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即风暴》莲子百合糖

30、Right uppercut (2)

　　洪宇抱着电脑，捏着手机一边发消息一边跟连湘下车，门口的安保刚侧身一步要拦，连湘在前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安保那迈出去一步的脚又收了回来，给洪宇放行。

　　散座舞池震天响，连湘带着洪宇一路上楼进了包房，洪宇收起手机，看向包房内。

　　大圆沙发，站着的人不少。人头攒动，屏幕前有人抓着麦克风唱歌，跟着蹦的人里头男男女女都有，大冷天的，这包间里头倒热得让人连薄外套都披不上。

　　闵金瑛坐在圆沙发中间，正跟旁边一个男的说话，侧身低头，嘴巴都要贴到那人的耳垂。那人的脸长得很干净，一身修身西装显得人很精瘦，眉眼鼻骨更是在变幻光线中显得更精致惹眼。

　　洪宇抱紧电脑跟着连湘走过去。

　　闵金瑛一抬眼：“你怎么来了？”

　　语气不善，旁边那男的眼珠子转半圈，恭敬道：“那我先出去下单了。”

　　闵金瑛旁边的位置空出来，洪宇看着那块微微凹陷的地方，没有敢坐下，把手里的电脑递过去：“方案。”
　　又补一句：“你说过不能交给别人的。”

　　闵金瑛眉心因为这半句话缓和一些，语气仍不客气，对连湘说：“送他回去。”

　　“来了就坐下呗。”闵金瑛另一边的一个女人侧身过来。

　　那女人左手还搂着一个呢，可眼睛亮晶晶的就跟扫描仪一样，盛满玩味，在洪宇的脸上到处走。女人问闵金瑛：“新的？”

　　闵金瑛摇着头笑，“确实新，我新小侄子。”

　　女人哦了一声，眼中暧昧神色登时消散，她高举右手打了个响指，去点单那人到了门口又停住脚步。

　　“加杯橙汁。”

　　闵金瑛没制止，指尖往旁边一转：“叫人，中陆集团的陆云萍陆总。”

　　洪宇：“陆总好。”

　　陆云萍笑容和善：“小闵总好。”

　　闵金瑛那指尖一收，朝向自己右手边空出来的位置：“坐吧，等会儿一起回去。”

　　话刚说完闵金瑛已经打开电脑，解锁屏幕，直接调出之前让洪宇做好的方案。陆云萍也打发走旁边的男伴，摸着下巴认真和闵金瑛看其中条款。

　　洪宇觉得这画面怎么说怎么诡异，前头人唱歌助兴，中间人蹦迪循环，后头人专心工作。

　　这包厢不小，分割成三块齐齐整整，但他一个在旁边，从服务生手里接过果汁，跟这三块哪一块都融不进去，只能咬着吸管装喝但不让果汁水平往下减，免得喝完了叫尴尬更甚。他低头看手机屏幕，不时单手敲两行字。

　　闵金瑛和陆云萍并没有聊多久，似乎只是需要这份方案最后确认细节，洪宇竖着耳朵在这嘈杂乐声歌声中捡起零零落落的信息，却发现少了太多闵陆两人已经商谈过的前情，他只能听得个云里雾里。

　　可两人很快握手敲定，闵金瑛已经把电脑丢回洪宇的怀里。

　　“那这么就说定啦，我让人草拟合同，尽快发给你。”

　　陆云萍满意地点点头，手刚一松开闵金瑛的，目光就在旁边走半圈，勾勾手指把之前的男伴叫回来。

　　陆云萍：“之前也是我不对，因为一开始是岑惟新跟我提的你，我没把你的事情放心上，是我狭隘了。”

　　男伴用叉子挑了块水果送到陆云萍嘴边，她往后仰看一眼，伸手接过来，还没进口，也等闵金瑛客气，又把话延伸解释：“可你也知道，岑惟新那样不求上进的花花大少，一是本来就不靠谱，二是我老为我妹妹跟他的婚约烦心。我本来就跟他不对付。”

　　闵金瑛笑：“岑惟新嘛，也就那样。我倒是好奇，婚约能缔结就能取消，怎么就不能好聚好散了？”

　　“我是让退了那桩婚啊，我愿意当这个恶人。我父母和岑家人碍着世交情面不肯开口就算了，可我妹妹明知道岑惟新是只无脚鸟花蝴蝶，却还不愿意。真不知道岑惟新给我妹妹喂了什么迷魂汤。”

　　闵金瑛垂眼笑笑：“小孩子一图新鲜二追求自由，说不定你送到面前让她真的尝尝，她自己也就不要了。”

　　洪宇吐出橙汁吸管，扭头看向闵金瑛和陆云萍。

　　陆云萍拧起眉毛：“那怎么行？”

　　闵金瑛：“大不了还有你兜底。陆家岑家都不会坐视不管，怕什么？”

　　陆云萍并未满意这话，闵金瑛已经拍拍膝盖：“你慢慢玩，我先带我小侄子走了。”

　　陆云萍伸手拉住闵金瑛的手腕，刚要挽留，可一看洪宇蹭地跟着站起来，沉默乖巧，把电脑放进随身带着的双肩包里，往后一背。洪宇一脸稚嫩，眨着眼睛看着陆云萍，也就跟她妹妹一样的年纪。

　　陆云萍松了手：“过两天签意向合同见。”

　　闵金瑛点点头，抬脚往洪宇小腿轻轻一踢，跟他一起前后出包厢。

　　连湘先下楼提车，身后包厢门一关，闵金瑛抬手就往洪宇脑后一拍：“你跟着来做什么？连湘你还不认识吗？看见是酒吧你也敢进？你知道自己几岁吗现在？”

　　旁边服务生端着酒水来去，眼睛安分看着路面。

　　洪宇摸摸脑袋：“你说的，不能把方案给任何人。连湘也不跟我说去哪儿啊。”

　　闵金瑛手又扬起来：“还敢顶嘴？”

　　洪宇缩着脖子躲：“你生意都谈好了，如果你想继续呆，那我自己打车走就行。”

　　巴掌没有落在洪宇的脑袋上。

　　闵金瑛放下手：“好了，我也困了。今天先不跟你计较。拉着陆云萍聊了好几天了，终于能把这事敲定。等过两天合同签了我和你一起回深圳。”

　　洪宇的眼睛登时一亮。

　　“真的？”

　　闵金瑛一双弯月眉跟着笑扬起来，她伸手拍拍洪宇的肩背：“想回去看你妈妈了？”

　　一个服务生迎面走过，眼睛抬起来，跟闵金瑛的对上，却没有挪开。闵金瑛脑中的弦登时绷紧。

　　那眼神。

　　“嗯，我……”

　　服务生跟洪宇擦肩，手往上抬，手腕一翻转，反握住了香槟桶里的香槟瓶颈。

　　“俯身！”

　　洪宇下意识跟着闵金瑛的话弯腰，只听见上方嘭的一声响。

　　哗啦啦的酒液在下一瞬爆出来，洪宇背后登时湿了一片。他侧身往后看，只见闵金瑛手肘上抬格挡，服务生的手里还攥着断口的香槟瓶口，玻璃碎片尖锐，匕首刀刃一样朝他的脸刺过来。

　　闵金瑛的手往侧一打，小臂直接迎上服务生的手腕，服务生痛叫一声，那断口的香槟酒瓶应声落地。

　　洪宇推开闵金瑛，回身就是一个勾拳往服务生的下巴砸过去，抬腿一踹服务生的下腹，把他连人带香槟桶踹开了三步远。

　　服务生因为满地酒液打滑踉跄，咣当一声摔在了地上。

　　洪宇一双眼爆红，倾身正要追上去打，闵金瑛却攥住了他的手腕。

　　“快走，不知道还有谁。”

　　洪宇回头来，看闵金瑛咬着牙满头冷汗，左手捂着右手手臂。他登时清醒过来，手覆盖在闵金瑛的手上就跟着她一起快步下楼。

　　电梯下行，透明的电梯门一开，外头的歌舞喧闹声当即迎面撞上来。

　　洪宇扶着闵金瑛的右手，抬眼看正门，正要迈步挑最短的路直线穿过沸腾人潮过去。

　　“别，绕边上人少的地方走，太乱了。”

　　闵金瑛左手覆盖在洪宇的手背上，压紧了自己的手臂。

　　洪宇没有反驳，俯身靠向闵金瑛，像是扶着喝醉酒的人，撑着她的手臂，另一手搂在她腰侧，用肩膀开路，推开阻挡的男男女女，一路向外。

　　连湘已经停车在外等待，一看洪宇半护半扶陪闵金瑛出来，当即拉起手刹开了车门。

　　“这是怎么了？”

　　闵金瑛钻进车里，白着一张脸开口：“找老板要监控，十分钟前，VIP包厢走廊外，服务生打扮，身高一米七五，尖下巴鹰钩鼻，鼻梁上有道疤。”

　　“电话多少，我来打吧，连湘先开车走。”

　　洪宇说着要松手，闵金瑛一把按住他手背：“别动，帮我压着。”

　　车内昏暗，借着连湘倒车时从外打进来的灯光，洪宇看清楚闵金瑛抬起的左手手心，鲜红一片，随着她手腕抬起，从掌心往手指，好几道血痕涓涓蜿蜒向下。

　　怎么是血？

　　洪宇脑子一下子白了。

　　他低头瞪大眼睛仔细辨别，刚刚他的手掌心一路压着闵金瑛的手臂，隔着她的西装外套，他一直觉得手心下湿了一片，可赶着离开没有细看，只以为是香槟酒液。这怎么是血？

　　闵金瑛把左边手臂从西装里抽出来，反手把西装外套扯过来，贴着洪宇的手从远心端往上缠绕，把捂着的地方包住压紧。

　　洪宇的两只手空出来，借着从窗外打进来的路灯，明暗变化之间，他看清楚自己的手，从掌心纹路，到颤抖的指尖，血红一片。

　　“手机给我。”

　　闵金瑛左手一甩，把洪宇那双血手从他自己的视线里挥开，她重复：“你手机给我，别愣着。”

　　洪宇收拢手指，低头在自己的裤子上蹭了蹭手掌的血，摸出自己的手机来，解锁：“你报号码，我来。”

　　闵金瑛没力气废话，直接把手机抽过来，按下一串号码拨出。

　　号码拨通，闵金瑛开口的第一句是“是我闵金瑛”，音量不比寻常中气十足，说完这句她甚至低低吸了了一口气才开口，“我刚跟你道别后出了包厢，被人埋伏了，还不知道是谁，你小心。”

　　洪宇抬眼，那边应该是陆云萍。不知道陆云萍又说了什么，闵金瑛沉默两秒，把刚刚描述给连湘的话又重复一遍，这才把电话挂断，手机丢回洪宇怀里。

　　洪宇扶着闵金瑛的手臂，往高举减缓流血。

　　洪宇：“你直接跟陆云萍说，如果是她呢？”

　　闵金瑛闭着眼睛，言简意赅：“她没动机。现在有动机的……闵家亲戚还在因为分红比例闹；跟我抢南美航线货单的还有两家公司，不至于；还有就是……”

　　她抬起眼皮，懒懒看了洪宇一眼：“你那个混账舅舅，有没有再来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