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锦》微微安影

4、第四章 金陵佳丽地（4）

　　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阳光从拉合的窗帘缝隙中洒落进来，淡淡的抹在镜台上，我套上一件柠檬黄碎花边短衫，乳白色及膝中裙，将长发用皮筋扎成马尾辫。接到夏清苒的电话，说正在我们酒店楼下等我。
　　我见到夏清苒时有些认不出来，剪成了齐耳短发，两个耳钉在耳垂上闪闪发光，显得很干练。她本科毕业后一年在一家翻译公司找到了工作，当韩语翻译。夏清苒亦是我的中学同学，那时候我们在学校形影不离，彼此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做什么，这样的默契连龚宇凡都羡慕不已。我记得她喜欢买冠生园的面包当晚饭，那是我们上晚自习，她从包里拿出鲜艳诱人的抹茶面包，坐到我旁边，我们把数学作业整齐地摊在桌上，我取出一张草稿纸放在中间，然后我们写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嘴里念念有词。有时候我们喜欢在蒙着水汽的窗玻璃上认真地写下某某明星的名字，她疯狂迷恋日韩明星。我笑着说：“再写也不会遇到我们。”夏清苒显然不在意，还是一笔一划，格外认真。
　　晨读时我们将偌大的课本挡在面前，若是坐在靠窗的位置就将身旁深红色的窗帘拉合，然后躲在下面吃早饭，或者看小说。发现老师来了便相互提醒一下，碰对方的胳膊或者咳嗽一声，以示警告。我们尝试这样相视一笑，清苒笑起来很干净，像她的名字一样，眼睑略微下垂，弯成一个月牙的形状。我曾在纸上描摹过她的眼睛，还得意扬扬地炫耀给她看，结果她说：“怎么这么难看，都有鱼尾纹了！”我愤愤地回应道：“那是你眼睛的褶皱！”
　　“瑾妍，”清苒碰碰我的胳膊，“发什么呆？”
　　“没，”我笑道，“只是突然间不认识你了，变得很成熟。”
　　她眼睛一横：“是很蹉跎吧，你这丫头，少跟我耍心眼儿。”
　　“你今天不用上班？”
　　“今天没什么事情，就请假陪你，怎么，想你们家龚宇凡来陪？”
　　夏清苒的嘴还是这么不依不饶，我笑着给她作揖道：“行了行了，我错了，宇凡今天要上班的，你不是要介绍我去杂志社吗？”
　　夏清苒“哦”了一声，“你不说我都给忘了，我约了人家十点的，走吧。”

　　我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的在南京找到工作，夏清苒果然是练就了一番伶俐的口齿。那杂志社社长大约四十上下，中年男人眯着一双小眼睛，眼角细细的皱纹让我想起曾经帮夏清苒画过的眼睛，我“扑哧”一笑，社长愣头愣脑的盯着我看。清苒踩了我一脚，笑嘻嘻地打圆场：“苏瑾妍一定是看您亲切，您不知道，她从小就特别喜欢亲切的人，那时候她第一次见我爸爸就是这样……”
　　我一头雾气听夏清苒滔滔不绝地说道：“我这个朋友，北师大中文系硕士研究生，直接当编辑那是绝对没问题的，您别看她长得小，可是能力可强了……”

　　中午我们照旧买了两个面包解决，清苒依然钟情于她的抹茶面包，用精致的透明塑料盒子装好，我将手臂挽在清苒的臂弯中，皮肤上渗透着密密的汗珠，有一些黏稠的感觉。这样的情景真是好久不见了呢，岁月仿若漫溯到高中，上晚自习的日子，同样是我们两个人，肆无忌惮地闯荡在校园里。
　　“瑾妍，记不记得我们曾经说过要在一起念大学的？”清苒咬了一口面包，嘴角含笑。
　　“唔，以前是这样说的，后来没能在一起，害得我每个月电话超支。都是你害的。”
　　“你还好意思，我不也是每个月两百多的电话费呢！还好你现在来南京了，不然工资全拿去交电话费了！”
　　我们相视而笑，我喜欢这样感觉。空气很闷热，街上人群涌动，车水马龙。我突然想起在日本的林可嘉，三年前我从重庆考向北京读研，而她选择留学日本。
　　“住到我哪儿去吧，一个人怪孤单的。”清苒停下来。我点头。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立刻显示出一个熟悉的字眼“林可嘉”。
　　“瑾妍，我下个星期的飞机，回国！”
　　“是谁的？”清苒把头瞥过来，脸色慢慢有些惊诧，她缓缓地放慢了语调：“是……可嘉？”
　　“嗯……”我点头，“下个星期回来，要去接她吧。”
　　我们在家乐福门口停了下来，清苒拉我进去：“太热了，会中暑的。瑾妍，我上次去过了宋泽熙的公司，在玄武路，这次林可嘉回来应该是找他的吧。”
　　我无语，家乐福中满是购物的人群，我略微将身子侧到冷气的下方，让冷风刚好吹在脖子中，裙子随着风缓缓律动。穿着短裤叉的孩子追逐在空地上，仿佛有用不尽的时光让他们的童年蔓延，扩散。
　　我宛然一笑，突然双手搂住夏清苒的脖子：“清苒，有你真好！”
　　“你发什么神经啊，不过说的倒是事实！”
　　“呵呵……”我将手机放入袋中，阳光很好，脆脆地照着路面。
　　“你还不赶快告诉你们家龚宇凡你找到工作了。”清苒轻敲了一下我的脑袋，这是她习惯的动作，“你们一起去接可嘉吗？”
　　“应该是了。”我长舒了口气，“清苒，你和翳风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她浅笑了一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之间，根本就是我一个人的感情付出罢了。”
　　“你们联系了这么久，真的没可能？”
　　“不知道，他应该不知道吧，我也不奢望什么，和翳风做个朋友，已经很满足了，真的，瑾妍。”清苒不再是曾经那个默默崇拜着翳风的小丫头了，这些年，她在南京打拼，已经能够坦然接受现实，至于翳风，我只能说，不知是她生命里的一场劫难还是上演的剧幕，究竟多久，才能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