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横滨开事务所》阿凛

82、练习

　　“想变强？当然可以啦。”
　　那天太宰先生说出这句话之后，就在告知了织田作之后，带着时去了一间不知道是在哪里的房间。
　　然后让时在里面呆了将近一周。

　　这一周内他什么事情都没有给时安排，反而给了时几本书让他看。
　　“下次在我来到这里时，希望你已经看完了这些书。”
　　留下这句话之后，太宰就走了。
　　之后除了每天的日常所需，再没有其他人来这里。

　　时并不讨厌读书，相比于做其他事，不如说这种消遣方式更合他的意。
　　自那天以后，他已经有数不尽的事情想要去了解了。
　　万物的运行规律，世间的人生百态，人类的异同命运，社会的运转规则。
　　只是太宰给他的这些书里，并不属于以上的任何一种。

　　时看书的速度极快，不，甚至可以说是开挂式的迅速。
　　也许是得益于自己的感知异能，他可以极为快速地浏览过书面上的文字，并且牢牢记在脑海中。
　　不过虽然有如此便利的技能，但有些东西，并非记住就可以理解。
　　就像太宰交给他的这几本书。

　　——看上去像是什么兵法之类的书籍。
　　时实在是一知半解，困惑的不行。
　　于是他索性暂时将其搁置，准备等到太宰下次来的时候再问。

　　而今天，就是他来到这里的第七天。
　　屋内的家具并不多，窗帘被妥善悬挂于窗户两侧，阳光透过玻璃照射在少年的侧脸上，清透明亮的瞳孔中映出刀具的模样。
　　少年蹲坐在墙角，视线于墙壁垂直，认真的样子像是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
　　他执拗地盯着面前的这把黑色长刀，仿佛要从里面盯出什么花来。
　　然而花并不能从刀里长出来，时要等的人倒是如约而至。

　　太宰一进门，看到的就是眼前这幅画面。
　　他有些好笑地敲了敲敞开的房门，将少年从发呆的状态拉回来。
　　小孩眼睛似乎亮了一瞬，“太宰先生！”

　　太宰目光扫过桌上摆放显然不太规律的书，了然地将视线又放回到小孩身上。
　　“这些都看完了？”他问。
　　时点点头。他又看了眼那些书，有些沮丧地垂下眼睫道：“但有些东西还是不太懂。您为什么要求我看这些书？”
　　若是太宰的手下在此，听到这句话必定会冒出一身冷汗，因为按照他们以往的经验来看，在太宰面前说出这类愚蠢的话，不是被用极度鄙夷的眼神质疑智商，就是即将丢失在太宰先生手下做事的机会。
　　毕竟，他们只需要做一个听话的傀儡，乖乖去执行命令即可，理解太宰先生意图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轮得到他们去做？

　　但此刻太宰却没有以上的任何反应，他只是如同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一般，随意地点点头，便将这件事略过，好似只是无聊至极之后，以至于随便给时安排的一个任务。
　　“以后等需要到那些东西的时候，你会懂的。”太宰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笑说，“对你这种呆木头来说，现场运用，总是比空谈理论更合适。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恩，对，因材施教。”

　　时似懂非懂。
　　但总之是可以把那些书先放到一边去的意思。
　　他这几天一直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去了一些。
　　然后他又接着开始盯着眼前的黑色长刀。

　　自从被送到这里，并且塞了那么多书以后，时都没有再碰过这把刀。
　　自然不是他不想碰，而是太宰先生临走时给他下了禁令。
　　即使在这里的人只有他一个，时也一直克制着自己遵守那条禁令。
　　因为他知道，太宰先生这么说一定是有他的考虑在里面。
　　时已经慢慢理解了这件事——
　　太宰先生很强，即便是在不使用异能的情况下。

　　太宰看着他的样子，只觉得有些好笑，“你就这么喜欢这把刀？”
　　时点头，又忍不住抿唇弯了一下眼睛，“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还是织田作先生送的，我很喜欢。这次我会好好珍惜它的。”
　　太宰啧了一声，“别看了，该走了。”
　　时转过头，“要去哪儿？”
　　太宰先一步走出房门。
　　他扬了扬手，“既然身体已经养好了，当然是去你的武打对手咯。”
　　时拿起刀，紧紧攥在手中，他回头扫了一眼身后的房间，然后紧跟着追了出去。

　　等到了目的地后，时才反应过来，太宰说的所谓的武打对手，是中也先生。
　　回想起上一次和中也对战时的情况，时忍不住握紧自己手中的刀。
　　这次，一定不会，一定不会再发生那样的结果了。

　　“上次的获胜条件你还记得吗？”太宰先生这么问道。
　　时点头，“使用异能，或者打败中也先生。”
　　“对头，”太宰说，“上次最后关头你确实使用除了异能不错，但那只是在被逼入极限的状态下，事实上你没有伤到中也一根头发，如果下次威胁到你的不是中也而是其他人呢，在你不能以打败敌人，营救成功为目的的前提下，你的任何反抗都只能算是垂死挣扎罢了。明白我的意思吗？”
　　时点头。

　　所以他的今天的目标，已经相当明确了。
　　那就是——
　　打败中也先生。
　　不。
　　他在心底纠正道。
　　是以“营救”成功为目标，打败他的“敌人”，中原中也。

　　看着小孩瞬间转变为认真的眼神，中也抽动了一下嘴角。
　　他忍不住对旁边的太宰说，“有时候我真的会怀疑，把他交给异能研究所和交给你，结果有什么区别吗？”
　　怎么看最后都是要被培养成一个人间大杀器吧？

　　“哎呀，”太宰笑的娇羞，“你再这么夸下去我真的会膨胀哦，中也君~”
　　“滚蛋，混蛋青花鱼，”中也猝了他一口，“离远点，别碍我事。”
　　太宰耸肩。
　　“那你可要小心了，这周有我的禁令，他一直都忍着没有碰刀，再加上之前输给你的那次，现在想必已经被激起斗志了吧。”他一边往后退，一边轻松地以中也能听到的音量说道：“而且，我们的良知可比那些人多多了，至少这样的话，我们还能控制他的‘刀刃朝向’，不是吗？”
　　中也没有应声。

　　面前的小孩显然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中也的动作，如同一只试图宣誓争夺领地的野猫，用尽一切的能力，准备撕咬即将到来的敌人。
　　感受到他惊人的专注力，和隐隐传来的压迫感，中也的表情微变。
　　下一秒，攻击破风而至。

　　这是速度极快的居合，比之前那次还要更甚。
　　中也只来得及后跳躲避。
　　然而对方根本没有给他多少反应时间。
　　下一次的攻击已经到来。

　　像是预测到了中也的行动，小孩在出刀之后，便极快地往前大跨步，几乎是在中也后脚刚落地的时间，刀刃便挥至他的眼前。
　　中也下意识用上了异能，将时手中的刀一脚踢飞。
　　小孩还欲进攻的动作忽然停顿，他看着空掉的手心，站在原地茫然了一瞬。
　　中也却是背部冷汗已出。

　　太快了。
　　小孩的成长实在太快了，只是被太宰捅破了一层窗户纸，强制把他拉到人类这个大染缸中，他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这么大的变化。
　　中也这才有些意识到，他们毕竟是出自同源的物种。
　　原本轻松的表情不再，中也眉头紧锁，自见面以来第一次，正视面前的小孩。
　　时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在中也思考的时间便已经将刀捡了回来，重新入鞘，面对他摆好了架势。

　　时好似有一种特殊的魅力，无论他在干什么事情，都给人一种极为安静内敛的印象，即使是在此刻的战斗中，他也是极为认真的，好像将这件事看做自己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一件事去做的，让人不得不感叹他的专注力，然后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小心应对。
　　中也自然也是这么做的。
　　不可轻敌。
　　对方传达出来的信息让他做出这样判断。

　　攻击再次到来，吃过一次轻视对方的亏，中也不再将他当做一个挑战者来看，而是和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
　　他主动拉开两人间的距离，迅速向后退去。
　　既然对方擅长近战，他就把战线拉长，让战场范围更大。
　　在这种情况下，时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近他的身。

　　果然不出中也所料。
　　时看到中也急速后退之后，第一反应是向前拉近距离。
　　但这样就正好如了中也的意。

　　小孩虽然斗志在此刻被点燃到了最高，但他战斗的思维惯性还是有些僵化，对战术的运用几乎为零。
　　中也刻意露出一个破绽出来，小孩果然上了当。
　　近身后，非但没有按照他原本的进攻套路来，反而为了抓住那个破绽，用了自己最不擅长的直刺。
　　这次的攻击注定是要落空的。
　　中也轻轻松松便挡住了他预料中会使出的一击。

　　手中的武器再次被打飞在地。
　　时的手几乎都要被这一下震麻，他看着落在不远处的刀，抿唇再次捡起。

　　正要攻击之时，对面的橘发人突然开了口。
　　“知道自己刚刚输在了哪里吗？”
　　时的脚下一个趔趄，面露茫然地看着他。
　　“没有战术的进攻就只是纯粹的暴力输出罢了，然而在你没有那么强力碾压式的输出能力之前，你对战术的运用上限就决定了你的战斗能力上限。”
　　看着小孩慢慢站直的姿态，中也低啧了一声。
　　这种东西给我自己教啊，那个混蛋绷带架！

　　他在少年认真注视的目光中，耐着性子继续开口。
　　“也就是说，”中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的头脑，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战局。”
　　“给我好好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