼的清甜,在他鼻尖萦绕,岑峪抿着唇,紧张得没敢动弹。

      秦暮海垂着眼睫,面色沉静,万分的细致妥帖。

      岑峪情不自禁看得发怔,心道:怎么,这世上还有这样体贴的人吗?

      他原本是在泥里打滚长大的孩子,别说身上沾点灰土,即便是豁开一道血口,也不见得谁会多放在心上。

      是以,初次感受到这种细致入微的关怀,不由得心中波澜起伏,百感交集。

      末了,秦暮海将帕子收好,通情达理道:“是我疏忽了,我再去给你换一盘。”

      岑峪还有些没回过神,愣愣道:“啊,是……”话音刚落,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忙又改口:“不用那么劳烦,我将这酥皮揭去还能吃,况且这是你特意为我做的,这样糟蹋了我可过意不去。”

      秦暮海还未回话,岑峪已经取了一块送入口中。

      他平时吃饭总是狼吞虎咽的,吃点心也如牛嚼牡丹,三两口便将一块糕点吃了个干净。

      秦暮海生怕他噎着了,默不作声地把茶杯递了过去。

      岑峪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低头瞥了眼茶水,又瞧了眼秦暮海的脸,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行为粗野。

      他忙把口中的食物吞了,小心翼翼接过茶杯,轻声道了句:“谢谢。”

      那模样看着有点乖。

      秦暮海不由得笑了:“封少主慢点吃,不够我再去拿。”

      岑峪“唔”了一声,强行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还有吗”咽回腹中,换成了一句:“不必了,我已经差不多饱了。”

      其实不然,至多饱了两三成,但他当着秦暮海的面,委实说不出口。

      秦暮海笑道:“好,改日再请你吃别的。”

      岑峪眼眸亮了起来,仍然很客气道:“总是麻烦你,那可太过意不去了。”

      秦暮海支颐看向他,眼里噙着笑意:“没事,我很喜欢看你吃饭的样子。”

      喜欢看别人吃饭的样子?那是什么道理。

      岑峪不懂,只点点头。

      见盘中还剩六七块点心,心中忽而转了个念头。

      这样好的糕点,师父和小师妹定然没吃过,不如带些给他们尝尝。

      秦暮海见他望着点心出神,问道:“怎么了?”

      岑峪道:“那个,我如果拿你的东西借花献佛,你会生气吗?”

      秦暮海沉默片刻,微微一笑:“自然不会。”

      岑峪松了口气,继而道:“其实剩下的点心我想留给别人,你不介意那是再好不过了。”

      秦暮海道:“这倒没关系,只不过是要送给什么人?”

      岑峪一怔,这个问题可就不好回答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秦暮海:拿捏。
    岑峪:被狠狠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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