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莫宁静 ...
-
我叫莫宁静，今年刚好18岁。家庭成员，姑且算有四个，虽然他们基本上不属于人类这个种族。
根据中国人对孤儿的定义来说，现在的我是孤儿，还带着个少根筋的弟弟。
其实我对父母最大的印象只有他们留给我和莫致远的名字。
宁静，致远。
名字是好的，可惜我们姓莫。
老头曾说过，名字是一种言灵，这个最初的名字会预示一个人的未来。
莫宁静，莫要宁静。我这十八年的生活真的是没有宁静可言。
我经常怀疑他们是在恶整我。因为听老头说，他们还在世的时候最大的乐趣就是作弄人。
他们在我跟莫小子4岁的时候因为意外死了——这是老头给我的说法。不过说来也巧，我3岁到5岁之间的记忆，只有这段是空白的。
我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也就是俗称的阴阳眼。
有阴阳眼在莫家这样的家族不算什么罕见的事，拥有一双阴阳眼对当家来说绝对是件好事——如果能学法术的话。
老头曾经教过我法术，只可惜我无论学什么都会病，只能将这上好的天赋丢荒了。
随着年岁的增长，这体质招惹的麻烦越来越多，起初是老头替我解决的，后来由阿和接手。
鉴于我的体质，老头给了我一条手链，给我戴上时让我任何时候都不能摘下来，手链收紧的时候就要赶紧逃。我当时顺口问了句要是逃不掉咋办，老头就回了两字：等死。
老头是个怪老头子。他保养得很好，六十几岁的人，四十岁左右的外貌。喜欢认识年轻的女孩，喜欢拿些极度变态的项目来训练我，不认老，还很口是心非。
千金小姐的奶奶会看上老头一直是我心中最大的疑团。
奶奶本来是望族独女，教养好，曾经出国留学，人也长得漂亮，当时有不少富家公子追求她。老头跟奶奶是在一个酒会上认识的。老头说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情就是混进那个酒会认识了奶奶。不过他们倒不是那种老套的一见钟情或者是第一次见面就结下什么梁子，而是奶奶一眼便看出老头不是有什么有钱少爷或者是商界精英，还帮他掩饰过去。
老头说那是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被人拆穿他的骗术，于是便将奶奶记在了心里。后来两人又偶遇了几次，算是成了朋友。再后来，奶奶不顾家里人反对，跟老头私奔了。不过奶奶从小就有哮喘病，生了我爸之后病情恶化，引发了其他并发症，就去了。那时30岁不到的老头没有再娶第二个人。
当然，这些都是老头说的，是真是假还不确定，不过老头以前最常做的，是一个人在房间里擦拭奶奶的照片。
莫家世代以“盗”为生，不仅盗财，还盗墓。老头就常吹嘘自己是本家有史以来最厉害的当家，盗术，骗术，武术，还有法术，他是样样精通。不过在我看来，他只是一个爱吹牛，老是风湿病发作，煮菜十分难吃的老头子。
打从我6岁开始，我就被老头逼着学各种技能。武术，徒手攀爬，掘墓，伪装，做戏，开锁……甚至连宫廷礼仪也要学。因为老头说一个成功的大盗必须十项全能，所以我什么都要学。
莫家算是一个相当古老的家族，但并不显赫，哪怕算上分布各地的分家人口也不多。莫家选当家是不分男女尊卑的，一律以长继位，所以我这十几年一直是作为未来当家被老头折腾。
作为贼，那些偷人家的或是盗墓盗来的东西不可能明目张胆地销赃，于是某代当家就想出了开古董店当掩护的主意，也就是这样，夜居轩诞生了。
不过现在的夜居轩不再卖古董，只是一家普通的杂货店。
夜居轩之所以会变成杂货店，和奶奶有很大关系。老头为了多些时间照顾体弱的奶奶，老头决定“金盆洗手”不当贼，夜居轩失了货源自然维持不下去，所以才改行变杂货店。
店里其实还有不少古董剩下，不过很多人都觉得这么简陋的杂货店，卖的肯定是赝品，于是那些古董便无人问津，在角落里慢慢被尘封。
天入黑以后我就不会再进夜居轩。这是以前老头再三叮嘱的，后来慢慢也养成了习惯。不过就算老头不说我也不会进去，那些存放在夜居轩的东西，都不知道已经存在多久了，太阳下山之后难保不会跑出来些奇怪的东西。
曾经问过老头为什么不把那些个不祥之物扔掉，只是贴了符咒镇压它们，但老头说总会有人来带走他们，我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希望那些东西的准主人快点来把它们带走。
我自问不是一个性格阴沉的人，虽然是冷淡了点，但不至于散发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可敢接近我的人并不是很多。
除了家里那四个，好像就只有公孙彩一个敢在第一次见面就凑过来。
其他人经常是和我对视之后便会变得缩手缩脚，有些夸张的，会全身发颤。究竟我是会砍了他们还是会吃了他们？
不过那几个人在身边转来转去已经夠麻烦的，实在没必要多几个来扰我清净。
我一直觉得我肯定是上辈子做了很多十恶不赦的事才会跟那帮家伙住一起。
千瞳是我家的第一个房客。千瞳是房客中唯一一个女人。千瞳是只有肉身的女鬼。千瞳是个有华丽服饰癖好的怪人……如果要为千瞳下个定义，十天十夜都下不完。
我已经不大记得她是什么时候住进我家，又是为什么要住进来，好像一切都很顺其自然，就这么发生了。
自从这个女人被星探发掘当了模特之后便迷上了设计些华而不实的衣服，居然还大受欢迎——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是，每次我都是那个可怜的试衣工具还有她的平面模特。我能为自己争取的，就是每次拍照都不让人看到我的脸。
千瞳的身边很多男人，什么类型都有，最可怕的是，她连Gay也能掰直。不过这也难怪，只要是她看上的男人，什么手段都能使出来。
只是我不明白，她不过是需要阳气而已，为什么非要将自己弄得像个万叶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放□□人？
阿和的皮相是一等一的，就算单靠一双桃花眼也已经够招蜂引蝶。他看似很多情，其实根本上就是个绝情的人，因为，他谁也不爱。就为着那一副臭皮囊而争先恐后想要爬上他床的女人，实在很可悲。
自从阿和跟老头拜了师之后，老头便把帮我挡住那些神灵鬼怪的担子丢给他。不得不说阿和真的帮我挡了不少麻烦，如果他的身上不是经常弥漫着那些刺鼻的香水味，我会感谢他的。
接手我这个烂摊子之余阿和也跟老头子一样偶尔接下单子帮人除灵，基本上一个单子就能搞定一个月的生活费。因为价格定得越高，那些人就越觉得这样才能得到最好的服务。况且能找上我们的非富则贵，也不在意那几个小钱。
虽说在工作结束后阿和多半会跟女委托人进行非正常感情交流，但只要不妨碍他把钱拿回来我没意见。
我觉得，白雪算是一个奇怪的巧合。
出去买薯片，遇到那些冤死鬼，然后他救了我，再然后他住进了我家。我知道那些冤死鬼是他引过去的，还有那次他跟阿和那不明所以的对话也是他特意说给我听的。
虽然我不认为他真的是为了好玩才住进来的，但我也不会无聊到去探究一只比狐狸还像狐狸的雪貂的心思。
当初之所以会答应让这只笨雪貂入住我家，是因为我对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这很奇怪，在我的记忆里丝毫没有白雪的影子。
在分类上，白雪可以算是一个潜藏危机。不过在不威胁到我自身安全的前提下，陪他玩玩倒没什么所谓，就当作是打发时间。
莫致远在5岁的时候被送到莫家分家中比较偏房的一户收养，因为老头的嘱咐，我跟他可以说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毫无瓜葛。
我跟他同一天同一时辰出生，仅仅只是因为出生的顺序不同，却造就了两种不同的命格，真是莫大的讽刺。
不过莫小子比我幸运的是，他在情感上是一个正常人，老头说过我是一个缺少情根的人，我不会爱任何人，包括我自己。
比较奇怪的是，收养莫小子的那对夫妇完全没有教他莫家的任何技能，只是让他如一个普通人那般成长。不知道这究竟是老头的意思，还是他们觉得这样做会更好？
基于这种不知名考虑，无论莫小子以何种理由何种方式来求我，我都没有教他任何莫家的盗术。
我跟麻烦很有缘。
莫家少当家的身份，是麻烦；长了双阴阳眼，是麻烦；那四个同居人，是麻烦；跟老头有八成相像的长相，是麻烦。
我觉得老天是在不停地给我开玩笑，我不要的，它偏给。老头说，这就是命，就像莫家人虽然聪明，却注定只有短暂的生命。
在说到莫家人短命的时候，老头的神色都会微微有些变化，只说像他那样的算是一个特例。
我虽然懒又讨厌麻烦，但还不至于懒到将自己的命运交给老天去决定。我的命运，自然是要由我自己去主宰。
每次我说不认命的时候，阿和都会用复杂的眼神看我，像是悲切，像是眷恋，又像是，怀念。
我有一个愿望。
愿望很简单，就是能没有烦人的家族，没有阴阳眼，没有那些恶心的东西，没有非正常的房客，每一天都是风平浪静，无风无浪的，麻烦也不会自动找上门，可以懒散度日的平静生活。
可梦想和现实之间是有距离的，而且距离还不是一般的大。现实是——
“小静静，你的薯片我拿了哦！”
“把薯片放下，我可以饶你不死。”
“好痛！小静静你欺负人家！”
“你活该。”
“丫头，今天不用留我晚饭了，我佳人有约！”
“本来就没打算给你留。”
“丫头你吃醋了？只要你一句话我绝对会留下来陪你！”
“不用了。”
“丫头你真伤我的心！”
“你快滚。”
“静宝贝！来，过来试试我新设计的夏装！”
“怎么还是这么夸张？”
“怎么，你不想穿？还是嫌弃我设计的衣服不好看？”
“我没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嗯？”
“我马上穿。”
“姐，为什么你不让我抱啊？我可是你唯一的弟弟耶！”
“你要再敢突然扑过来我保证你看不到明早的太阳。”
“那，要是明天是阴天呢？”
“那我就让你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好了。”
我依然是莫家XXX代当家，我的眼睛依然看得见那些恶心的东西，我的四个同居者依然是一等一的麻烦制造者，我的生活依然是波澜起伏，麻烦依然是会自动找上门，我的愿望一个也没有实现。
“平静”生活，注定与我无缘。
作者有话说第5章 莫宁静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