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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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站在祠堂的背后，在我离开祠堂时还很茂盛的密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烧得只剩焦土。
“哇，烧得还真彻底！”
雨水惊叹。
“这不是省了很多麻烦吗？进去吧。”
“司夜，我们就这样进去？不会有问题吧？”
一直沉默地跟在我们身后的刘昭突然开口。
“会有什么问题？”
我转过身看向他，有点不解。
“呃，不知道，就是觉得有点不妥……”
刘昭不好意思地挠头。
“快进去！快进去！别那么多废话！我还想早点离开这鬼地方！”
雨水不耐烦地走过去扯着刘昭往前走。
“呵！”
站在前面等我们的姚精忽然轻笑了声。
“你笑什么？”
“你们的感情很好，我很羡慕。”
姚精浅浅笑着，却有种说不出的苍凉。
“你……”
一直沉默是金的村长忽然开口，他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姚精。
“别说那么多了，进去吧。迟了我怕叶老头撑不住。”
在真相揭晓之前，我不想生太多枝节。
我推开狐仙庙的门，摄制组的成员横七竖八地躺在地板上。
“还活着。”
蹲下探了探叶老头的鼻息和脉搏，完全正常，他们只是在昏睡。
“既然不是要杀他们，那捉他们过来干什么？”
雨水疑惑。
“这个问题，你问……她。”
我手指绕了个圈，最后落在姚精身上。
“问我？”
“她？问她干嘛？”
雨水跟姚精一样惊讶。
“我跟今天早上有什么不同？”
“有什么不同啊？难道你会突然多了一只眼睛两个嘴巴啊？”
雨水的言论让我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
“我知道！司夜你没带面具！”
刘昭像中奖一样兴奋地指着我没带面具的脸，然后在我冷淡的目光下讪讪地收回手。
“刚才去找村长的时候，他根本就不认得我，而却你在我没带面具的情况下连想都不想地说出我是谁，不觉得很让人怀疑吗？”
我看着姚精，她低着头，没什么反应。
“没准她认得你的声音跟身形呢？”
姚精没说话，倒是雨水很兴冲冲地反驳。
“两点。一，在她醒来的时候我没说过话；二，当时没开灯，而且我站在刘昭后面，除非她有透视能力。你觉得这两个理由怎样？”
“呃，相当充分。”
“还有第三点，你刚才跟我说，你在姚精的身上看到跟那条银链很像的项链。”
我瞟了一眼旁边，村长老头似乎僵了一下。
“你，你是……小雅？”
村长表情疑惑，犹豫着向姚精的方向迈了一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姚精仰天大笑，当她笑完面对我们时，她原本只是略算清秀的五官变得明艳起来，但和照片里的女人又有点不同。
“小雅！你真的是小雅！”
村长一凛，想靠近姚精，却又犹豫着什么。
“是我，这么多年没见，不记得我了？”
姚精随意地挑了挑头发，明艳的脸带着不屑和淡淡的怨恨。
“怎么会，我一直……”
“一直什么？等着我吗？原来你还记得我说过我要回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啊？”
“不是的，小雅！你听我说……”
“听你说？我就是听你说的太多，连续两世，你都只会说谎话来骗我……”
姚精凄楚一笑，短暂性地陷入回忆之中。
“你就是那只附身到我身上的狐妖！”
雨水很煞风景地指着姚精大叫，显然是对之前被附身的事耿耿于怀。
“是我没错。”
姚精收起之前的表情，对着我们微笑。
“你不是有身体吗？为什么要附在我身上？”
“因为我没有肉身。”
“啊？怎么可能！你不是站在这里吗？难道这是假的啊？”
雨水一副被雷劈到的表情。
“现在这个确实不是我的真身。”
“那真身在哪？”
“在那里。”
我指着狐仙庙，如果之前的推测没错的话。
“在庙里？是那个狐狸像？”
雨水很快反应过来。
“你想我们帮你做什么？”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好。”
姚精抿嘴笑笑，细长的凤眼微微弯起，展现无限风情。
“我明白了，刘昭，我们进去把那几根木桩拔了。”
“她什么都没说啊？怎么突然就要进去拔木桩了？”
刘昭不解。
“笨蛋！你没听她刚刚说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好吗？你再想想之前我被附身的时候所做的事就知道她想我们干嘛啦！”
雨水赏了刘昭一拳，附赠白眼一个。
“哦，是这样啊……”
刘昭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句。
“我负责左边两个，你负责右边的。”
我朝刘昭比划了一下，一人一半很公平。
“那个，司夜，你确定你能一个人拔起一个木桩不用我帮忙？虽然你身手很好，可是你这么…瘦弱，应该……”
刘昭偷偷看了我一眼，虽然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谁说我要用手拔的？”
我从挎包里拿出盗墓用的微型炸药，控制好份量，向后退了十步左右才点燃炸药。并不算大的爆破声响起，在烟雾散去后我仔细地看了下效果，嗯，用量似乎有点多，下次要再减少点。
“哇……”
“再不闭上嘴烟尘就要飘进去了。”
我提醒正张大嘴的刘昭。
“难怪你说不用我帮忙，司夜你真厉害……”
他看着我把另一个木桩炸碎。
“到你了。”
“啊？哦！”
刘昭急急忙忙跑去把剩余的两个木桩三下五除二拔掉，速度之快完全符合我心目中对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定义。
在四个木桩被拔出之后，神台上的狐狸像开始出现裂痕，裂痕越来越大，发展到最后整个狐狸像分裂成两瓣。
“为了报答你们帮我取回肉身，我可以放你们走。”
一缕细烟从裂开的狐狸像中冒出，渐渐显现出人形，和刚才的姚精有点像，但比之更加妖艳，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说不出的妖孽气息。
“什么叫‘为了报答你们帮我取回肉身，我可以放你们走’？我们本来就跟你无怨无仇，你凭什么不让我们走？”
雨水皱着眉，语气十分不爽。
“呵呵，就凭你们现在都在我手上啊！小狐狸。”
姚精娇笑着，笑意没有显现在双眼。和千瞳想动手前的表现一模一样。
“你……”
雨水在看到我给她的警告后硬生生把话吞了回去，表情十分郁结。
“小雅，既然你没事，为什么不早点回来？我一直在等你……”
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村长，脸上带着淡淡的激动。
“你跟五十年前，不，是跟几百年前一样，喜欢用谎话来骗我。”
姚精挑着细致的眉看了村长老头一会，突然浅浅地笑了，没有什么含义，就只是单纯地笑了。
“几百年？村长不是五十年前才认识你吗？”
刘昭不解。
“笨蛋！是前世！”
又是后脑勺一掌。
“我在刚修成人形的时候，第一个遇到的男人就是他。”
姚精半靠坐在碎裂的狐狸像上，嘴角微微挑起，原本妖艳的脸柔和了不少。
“那时的他是个准备上京赴考的书生，因为赶不上在城门关之前入城，只好露宿荒野。他第一眼看见我的时候脸红得快滴血似的，样子很可爱。我说自己家的车队被强盗抢劫，被仆人掩护才逃出来的落难小姐。这么错漏百出的谎言，他居然信了，是不是很笨？”
姚精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我略施小计，让他看到我刚出浴的样子，那个笨蛋完全掉进我的陷阱跟我成亲，而更笨的是我，居然因为他施予的一点温柔便爱上他，呵！”
她自嘲地轻笑了一声，村长想靠近她，手伸出一半却定住，嘴张合了几次，最终没有说出些什么。
“原本以为这个男人也爱我，结果却是……”
她没有再说下去，脸因为憎恨而扭曲。
“你不是被封印了吗？为什么还能在五十年前再以人形出现？”
雨水问出我们的疑问。
“因为我把一半的元神分出来了。我应该庆幸自己在一开始留了份戒心，把元神一分为二。”
嘲讽的表情浅浅蔓延整张脸，让原本已经扭曲的脸增添了几份鬼魅的恐怖。
“结果是，即使再来一次，你还是爱上这个男人，再次栽在他手上。”
我双手环于胸前，无法理解姚精两次栽在同一个名为“爱”的陷阱。
“小雅，你听我说……”
“听你说？就是听你说的太多，我才落得如此下场！我已经不想再听你说了！”
姚精保持着半坐的姿势浮于半空，扯着嘲讽的笑容，背后露出三条白色的尾巴。
三尾吗？我瞥了眼雨水手上的戒指，不知道里面那位是几尾。
“小雅……”
村长抬头看着姚精，一脸无法解释误会的痛苦。
“你很愧疚吗？想要补偿我？”
姚精的脸恢复成之前的样子，挑起的眼角蕴含无限风情。
“是……我……”
“你什么？要把命给我吗？”
“好……”
“不要看她的眼睛。”
我挡在村长和姚精之间，阻隔他们的对视。不挡一挡的话，等一下又要有现成焦尸。
“为什么要妨碍我？”
“因为我不喜欢看到有人在我面前变焦尸，要杀这个老头麻烦在我走了以后再杀。”
抬手拉了拉刘海，话说来到这里之后好像都没有流过汗。
“你不听听他的解释吗？”
刘昭突然插口。
“哦？”
姚精侧过头，似乎是现在才注意到站在一边的刘昭。
“通常男人都是因为太爱面子所以很多事情即使被误会了也不解释，又或者是要遵守一些承诺，把一些话埋在心里不说出来。”
是这样吗？我看着说得头头是道的刘昭，将他的话跟家里的几个雄性生物比对了下，结果是，无解。
“刘昭你这个笨蛋，在胡说些什么啊……”
雨水双手下垂，一副完全脱力的样子。
“好，我听他的解释。”
“咦？”
“既然这位小哥都这么说了，我可以再听一次他的谎言。”
姚精用手指卷着头发玩，这个小动作跟千瞳有点像，千瞳在达到一定极限之前就会这么做。我是不是可以等量代换一下，代到姚精身上？
“既然这样，老头你就快说啊！”
雨水不耐烦地催促。
“小雅，你在怪我当年没有维护你吗？怪我当年没有赴约吗？”
村长一个劲地激动，完全没注意到姚精脸上不屑的表情。
“其实，我那时被父亲关起来了，他说，你是狐妖，是要回来报复我们村的，不让我去见你，所以，所以……”
“所以你只是看着我被火烧，然后再次被封住？”
“我想去救你的！可是母亲用死来威逼我，不让我去，我不能那么自私啊！”
村长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急着想要解释但又不得其法。
“于是你选择牺牲我来成就你的孝道。是这样啊，我明白了。”
姚精随意地点了下头，姿势表情也没有太大变化。
“你明白了……那你是原谅我了吗？”
“原谅你？为什么我要原谅你？”
“你不是……”
原本还很兴奋的村长突然蔫了，之前还直挺的后背驼了不少，他似乎瞬间苍老了很多。
“啊，套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就是我理智上同意，情感上不赞同。是这样说，没错吧？”
她歪过头看向我，眨了眨眼。
“是这么说没错。”
给了个肯定的回复，懒得对这两个人的白痴对话发表意见。
“喂喂，你杀了整条村子的人还不能平息怒火吗？迁怒也不带这样的吧？”
“迁怒？这条村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份将我送进那个又黑又冷的地方，怎么会是迁怒呢？你说是不是，小妹妹？”
“嗯……虽然你这么说也没错，可是，啊，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雨水被绕进去了。
“我只是想让他体验一下，我数百年来的感觉。”
单手托着下巴的姚精低头看着我们，感觉眼神有点像是在看蝼蚁。
“小雅，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
“嗯，把你的心脏挖出来怎样？”
“既然这是你想要的，那我挖给你！”
村长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刀，直往自己的心脏插。
“别……司夜你干嘛拦着我？”
刘昭想上前抢刀，但被我拦住了。
“他们的问题，他们自己解决。”
“可是不阻止他们，村长会死的啊！”
“这是一早就预定的结果。”
“结果？你怎么可以说得那么冷静！”
刘昭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仿佛我是一只怪物。
“不然呢？你要怎么做？把狐妖再次封印？还是把她干掉？”
我朝他耸了耸肩，这个男人还真是单纯。
“总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的！”
“所谓的两全其美是对你而言，对他们而言的两全其美，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不知道是被我冷淡的表情吓到，还是因为突破不了我的防线，刘昭没有再说什么，安静地站着。
那边的村长老头已经把刀正正地插进胸口，血猛地奔涌而出。
“你……”
姚精皱起双眉，明显是意想不到村长真的想把心挖出来。
“好像，挖不了心脏出来，对不起，小雅……”
沾满血的手从脖子上扯下项链递向姚精，她伸手接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刀我一直带在身上，本来想去陪你的，可我没那个勇气，对不起……还有，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说，我爱你……”
姚精闭了闭眼，再张开时，眼眸带着一点淡绿的光。
“是吗……你爱我吗……”
她抬起村长的头，双眼正对他的，原本因为伤口的疼痛而扭曲的脸缓和下来，原本紧紧抿着的嘴最后露出一个幸福的微笑。
姚精抱着村长的头，愣了一阵，当她放开手时，村长的身体被萤绿色的火焰包围，一点一点被火焰吞噬。
“这个就是，狐火？”
雨水被眼前诡异的场景所震惊，定定地看着。
姚精只是站在那里，低头看着村长老头的身体慢慢被焚烧。和之前的焦尸不同，村长的被焚烧得很彻底，姚精轻轻一碰，全都化成灰烬。
“这个男人，很笨是不是……说什么要去陪我，死了怎么陪我……其实我，不恨他的啊……”
在我以为她哭了的时候，她突然抬起头，眼睛附近是干的，没有眼泪。
“这就是狐狸爱上人的结果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宁愿不爱！就算爱了，如果那个男人敢背叛我，我一定阉了他！”
雨水在我身后自言自语，我瞄了一下她跟刘昭的右手小指，没有说话。
姚精坐在地上，边抚着村长化成的灰烬，边轻声哼唱着我们之前听过的歌谣：
我爱你
要永远在一起
曾经的许诺我不曾忘记
再度回到这里
伴随狐火的炙热印记
我始终如一
我爱你
要永远在一起
你的双眸如昔
对我却不再回忆
仇恨的火焰焦灼了我自己
只有狐火
见证了曾经的许诺
燃尽一切
永远在一起……
（本章完）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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