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人间月》星海捞鱼

2、Chapter 002

　　出了机场坐上前往球队宿舍的大巴车，队员们各个困得哈欠连天。

　　乔云瀚的手机是老年专用的款式，所以他特地借孙尧的手机拿来看比赛的回放，孙尧用另外一部手机刷球迷赛后的评论。

　　到了地方，队员们按照主教练的要求，排着队乖乖去了球馆集合。

　　“我刚才看网上的评论都在骂陈继，哈哈！”

　　路上孙尧扯过乔云瀚，一脸幸灾乐祸。

　　“观众的眼睛又不瞎，那么大好的机会他不传球导致输了比赛，估计一会复盘老童得骂死他。”

　　乔云瀚一心关注着比赛回放，没空理会他的聒噪，这番话反倒是被走在前面的陈继听了去。

　　“背后嘀咕什么呢？”

　　他回头瞪了孙尧一眼。

　　孙尧赔笑，连连摆手：“没什么！”

　　陈继眼窝下方红通通的一块，不用想也知道他的脸上同样挨了一拳。

　　揍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一门心思低头看手机的乔云瀚。

　　陈继余光瞥见了他顿时来气，可又不敢再次发作，只能硬生生憋回肚子里。

　　大伙向球馆迈进间，只见一名身材姣好的女生站在球馆大门外，笑着朝他们招手。

　　夜风微凉，吹动着她黑色的长发和裙摆。

　　一抹月光洒在她身上，美得令人心醉。

　　“童芥，你怎么在这？”

　　陈继阴沉的脸色焕发光彩，他推开前方的队员小跑了几步，直直奔到童芥的面前。

　　听到童芥的名字，乔云瀚微微一怔抬起了头，手机画面里的比赛回放再也勾不起他半分的兴趣。

　　“我来找我爸谈些事。”

　　视线中，童芥笑眼微弯，声音如晚风裹挟月光的温柔般轻缓。

　　注意到陈继脸上的红肿，她不禁有些疑惑。

　　“陈大哥，你的脸怎么了？”

　　“没怎么，小意外。”

　　陈继搔着头干笑了两声，随即麻利地扒下背包，取过牛仔褂试图披在童芥的肩上。

　　“冷不冷啊？快披上。”

　　童芥笑着摇头：“谢谢，我不太冷……”

　　“哦哦。”

　　气氛有些尴尬，陈继脸色通红一片，转而敛起丢在地上的背包，护着童芥走进球馆。

　　“你别站在门口啊，这里风大，给你吹感冒就不好了！”

　　路过的队员们纷纷围观，既是来看美女童芥，也是来看陈继鲜为人知的一面。

　　如同惦记心爱的宝贝随时被人盯上，哪怕别人的手稍稍碰触都是一种玷污。

　　目睹全程的乔云瀚下颌紧绷，眸光渐冷，将手机还给了身旁的孙尧，径直穿过人群。

　　“你瞅瞅人家陈继，再看看你……”

　　接过手机的孙尧正要调侃一番，转头瞧见乔云瀚走远的背影傻了眼。

　　“喂！你去哪啊？”

　　人群簇拥中，童芥发现了不远处走来的乔云瀚。

　　刚想笑着打招呼，便被乔云瀚忽略，一闪而过。

　　**

　　一开始，队员们自觉贴着墙站成一排。

　　后来，看着乔云瀚在球场上练球的模样，他们生怕被童卯骂不如别人努力，于是纷纷加入了带有反省意味的自由训练。

　　而童芥则跟着童卯去了办公室。

　　临进办公室前，童芥瞥向球场的回眸一眼，成了陈继眼下的心结。

　　正当他满腹怒火无处发泄的时候，乔云瀚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他的跟前。

　　“1v1，来不来？”

　　一句话差点惊掉众人下巴。

　　陈继正愁找不到机会灭灭乔云瀚的风头，如今到手的鸭子岂有让他飞走的道理？

　　“你丫真够有胆的昂！谁怂谁孙子！”

　　说着，他撂下背包和褂子，一把夺过乔云瀚手中的篮球走向球场。

　　原本还在自由训练的队员一瞅见二人的架势慌忙退让。

　　单挑的规则很简单，十分制半场1v1。

　　第一回合，陈继持球进攻。

　　由于乔云瀚一米九七的身高，仅有一米九二的陈继完全不占据优势。

　　不过凭借一记虚晃的假动作，陈继突然运球从乔云瀚肋下突破，上篮得分。

　　第二回合，乔云瀚持球。

　　按说大个打小个，低位强打是正常思路，但乔云瀚慢悠悠的运球路线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也不出意外地被陈继抢断，回身直接上篮得分。

　　4:0。

　　场外以孙尧为首的队员一阵懵逼。

　　按说乔云瀚一贯的打法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场上的陈继可不管这些。

　　他拿着篮球在指尖上转了两下才丢给乔云瀚，表情看起来十分得意。

　　“两个回合下来，让我连进了两个球，你的本事呢？刚才不是叫得挺欢的么？”

　　“看不出来么？我在让着你。”

　　乔云瀚素来平淡的语气，总是能把话说得嘲讽至极。

　　“笑话！”

　　陈继咬牙切齿，当即接过球突破。

　　未曾想到，乔云瀚率先一步到达防守位置，将他拦了个密不透风并试图抢断。

　　惊诧间，陈继向右侧起跳同时出球，侧身上篮的动作被乔云瀚识破，结结实实地给按了回去。

　　力道之大，陈继难以抵挡，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怪不得今天对手在你身上下足了功夫，你太好被针对了。”

　　乔云瀚捡起掉落的篮球，低头看了一眼倒地的陈继。

　　陈继勃然大怒：“你说什么？！”

　　脸颊有明显的刺痛，乔云瀚用手背擦掉了伤口处的汗水，直言不讳：

　　“打了这么多年球，去年才评选上了二阵的最佳控卫，作为侠客队的队长你实在是太弱了。”

　　场外的队员各个直冒冷汗，目瞪口呆。

　　现在已经不是让陈继下不来台的问题了，这分明是赤裸裸挑衅！

　　陈继爬起身，眼睛瞪得大大的。

　　“你丫今天疯了是吧？”

　　“你的经验的确老道，运球习惯也非常好，但是你也要直面自己存在的问题。”

　　乔云瀚回看着他，表情平淡如水，但掩藏在外表下的不满早就堆积成山。

　　原因或许是他球场上没传出的球导致比赛失败，又或许是他对童芥的殷勤令自己不爽，抑或二者皆是。

　　“还轮不到你来教老子打篮球！”

　　陈继气不过，又不敢再动手，只好咬着牙，拿手指点在他的肩头以示警告。

　　“我只是告诉你今天输的原因。”

　　乔云瀚站在原地，雷打不动。

　　“你的意思是输了全特么怪老子？”

　　“不止怪你一个人，但作为一名合格的控卫，有机会不传球的确是你的问题。”

　　再这样下去恐怕又会引起一场混乱，场外的队员不停犹豫着要不要上去阻止。

　　“没完了是吧！？”

　　陈继狠狠推了乔云瀚一把。

　　“你丫到底比不比了！？”

　　乔云瀚垂眸看了一眼手上的篮球，又看了看陈继。

　　良久，他缓缓开口：“无论在哪个方面，你都赢不了我。”

　　“你哪来的自信？”

　　“如果你能接受失败，那就试试看。”

　　乔云瀚一针见血的话令陈继杵在原地，如鲠在喉，半天没说出来一个字。

　　“嘘！兄弟们安静！”

　　孙尧摆出噤声的手势，指着办公室的方向努力分辨。

　　“老童好像跟童芥有争执！”

　　一听到童芥被训，乔云瀚眉心微皱，却不及瞬间奔出场外的陈继。

　　“起开！”

　　陈继扒开人群趴在办公室门前，仔细探听着门里传出的动静。

　　乔云瀚一怔，收回视线拍打了两下篮球，随后站在罚球线朝篮筐练习着投射。

　　球砸在篮筐边缘，弹出了半场外。

　　接下来的几发投篮均已失败告终，并且最后一颗球在无干扰的情况下，居然连篮筐的边都没蹭到。

　　“真酸呐，就差把球丢进醋缸子里了！”

　　站在一旁的孙尧看不下去，上前生拉硬拽，把乔云瀚拖到了办公室前。

　　不巧，正好撞上气冲冲离开了办公室的童卯。

　　“看什么看？都给我去会议室等着！”

　　一声怒吼直窜天际，吓得队员们纷纷撤离。

　　挡在过道中央的乔云瀚和孙尧赶忙侧身腾出空位，目送童卯点燃了一根香烟，走出场馆外。

　　相比于主教练，队员们更关心童芥的情况。

　　趁着童卯没注意，刚才溜走的队员又偷偷折回，将办公室门口围成了个圈。

　　毕竟童芥颜值甚高，身材前凸后翘又好相处，试问哪个男人见了会不动心？

　　以陈继为首的老队员都把她当成妹妹看，照顾有加，只是最近陈继好像对她有些太过热情……

　　童芥刚走到门口，陈继马上挤了过去，围着她上下打量一番。

　　“发生什么事了？教练为什么一直吼你啊？”

　　陈继的问题也是大部分人想问的。

　　面对大伙的关怀，童芥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什么大事，谢谢大家的关心。”

　　实在看不得乔云瀚的扭捏劲，孙尧扯着他从人群最外围挤了进去。

　　上手一推，直接把乔云瀚送到了童芥的跟前。

　　乔云瀚始料未及，脚下没有站稳，手按在墙面一个急停，顺势将童芥困在他和墙面之间逼仄的范围内。

　　一瞬间，四周的喧嚣突然静寂，极快心跳的频率扰乱了呼吸，童芥脸容上的绯色映着暖黄的灯光照进他的眼底。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周围的队员在孙尧的带动下不断起哄，乔云瀚反应过来，迅速红着脸拉开间距。

　　“你今天干嘛去了？”

　　语气一如既往，可是明明童芥近在眼前，他的视线却四处飘离。

　　一句话直接让起哄的众人倍感无语，就连一旁的陈继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的脸……怎么回事？”

　　童芥注意到了他脸上紫红的一块痕迹，试图伸手触碰。

　　“打球摔得。”

　　心头气闷未消，乔云瀚别过脸去，躲开了她的指尖。

　　童芥尴尬地收回伸在半空中的手臂，转过头看向陈继。

　　陈继搔着头，语无伦次：“嗯，对，今、今天的场地太滑了。”

　　身后的队员难得见乔云瀚和陈继达成一致，纷纷憋笑。

　　总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童芥越过身前的两个男人，正好瞧见了尝试用手遮挡侧脸的孙尧。

　　“孙尧，你也上场了？手腕不要紧么？”

　　“我…我看他俩摔倒了，我不信邪，上球场溜达了一圈就成这样了……”

　　孙尧的解释引来一阵哄笑。

　　好家伙，篮球场直接变滑冰场了可还行？

　　面对破绽一堆的回答，童芥微微一笑，转而关心起了比赛的结果。

　　“今天的比赛是赢得成绩不太理想么？我看我爸有些恼火……”

　　“输了。”

　　乔云瀚回答地十分干脆。

　　一提到比赛结果，刚刚还笑作一团的队员们倏然安静。

　　想到一会要被童卯臭骂一顿，各个愁眉苦脸，打不起精神。

　　“没关系，我们第四名跟第五名有积分差距，输一场无关紧要，就当是纠错。”

　　暖色的灯光溶于童芥的笑眼，在她微弯的眼角化作一抹笑意，轻柔地抚平了一众队员的哀怨。

　　在乔云瀚看来，这些安慰人的话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你还没有回答我，今天究竟去哪里了？”

　　他耿直地打断了刚刚建立起的温馨气氛，顿时引来队员们一阵嫌弃。

　　童芥笑着看向他。

　　“我想趁着读研之前找份工作实习，我爸推荐了一个地方，工资待遇都不错，不过时间并不宽裕，我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一旁插不上话的陈继，这回可算逮到了机会。

　　“拒绝了好，趁着读研之前多放松休息，这样一来你也有时间来看我们打比赛，我们今年争取赢一个冠军回来！”

　　陈继的发言与周围的队员想法基本达成了一致，连孙尧也难得赞同一回。

　　童芥颌首：“嗯，好。”

　　“教练是为了你好，我劝你仔细考虑清楚轻重，不要因为一时的贪玩浪费掉一个实习的好机会。”

　　不知是赌气，还是另有他想，乔云瀚偏偏跟他们想法产生了分歧，站在了大伙的对立面。

　　众人无语。

　　孙尧无奈扶额。

　　“这是我认真考虑过后的决定。”

　　童芥的眼睛温柔而明亮，透着一束无法撼动的坚定光芒。

　　沉默良久，瞧了一眼办公室里的挂钟。

　　乔云瀚眉心紧锁：“你还不打算回去么？已经12点了。”

　　“我马上就走。”

　　经过提醒，童芥才意识到时间过晚的问题。

　　见她要走，陈继挤上前献起了殷勤：“天那么黑，我送你回去安全一点！”

　　“谢谢陈大哥，我不想耽误你和大家的时间。”

　　童芥用最温柔的方法拒绝了陈继的好意，临走前她特地向周围的队员一一道谢。

　　“谢谢大家的关心，赶紧去找教练复盘吧，不要让他等得太久。”

　　尽管不舍与大美女分别，但考虑到时间太晚，队员们也不想再耽搁童芥，自觉让出了宽敞的过道。

　　“你好歹去送送人家啊！”

　　见乔云瀚站在原地像块木头一动不动，孙尧推着他赶上童芥的步伐。

　　一路跟着走到场馆大门前，童芥回眸看到乔云瀚跟在身后微微一怔，随后笑意粲然。

　　“云瀚，你打架了？”

　　见四下无人，她挨到乔云瀚的身侧，打量着他脸上的紫红。

　　即使是质问，在童芥的口中吐出，也会变得温柔舒缓。

　　“嗯。”

　　不想隐瞒，乔云瀚改口承认。

　　“你忘记我们的约定了么？不可以再打架了。”

　　担忧浮于童芥的眼底。

　　乔云瀚不耐烦地点了点头，其实心里美滋滋的。

　　见他应下，童芥笑眼微弯，从挎包里掏出一颗薄荷糖塞进他的手心。

　　“今晚的月亮很好看，和以前一样。”

　　她眼眸里铺满了细碎的微光，莞尔一笑，晃得乔云瀚心神荡漾。

　　你也是……

　　话未出口，童芥已然挥着手走出了球馆。

　　乔云瀚望着她的背影抿紧了嘴唇，将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吞回来了肚子里。

　　“啧啧啧——”

　　孙尧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撮着嘴站在乔云瀚的身旁。

　　“干嘛？”

　　乔云瀚警惕看他，将薄荷糖紧攥背在身后。

　　“臭小子，你手里是不是藏什么东西了？给我看看！”

　　孙尧打眼一看就瞧出了端倪，示意他把手摊开。

　　“没有。”

　　乔云瀚脸色微红，转身快步走向会议室。

　　“给我看看！！”

　　孙尧紧随其后，临进办公室门前，他故意大声嚷嚷。

　　“你脸红得跟个大姑娘似的，算是怎么回事？”

　　生怕其他人听到，乔云瀚顿时停下脚步。

　　“闭嘴。”

　　孙尧下巴一扬：“你不给我看，我就让大家都知道！”

　　乔云瀚没了办法，只好摊开手掌展示着那枚薄荷糖，脸上的绯色难掩。

　　孙尧憋笑，故意调侃：“哎呀，真是糖在手心，甜在心头哇！”

　　乔云瀚恨不能当即找个地缝钻进去，继而憋着一张通红的脸，快步走进会议室。

　　这一刻，他宁愿听童卯的臭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