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土]Who is Lying》莫破

8、CH8

　　屋外是淅沥的小雨，落在庭院的池塘里溅起阵阵涟漪。偌大却又冷清的宅院，挂在回廊上的风铃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的声音伴着落在屋顶的滴答雨声听来并不真切。

　　一间和式屋的门大大敞着，摆在房间正中央的正方形矮桌边坐着一位低盘发髻素袍裹身的妇女，她端起面前冒着热气的茶杯，优雅的轻啜一口，再放下杯子的同时望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青年。坐在桌对面的是一名穿着高中制服的男孩子，领口的纽扣被严谨的扣上，稚气未脱的脸庞出现了极为不相称的紧锁的双眉。

　　察觉到对面的妇女正看向自己这里，男孩子深深的伏腰鞠躬，额头贴在了桌面上。“母亲大人，这是我一生的请求，拜托您了！”口里说出的是坚决的话语。

　　被称为“母亲”的女人不为所动的开口道：“十四郎，你真的这样决定了吗。”虽然是问句，却丝毫没有询问的意思，女人似乎不打算给男孩机会，只是表示了一下感叹。

　　“是的，母亲大人！”即便如此，男孩还是下定了决心。

　　“十四郎，你还记得你父亲离世之前对你说的话吗？”女人的语气瞬间变得凝重。

　　“父亲大人的话我一直铭记于心。”十四郎的头一直未曾抬起，“父亲大人告诫我，应当坚强的活着，保护这个家，保护自己身边最重要的人。”

　　“那么你做到了吗？”女人继续问道。

　　十四郎犹豫了一阵，既而服气的说：“暂时还没有。”

　　“你明白我为什么从小就让你学习剑道吗？”女人又换了一个语重心长的口吻，“并不是因为你母亲我出生在柳生家的缘故，而是为了完成你父亲的遗志。你父亲走的早，虽然他这席话是说给你听的，但是我也想了很久，如果想要变强，想要能保护这个家，你必须要有些与常人不同的东西。因为这个社会是复杂的，你不能知道其他人会是什么样，唯一的手段就是让自己特别。而你父亲让你保护这个家，是知道柳生家自古以来就树敌太多，为了保护这样一个庞大的家族，同样也是为了你们土方家的尊严，你父亲才会留下这番遗址。而十四郎，你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留下来，接管柳生家的道场，成为以后的大当家。”

　　十四郎咬了咬唇，开口道：“我想，父亲大人的这番话也有别的意思。。。接管道场也许对柳生家真的会有好处，但是接管了道场并不意味着就能保护这个家。如果说内心的脆弱不能被克服，尽管身体上再强健，依然无法保护所有的一切。我认为，父亲大人是想让我寻找我自己想要的生活，因为想得到的东西都要经历磨难与考验，而正是这样的过程才能让我真正成长，才能让我真正有能力来保护我身边的人。所以，母亲大人，我想到东京去求学，想去城市里接受人生的考验，如果我找到了我想要的，那么那时，我一定有能力来撑起这个家！”

　　紧接着就是一阵沉默。女人起伏的胸膛掩饰不住她内心的气氛与失望，男孩郑重低下的头也倔强的不肯抬气。好一会儿，十四郎听到了衣服摩擦的希嗦的声，女人似乎站了起来，脚步声朝着门口的方向，而在快踏出去的一刻又停了下来。

　　女人的声音从门边传来：“走了就别再回来了。”

　　声音轻飘飘的，十四郎猛地抬起头想看清女人说这话时的表情，那个站在门边的身影却异常的模糊。

　　“母亲大人！”十四郎喊了一声，人影却不为所动，只是变得越来越远。

　　明明只是小雨，为什么耳边充斥的是嘈杂的雨声。自己瞬间堕入了一个嘈杂的世界，只有声音，房屋、庭院、母亲早已不在，周围的一切化为了沉闷地黑色向自己侵袭，眼看着就要把自己吞噬。

　　土方一个翻身坐起，原来刚才的一切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一个自己许久未做的梦，一个自己初来东京时还经常会做的梦。

　　摸了把额头的汗，发现房间内的灯还亮着，而窗外的天气阴沉昏暗，雨点打在窗上噼啪作响。讨厌的雨天，东京有多久没下雨了？都是因为这样的天气才会让自己想起那些事，土方脱掉汗湿的衬衫，裸露出上身，都是因为昨晚的那个电话吧。

　　想到昨晚，土方不禁好奇喝到一半就开始迷糊的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正在拼命回忆，只觉手肘压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然后就听到被子里传来一声怪叫。土方慌忙掀开被子，就见阿银捂着胸口龇牙咧嘴的模样。

　　“啊，土方先生早。。。”阿银忍痛憋出一个笑脸。

　　看到用一脸不可置信表情看着自己的土方，阿银忙解释道：“土方先生可能不记得了，昨天晚上你可是烂醉而归啊。一回来就倒在床上怎么都弄不醒，不过嘴里还不停的叫着喝酒时候认识的小姐的名字呢，还错把阿银我当成那个小姐把我当抱枕。”

　　也许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就尴尬万分。土方听着听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变得特别难看。

　　阿银却视而不见的继续说道：“土方先生怎么流了这么多汗！难道是两个人一起睡太热了？阿银我觉得刚刚好啊，昨晚的暖气没有开得特别大啊。。。”

　　“我饿了。”土方别过头，尽量平静的打断阿银。

　　“噢，好啊，土方先生早餐想吃什么？今天休息日，不用受时间限制，可以做土方先生想吃的东西哟！”阿银把头凑上来笑眯眯的看着土方。

　　“不用，随便做什么都好。”土方再次别过头不看阿银。

　　“呐，土方先生告诉我吧。。。”阿银忽的收住笑容，“为什么昨晚喝成那个样子，为什么突然跟我提要我回家的事。”

　　昨晚那个一直没有想透的问题被小九的一通电话打断了，此时阿银再次提起，土方整个人紧张起来，为了抑制这种感觉他只是咬唇不语。

　　阿银没有因土方的缄口不言而停止询问：“土方先生为什么先要赶我走，然后又喝了个伶仃大醉。是有什么事想不开吗？是因为要赶我走而感到困扰吗？”

　　“不是，那是两码事！”为了不让对方过多误会，土方只有开口澄清，但又因对方准确无误的猜到自己的想法而心惊。

　　“那土方先生说啊！”阿银猛地拽住土方的手腕，“要赶我走早就可以赶人了，为什么昨天毫无预兆的就说要我离开，理由还那么冠冕堂皇！”

　　土方使劲抽动手腕，却远不如阿银的力气大。他并不是因为手腕感到疼痛，而是他害怕，害怕阿银感觉到自己快的异乎寻常的脉搏。

　　“我让你离开有什么不对吗？”土方大声辩驳，“你这样赖在别人家难道还有什么理由吗？你这样简直就好像不想离开，你是在耍赖吗！”

　　“对，我就是不想走！我就是耍赖！”阿银到毫不客气的应承下土方的责难，“就算我是赖在这里也没有白吃白喝土方先生的，相反的，我不是每天都用自己的服务来还债报恩吗！”

　　“不需要，不需要！”土方气愤的大吼，“你现在就可以滚了！给我滚！”

　　“土方先生你不是一个薄情的人，如果是这样，你当初就不会收留我。。。”阿银的语气软了下来。

　　“切，我收留你也只是一时兴起，现在我厌倦了！你可以走了！”土方却不留情面，赶人的话说得斩钉截铁。

　　阿银停了几秒，松开土方的手腕：“好，既然土方先生这么决定，那我走便是了。”

　　于是，不到一分钟，土方就听到了大门被关上的声音。把头埋进臂弯里，土方似乎听到了逐渐减速的心跳声，而刚刚被触碰过的手碗却似火烧般疼痛又滚烫。

　　该死，我怎么这么紧张，为什么在面对他时这么紧张。要我说出赶他走的理由吗？土方另一只手抚上手腕，理由什么的，我自己也不知道啊，只是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一定会变得奇怪了，不是吗？

　　被赶出家门的阿银心情极度糟糕，而且屋外还在下雨，更是给这种感觉添上了凄凉的色彩。

　　“浑蛋！什么叫厌倦了！”阿银愤恨的踢起路边一摊水，“这叫什么理由！”

　　骂骂咧咧的前行，阿银回顾了一下自己原来的所有遭遇，发现还没有哪一次会因为宿主赶人而如此气愤的，反正也是栖身的暂时场所，宿主不要自己了，顶多竖个中指再另寻他处。根本没有什么好感到生气的，反正也是相互利用，女人想跟他温存，他就正好借此吃别人软饭，大家各得其所各取所需，彼此彼此。而这次只不过换成了帮人做家事，会被赶出来，难道是因为对方不是女人？想着想着，阿银不禁为昨晚自己的举动感到吃惊，那通红的耳根再次浮现在脑海中，还有自己不假思索的啃噬。这一系列的动作让他现在无法分析出缘由，可能是欲求不满吧，只能如此判断。难道昨晚自己也跟着醉了？

　　阿银“切”了一声，觉得还是先处理眼前事要紧，便想到要给假发打电话让他帮自己的忙。

　　“喂，假发。”在路边的电话亭里，阿银用掉了身上仅有的一点零钱。

　　“桂先生现在不方便听电话。”电话那头却传来一个不认识的声音。

　　“啊？”阿银一愣，“你是谁？”

　　“请问你找桂先生什么事？”男人反问道。

　　“假发这家伙什么时候也来主仆这一套啊！”阿银不满的嘟囔一句，“你告诉他，他的一个叫阿银的朋友找他。”

　　“好，请稍等。”

　　不一会儿，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原来是坂田先生，请您务必到市中心医院来一趟！”

　　“啊，什么？”男人的声音急切，阿银也发觉事情有些不妙，“怎么了？假发出什么事了吗？”

　　男人压低声音说：“我们的组织受到高杉他们的袭击了，桂先生受了伤，现在在医院治疗。。。还有，桂先生让我告诉你，高杉回来了。”

　　什么叫祸不单行，阿银现在有了深切的体会。如果说被宿主赶出家门是家常便饭的话，那么桂的受伤和高杉的回国对阿银来说，无疑是双重打击。

　　“浑蛋高杉，是故意做给我看吗！”阿银用力挂上电话，“有事请找我就好了，干吗连累假发！”痛骂一句，阿银急忙向医院方向奔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