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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章二 莫待花尽空折枝 ...
章二莫待花尽空折枝
院落里,盖聂负剑而立,双眼盯着此时正盯着手中的剑发愣的天明。
他问眼前那个孩子:“天明,你觉得你手里的剑是什么?”
天明愣愣地望着他,答:“剑?剑就是剑啊?剑是……兵器?”
盖聂听了,却只轻轻地笑了笑,而在一旁陪同练习的少羽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天明见此状,大为不满:“笑!笑!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少羽忍住笑意,盯住天明,正经道:“剑拿在你手里的时候,你就不能只是把它当成兵器。”
“那要看成什么?铁疙瘩?铁片片?铁扇扇?”
“哈哈哈哈!!!……你……我真服了你了!!”少羽这一回强自硬下一张脸才勉强忍下笑意,而后,他故意露出一副严肃的神情道:“当剑在你手里的时候,它就不再是一件冰冷的兵器,我说简单一些,它能够感觉到你的心。”
“啊啊啊~~!!!!我明白了!!你说它通灵!!!!!”
有些人生下来就傻,有些人是纯粹装傻,有些人是本来很聪明可是却不知道会在哪里忽然犯傻。天明,或许就是这第三种人。
少羽已经再无别的话好说,干脆蹲到一边狂笑不止。而天明则很无辜的盯住盖聂,道:“大叔~~我哪里说错话了啊?”
而盖聂,却收剑回鞘,神色安然的转身离开了这里。
天明有的时候非常读不懂盖聂的为人,有的时候他对很多人都很温和,可,象刚才那样的情况,如果盖聂摆出一副严肃表情,或者是露出一些笑意,更或者是摇一摇头,都能让人觉得他这个人好懂些,可他脸上的表情却偏偏是连变也不变的就离开了。
跨出院落,盖聂抬头望了望那头顶上高远的天。
当日他带着天明,逃到秦国边境,在秦兵数百人的追击下拼死才保住两人的性命,那时,他重伤昏迷前所望见的天明的眼里有不曾问过世事的惧怕与孤注一掷的决意。那股决意,象极了当初他爹一别众人,独自踏上黄泉去路时的傲岸决绝。
如果不是天明,如果不是这个在别人眼里仍旧懵懂无知的孩子,恐怕盖聂早就因伤重不治而亡了。
可天明这孩子的不学无术,刁钻耍赖却仍旧让人无可奈何,究竟这个孩子是天生聪明反被聪明误?还是本性就喜好偷奸耍猾不学无术?
盖聂因此,不着痕迹的叹了一口气。
而在他身后,有一个秀媚温婉的身影,正定定地立在那里,定定地望着他。
盖聂回身问道:“端木姑娘?”
端木蓉笑问:“你怎知是我?你为什么不猜是别人?”
盖聂的神色之上忽然浮现出了温和之色:“众人里,惟有姑娘有股与众不同的温婉之气。”
学武之人,在感觉上的灵敏程度,自然有异于常人,这点端木蓉自然知道。但她却偏偏想借由这一个问题来试探一下盖聂,试探他对端木蓉这个人会不会有些微的挂记在心。
“盖大侠是在担心天明?”
盖聂一听端木蓉生疏的叫法,便笑了:“端木姑娘不必这么叫我,我并不是大侠,我只是凡人一个,担不起如此大名,姑娘要是不介意,叫我一声大哥就行。”
“那好,我就叫你盖大哥,大哥是在担心天明?”
盖聂微微愣了愣,却没有再说什么。
端木蓉却继续道:“小小年纪,眼里只重眼前胜负,遇变却不知变,灵敏有余,但机智不足,恐怕今后不仅再现不了他父亲当年壮志决意的十分之一,连半分,都有困难,大哥,我说的对不对?”
盖聂听罢轻笑:“端木姑娘冰雪聪明。”
端木蓉也笑道:“大哥不必为他操心,他们的将来,自然会让他们自己做出抉择,我明白当年天明的父亲在大哥心底的那个不可取代的重要位置,可是为了父亲的功绩而过于苛求孩子……这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如果天明有一日,能够察觉他父亲荆柯过往所做的一切,我相信,就算他不觉醒八分,也会觉醒三分。”
盖聂笑问:“为什么你会知道天明的父亲就是荆柯?”
“我墨家药庄,虽然隐居,但是,天下间的大事,我们也不会丝毫无所察觉,荆柯刺杀秦王失败的事刚传遍天下,天下里,凡是有些血性的人都在为他悲泣,而大哥你,身为半隐退天下的能人,却立刻就被秦兵穷凶极恶的追杀,而你身边所带的孩子与你又没有半分的血缘关系。大哥谨慎,只告知我们,说那是你故人之子,所以,墨家药庄的人都装傻,可,我们并不傻,如果秦兵追杀你不是为了荆柯的遗腹子,那么,大哥你告诉我,你偷了秦王的什么宝贝?让他对你下这样的辣手?”
盖聂望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如水的姑娘,眼中忽然生出了敬佩之意。
“大哥,我是墨家药庄的一份子,我出手救了你,那就是墨家药庄全员甘心救你,我收留了你,就是把墨家药庄全员的性命都跟着你一起搭进了这事里去,如果我连这些都不清楚,我真的就该让我墨家药庄的成员,一人赏我一个耳光,直到把我打得醒世为止!……大哥,你选择的路,不好走。”
盖聂望住端木蓉,眼中,有了幽深的温和珍惜之意:“端木姑娘……”
当初,在病房中醒来,初见端木蓉时,盖聂只知道,她是个神色冷冽眼神清利的女医者,她的神态温和、从容而疏离,象是在冷空气中不急不徐,缓缓而骄傲盛放的白色花朵,清丽而脱俗。
可今日,她却摇身一变,成为了从容镇静的墨家药庄主事。这个女子,并不寻常,她是个有能力有担当的女子。
端木蓉淡淡微笑,仰望着盖聂的双眼,道:“大哥不是笨人,你知道我救你是有些私心的,但,我不是个傻姑娘,大哥,今后的路,太长……我端木蓉,会陪你走一段的。”
从盖聂醒过来时,端木蓉就注意到了他的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在端木蓉的心里,搅起了轩然大波,她从没有想过,一个男子的眼神能够让她瞬间就动心,他不狂,他很淡然,他不傲,但是他有股骨子里透出的致死不变的执着,他不爱笑,但脸上却总有股温和的神色……端木蓉本来以为,她喜欢上的那个男子,会是个狷傲张狂,但又不失判断实务的冷静头脑的男人,但,盖聂这样的男人却先让她动了心。
盖聂自然知道她对自己的感情,就算之前两人之间并没有在口头上说明白,但是,端木蓉那如水般婉转的眼神,却早已泄露了她心底的秘密。
风声正在山间缠绵,葱郁的草木在风中摇摆不停。
盖聂,忽然望着眼前绵延不绝的山岭景色,出了神。
端木蓉一直在他身边,凝视着他那望着远处出神的侧脸,她的眼神极温和,仿佛他们以前曾经相见过,又仿佛,他们已经形影不离了数十年。此刻,她忽然开口问道:“大哥,你在看什么?”
盖聂回头,轻轻望了她一眼,笑了一笑,道:“我在看这山,还有这水。”
“大哥为何要看?”
“它们很美,你不觉得?”
听完这话,端木蓉也转而望向那些山,那些水。
她看见眼前的那几座山中都有人沿着蜿蜒的山势迤俪而行,若隐若现。而那袅袅的炊烟在山上,又是别样的一番人依存着自然而生的风景。
她看见河道逶迤,绵远悠长,曲曲折折,没有尽头。
然后,她又再望回了盖聂的脸上,她看见他脸上的神色温和、淡然而隐隐透着深情。
那一瞬间,端木蓉忽然发觉了一些事,她发觉,她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爱着眼前这片河山的,而且,情谊深深。
有人,立身于百年苍劲老树下,长发拂动在风中,如同流银。
他双目轻闭,神情淡淡,而眉目间却依然隐不住那份属于他的狷傲。
在他身后几十步以外,有一个红衣、神情妖娆的女子隐身在大树之后,她的眼神时不时的飘向正闭着双目的他。
不知不觉,这个红衣的妖娆女子忆起了当年。
当年她初见这个眼神清澈而凛冽的名叫卫庄的男子时,他的那一头银色长发,还仍旧是黑色的。那时他站在她面前,她就忽然觉得自己好象不会笑了,就忽然觉得,脸上那种假意的轻笑再也没有办法露出来了。
那时天寒,天上正飘着雪花,卫庄与她一起在一个屋檐下暂避,她忽然就望见了在众人中的这个男子的眼睛,她看见他的眼睛里深邃透彻的期望,那携着沉稳的神情,忽然就引起了她的注意。
檐下还有其他的路人,此刻的他们正在室内暖和的炉火旁谈笑,大家都是因缘而相聚的路人,所以说话就少了几分防备和顾及,多了几分亲热,大家聚在一起,聊得很是开心。
但她却无心加入其中,或许是天性不喜欢随意与人谈笑,她只是在炉火旁默默地听。她看见有人借着醉意与卫庄称兄道弟。而卫庄却只是笑笑,并不作任何回应。
卫庄的面相上有股天生的灵性,就好象是长势良好的花儿一样让人忍不住想凑近,多分享些他身上的灵性。
屋檐下的人们热闹了一个晚上,她就看了他一个晚上。
天亮时,有另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男子,牵着匹黑色的、神色倦怠的马走近了这里,卫庄从睡得斜斜歪歪的人堆里站起来,轻巧地跨了出去,用带着三分倦意的沙哑声音叫了那一个男子一声:“师哥!”
她也一直都记得那个男子的长相,很不可思议的,这师兄弟两人的面相上都带着一股天生的灵性,被卫庄称为师哥的男子长相雅致清秀,眉目间里隐隐透着一股温柔。
他一手牵着马匹的僵绳,一手拍了拍卫庄的肩膀,脸上有几分累计了许久的倦色。
而卫庄抬手捋了捋他那憔悴的脸旁的几屡散发,关切的声音在清冷得足以彻骨的清早空气里,格外的清晰:“别太卖命了。”
“即使那不是师父的嘱托,我也会去完成它。路总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很多事情,都不能假借他人之手。”
然后她听见年轻的卫庄叹了口气,接着又笑了一声,那是带着些许无奈和讥诮的笑声。
然后的然后,她看见那个男子也笑了,眼神里含着柔和,唇角上含着温暖。
那一年,是她十四岁,跟着她的师父四处游历的时候。
之后她再见卫庄时,他已褪去了当年眼底那一些些的张狂和稚嫩,余下的是举手投足之间的出众与不凡。
他一袭黑色长发披肩,没有女子的古雅秀丽。却有着男子的俊逸稳重,而那张带着灵性的脸,也多了几分沉稳。
那一次是她跟他错肩而过,那是一个恍惚间的相遇和错过。
那一年,是她十六岁,受师命出外办事之时。
而,最后一次相遇时,她已不敢再将他与当年那个带着几分年少张狂的男子相提并论了。他满头的黑发就象是在一夜之间忽然变白的,带着一种欺霜压雪的美,一种触目惊心的痛,那一刻连她也不明白是为什么,她只想为他流泪。
她看见他眉目之间流动的邪气,她看见他手里携的是恶名昭著的鲨齿妖剑,迈步抬目之间,邪气四处流窜。
这一年,她二十二岁,正是拜别恩师,欲求投效某一明士门下,一展身手的时候。
但,从遇见他开始,她就一直只跟着他。
她跟了他许久。
直到他对她拔剑而出,厉眼相向的那一刻,她才以喉咙抵着他的剑锋对着他道:“让我跟着你。”
卫庄盯着她的眼,笑道:“如果有一日你跟不上了,别怪我从没等过你。”
“我不要你等!!……我只要你让我跟……”
卫庄又笑了一声,收剑回鞘,空气中回荡着鲨齿回鞘时那阵阵寒心动魄的鸣动。
从此,她跟着他,看着他无数次被邪功、妖剑逼魂逼魄,尽管冷汗淋淋,却依旧稳健自若的神情。
有些太聪明的人,是不会让人看见他的脆弱的。
所以她甘愿当作,她什么都没有看见。她只会在四下无声时,暗暗地抹掉因他而流出的泪。
这些泪水里没有怜悯,这只是一个女人对自己深爱的人的感情。
现今,此刻,卫庄就这样负着手,立身在这一棵百年的苍劲老树之下,安静地聆听着老树枝叶的沙沙声,与风声。
隐身在树阴之后的赤炼的模样里,忽然少了几分妖娆,多了几许温和。
她愿她多年以后,还能够这样看着身躯已经老朽,可目光却依旧清厉的卫庄。直到,她也已死去,化做杯中尘土。
直到,天地之间再也无人记得他们两人的姓名。
这一刻,看似在老树下沉思的卫庄的心念,也有了浮动。
他是知道在他身旁数丈之外的,那一棵挺拔大树的树阴下,隐藏着一个他认识已久的妖娆女子的。
这个妖娆而执着的女子的用心,他是很清楚的。
世上本无无情人。
可她本就是一个不需要人刻意用温言软语来安抚的女子。
于是他选择了给予她最大的尊重,让她跟随他,伴随他,不离左右。
哪怕是在他期望得到沉思的此刻,他也是一样,默许她潜伏在左右。
这是他所能够给予她的,最大的尊重。
这关乎爱吗?或者是与爱无关?
一个人要将自己的心许与别人,本就是异常困难的事。
古有不负佳人情的君子情怀,可在卫庄心上,却载着一些远比不负佳人情更重的事。
盖聂心系天下,以黎民忧患为己任,不惜以身犯险,救下欲刺杀帝王的刺客的遗孤,而且差些命丧于始皇帝精兵的兵刃之下。
傻人做傻事,痴人有痴举。
这条路上的忧患艰辛盖聂又何尝不知?
卫庄微微叹了口气。
他为何要叹息?
他虽修炼邪功,手持邪剑,但那却并不代表他心里从此再也容不下曾经的情谊。
他师哥的安危,他一直都系在心上,他知道他身受重伤被天明一路谨慎呵护,他知道他被墨家药庄收容救治。他知道他甘愿从此踏上那条有去无回的路。
天地乾坤,世事万物,无常变幻,难揣难测。
若是哪一日,盖聂这个人忽然消失于天地之间,那也只是常态中的一种,人生之路,向由心定。
那么,师哥,谁又能陪你走上这条不归路?
卫庄笑了,那笑意犹如风,不见他惯有的狷傲,只见温和淡雅。
人生之路,难以一望到底,谁又能一路陪伴谁走到最后?师哥,我只愿你有朝一日能够能与一女子有粗食布衣,悠闲自在的生活。可你,向来都会选择投身于可怕的浪潮之中,这究竟是你痴傻,还是我愚昧?
卫庄振袖,又笑。
痴人有痴心,愚人有愚情。当日你不忍见我满头白发,连一句愚昧,痴蠢都骂不出口,但我却乐于见你隐身山野,那时你在放下、与放不下之间选择了放下,可如今你怎么又放不下了?
卫庄再笑,笑意里有了一丝洒脱。
师哥,你我性情不同,自然各有抉择,你对这山河情意绵绵,而我又何尝不懂山河之美?
卫庄再笑,笑里又有了丝苦涩。
师哥,望你能对自己的性命,珍而重之。
此刻,隐身在树荫阴影里的赤练的心中,忽然闪出了一段回忆,少年时,她那一位从不循规蹈矩的师母的突发其想,忽然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那一日,正是春雨初落,桃花刚刚盛放的时刻,她的师母忽然聚集起了门下的众多子弟,让他们将那些雪白粉红,临到凋谢的花瓣全都收集起来。然后,让他们各自携着装满花瓣的器具站在学塾门前朝天撒起了花雨,那时,师母就曾对她言道:“切记,不要等到花都谢时,心已冷时,再去做你想做的事。”
切记,莫到花已落空,绿叶葱葱时,再去怀恋残花还在繁盛时的柔媚。
“赤炼。”卫庄忽然呼唤了她的名字。
她从大树阴影中走出来,望向他,她看见了他眼中的几许温和神色。
“走。”
卫庄先行了数步。
“是。”
赤炼紧随其后。
他们身后,风声,树声,合着其他动植物的共鸣声,声声不断。
小知识:
所谓纵横:历史上的纵横,是指在战国时真实存在的鬼谷子门下的第一弟子苏秦的“合纵”与第二弟子张仪的“连横”,鬼谷子尤其喜爱才华远胜苏秦的张仪。这两位是以斗智较量的能人,所以,并不是盖聂、卫庄的原型。
鬼谷子是开办学塾授课的人,所以,他的子弟,也不会只有两位。
为了行文方便,所以细节上有所修改,并没有按照故事原本的设定进行,请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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