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第一标记》目民

9、主动坦白

　　协议签完了，意愿达成了，顾眠凝视着那份文件微微笑了。
　　嘛，虽然单方面来说，她要受到更多的约束，但是比起秦同学来说，其难度是远远不及的吧？
　　看，秦同学的脸色可是从刚刚提出要求开始就一直冷得不行呢……
　　“顾会长满意了？”
　　既然事情已经谈妥，秦烟并不打算在这多耽搁，她把自己的那份东西揣入怀里，站起了身，居高临下地瞥了眼对方，结语冷淡，“告辞。”
　　“急什么？”
　　难得两人能单独相处一会儿，顾眠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说着便绕过圆桌挡在了她的身前，不紧不慢地说道:“先前人多眼杂，都没来得及自我介绍一番。身为搭档，基本了解还是要有的吧？”
　　很好，条件刚摆完，她就开始用上手了。
　　说来说去，还不是想挖背景？
　　秦烟别过脸不去看她，一副打死都保持沉默的态度。
　　可是那又如何？
　　她们两定下的规章条例都是相互牵制，谁也别想多占一分上风的。
　　顾眠自然也是深知这一点的，其实她也没指望能从秦烟嘴里撬出什么，只是堵在门口边徘徊边说起自己，“我，顾眠，被驱逐顾氏独出子女，现任下溪会长一职。”
　　这有什么好介绍的？
　　有眼有耳朵的谁不知道？
　　秦烟挑了个眉，不太明白少女此出的目的何在。
　　“父亲顾向南贪污受贿，现已被捕入狱，家道败落，无人问津。”
　　话说到这里，她的面色仍旧平淡如常，而秦烟的心底已经隐隐生出了复杂。
　　她是真的没想到，顾眠会如此直截了当地把这种私事跟几乎称得上陌生人的自己坦白清楚。
　　毕竟，顾向南一事还未公开审判，知情者也是少之又少。
　　想必整个溪京的中下阶层，乃至她身边的一些人，都认为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吧？
　　少女还在云淡风轻地叙述着，就好像那都是别人的处境，无关紧要。
　　“周身有过无数的支持者，维护者，卖命者，最终为不为我，谁又知道。”
　　最终为不为我……
　　这是什么意思？
　　反复揣摩着她的话，秦烟突然联系起了先前白毓跟自己说过的“无依无靠，受尽欺侮”，多多少少间理解了几分。
　　果然很多事情，并不能只靠表面现状来判断。
　　“秦烟……”
　　见她思维有些发散，顾眠站定了，踮起脚尖，拿两手捧住她的脸迫使她低下头，好让两人重新四目相对。
　　于是她的两颗瞳仁里映着少女的笑容，浅淡又清纯。
　　顾眠对她轻柔地说道:“你可是我一见钟情的人呐，所以关于我的一切，秦同学想知道的，我都会毫无保留。”
　　“说这些，为的不是得到秦同学的同情和可怜，而是忠诚。”
　　“人与人之间都需要一定的距离，所以我不想过问让秦同学为难的事，当然，如果我不慎过问了，我也说过，保持沉默就好了。”
　　“我啊，被骗多了，也就不好愿意相信人了。”
　　“秦同学也是这样的，对吗？”
　　“所以才不得已撒谎的吧？”
　　是的，没错，就是这样。
　　因为被骗多了，失望透了，渐渐地，眼里就再没有其他人的影子了。
　　以前是，现在也是，或许将来还是。
　　秦烟的内心陡然升起一股悲凉感，这种悲凉，眼前的人会懂。她将女孩儿贴在自己脸侧的两手拉了下来攥入掌心，温暖柔腻的触感仿佛可以传达全身。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要如何表态才能让两方都安心，因为言语上的保障岌岌可危，所以她决定，还是用之后的行动来证明最合适不过。
　　“走吧。”
　　接下来的一段路，你我一起走吧。

　　“你去哪了!”
　　一见门框上有了影子掠过，沙发里的人立刻翻身起来，鼓着两腮帮子责问来人!
　　那痛心疾首的样子，活像一个被抛弃的怨妇。
　　生气!
　　当然得生气!
　　他秦十桉还从来没有这样三番五次地等一个人那么长时间过!
　　尤其是这个人还一点都不知道好歹，理都没理他，脱下风衣就赶着往楼上躲!
　　“说话啊!装什么哑巴!”
　　“和你有关么？”
　　先是被莫名其妙地吼，再被一把拦住去路，秦烟表示自己的耐心已经耗光了。
　　“你……你敢跟本少爷这么……”
　　“秦十桉……”
　　不用猜都知道他又要扯出什么主仆教条的屁话，秦烟冷着脸，直接丢下了浓重警告，“把你那些废物都给我撤干净了，下次要是再见着，别怪我不客气。”
　　“我，我那还不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一番好心全被当成了驴肝肺，秦十桉瞪圆了眼，恨不能挖她的心出来看看到底什么颜色!
　　但是再不痛快，对于秦烟这种人，他也只能软着来。
　　“这会儿仇梅星月正闹得凶，你身份特殊又带了病，不老实呆着尽往外跑!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铲了不就行了。”
　　她一脸云淡风轻地说着高调话，嚣张又狂妄，让秦十桉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要不然记忆里那个低调怯弱的女孩儿怎么会一转眼变成这样!
　　“秦烟你疯了？”
　　仇梅、星月虽然都是小帮派，但近几年摸黑打滚，势头正大好，又跟各个家族密切联系，就算拿着秦家做垫背，也不是她说铲就能铲的吧!
　　“我不是在开玩笑……”
　　秦烟根本不在乎他话里透漏出的质疑和震惊，只幽幽地看着他添了半句:“这也是大少的意思。”
　　“我就知道!”
　　这下秦十桉是真的完全炸毛了，心窝里焦躁得要冒了火。
　　“你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就突然回来？”
　　“我不许你去!听见没!”
　　“这样会连累我们秦家的你知不知道!”
　　各种恳求、威胁、近似道德绑架的法子都用上了，对方还是无动于衷，他急地只能蹬着皮靴紧跟在少女后头，势必要在今天闹个满意的结果。
　　“秦烟你给我站住!”
　　实在是被嚷得心烦，秦烟快步闪进房间，一把摔上了门。
　　“……”
　　秦十桉的吵吵戛然而止，他站在外头一动不动，笔尖离门不到一寸的距离，突然想起了曾经被这种对待方式所支配的恐惧。
　　好了，现在他和秦烟的关系……
　　又回归零点了。
　　简直就是噩梦。
　　他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丢下一句狠话:“我会说服哥哥的!”
　　然后便扬长而去，只是气焰再不比刚刚那般嚣张。
　　缩在角落里的秦管家眼观鼻，鼻观心，见情况好转也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他是造了什么孽，被扔到这里来伺候两位主子!
　　爸爸我错了惹……
　　相亲就相亲，快把我的工作换回来啊!

　　终于安静了……
　　秦烟挪开横在眼上的胳膊，四肢大张地瘫在大床上，轻轻喘息着。
　　外面说了什么她已经记不清了，现在的她只感觉好困，好累，整个脑子混沌一片，没有主体。
　　这是哪儿啊……
　　沼乡？风华？还是委内瑞亚？
　　对了，她好像见到顾眠了，还一起说话来着……
　　又是……梦吗？
　　恍恍惚惚间，她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脖子，如愿摸到了那块温润滑腻的东西，这才有些清醒了过来。
　　是真的啊……
　　她在溪京。
　　顾眠也在。
　　想到这里，她不禁嘴角上翘，眯起的眼流露出了点异样情绪。
　　明天就可以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