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归》竹语八月

19、第 19 章

　　黑雷爆发，拦下墨镜湖面前，左寻萧笑着，右手上的血洞看着让人触目惊人，他的手指甚至都开始发黑，身子也不可抑制的抖起来。

　　“强行用魔力的话……会加速你体内的毒，你只会自掘坟墓而已。”墨镜湖说，提臂打来，黑光化成一只只蝴蝶的样子，却带着杀人的气势朝左寻萧扑来。左寻萧不再皱眉，大大方方的对墨镜湖笑着，好像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绝家家主想到左寻萧的传说，大喊：“小心！他可是左寻萧！”

　　是的，他可是左寻萧，创造了无数奇迹的最强阴阳师。

　　古老的咒语以飞速被念出来，蝴蝶扑到左寻萧面前时，就已经被他周身的白光毁灭掉了。左寻萧的衣服忽然变成阴阳族的道服，和头发一起，向上浮起，他右手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但指尖却依然发黑。

　　“传说左寻萧在秋寒之战中凭着阴阳术以一人之力敌一支军队，我一直以为是夸大了现实，现在这么一看……”周围有人议论道，他们清清楚楚听到了左寻萧念咒，虽然念的什么一句都听不出来，但凭这个速度，那个传说极有可能是真的。

　　“你们要试试么？”左寻萧笑道，抬起手来，灵符在他周身围绕着，“太古灵符阵，这可是阴阳族的前辈们创出的攻守兼备的杀招，要试试么？”

　　他们有一瞬的犹豫，毕竟左寻萧身上的光辉太强，没人敢和全副武装的左寻萧打，即便封住他的黑雷，依旧没人敢和他的阴阳术硬拼。但就在这时，他们看到左寻萧神色突然变了，周身的白光没有消失，他却跪坐在地上，汗珠一滴一滴往下落，额头和脖子上的血管越发明显，红的好像要炸开一样。

　　墨镜湖想到左寻萧是醉清风的儿子，又想到生存游戏时他战败的原因，笑道：“没有黑雷他就控制不住体内的凶器，上！”

　　这番话给了他们抓住甚至杀死左寻萧的勇气，两大家族家主带着手下纷纷攻去。左寻萧大喘着气，强行用黑雷压着凶器的躁动，毒素蔓延的越来越快，他嘴唇也开始发黑，却被血染的通红。他的手抖着，对着铺天盖地的魔法，低喃道：“去……”

　　太古灵符都是些极其古老的法术，法力极其强横，一张灵符炸开就能炸开十几道攻击。攻击源源不断，左寻萧的体力和法力在急速削减。以体力为基础的阴阳术，消耗体力极为明显，左寻萧能感觉到双腿在发软。

　　体力消耗的越明显，越能感觉出灵符的威力在减小，墨镜湖冷笑一声，黑光化成数百只匕首的模样，铺天盖地的朝左寻萧打去。

　　左寻萧抬手，却猛地被一只匕首刺穿左肩，他喘了两口气，指尖已经黑透的右手沾了左肩上的血，在地上画了一道血符。

　　灵符请神，血符请魔。

　　请了魔界的魔神，辛墨染肯定能感应到的吧……左寻萧疲惫的闭上眼，维持着太古灵符阵，又请了魔神来，体力和法力消耗的太快。

　　“掌门？你为何……”被请来的魔神和左寻萧见过面，见他如此狼狈不由得大吃一惊，见到铺天盖地的魔法朝这边攻来时，二话不说，抬手甩出手上的雷球。

　　“出了点意外……”左寻萧说，何止是一点意外啊，以往他战斗的时候都提前备好阴阳术，符画到最后一笔，咒念到最后一句，到时候直接添上一笔念出一句就能用出来，哪像现在……

　　魔神扶起左寻萧，想把他带离百墓山。

　　左寻萧却抓住魔神的手，对他摇头，示意自己不能离开。

　　一根竹子突然用雷海中窜出，直奔左寻萧的心脏。魔神眼角利光一闪，伸手抓住竹子，却不料，那根竹子里还有一根，里面那根穿透了左寻萧的胸口。

　　左寻萧吐出一口黑血，金黑色瞳孔瞬间失去了焦距，暗淡无神。

　　魔神急忙抓住左寻萧，身体却因为左寻萧失去意识而逐渐消散。

　　“掌门！掌门！”魔神叫着，消失前见到左寻萧手指动了一下，心里不但没有安心下来，反到越来越担心。

　　魔神和太古灵符阵都因为阴阳师失去意识而消失，左寻萧翻过身子，无意识的靠在一道无形的墙壁上，向所有人暴露了他确实因为什么分了心，他出现了最大的弱点。

　　柳鞅挥起手臂，淬了毒的竹子指着无意识的左寻萧，墨镜湖也运起魔法，黑光像一条条蟒蛇一样缠在他身边，绝家的魔力不如武力，守在身后做第一手后援。

　　在层层包围中，左寻萧咳了一声，又吐出一口黑血，意识渐渐恢复过来，看着包围着自己的人和魔法，居然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柳鞅问。

　　“我猜啊……”左寻萧用手心都泛着黑的右手扶着无形的墙壁，慢慢站起来，强行运着黑雷，说，“蓝鹤鸣一定没给你们下杀死我的命令，你们这样忤逆他……不怕他叫你们给我陪葬么？手下这种东西，是主子最不缺的。”

　　墨镜湖震怒，黑蟒朝左寻萧攻去，在靠近左寻萧时被他的黑雷打散。

　　强行在毒素蔓延的时候用魔力感觉极其不好，他看向一直在后面的血屠，心想这小子跟蓝鹤鸣肯定是一头的，心里居然有点想这小子出手救自己一次。

　　被戳破的两大家族怒火被左寻萧挑起，魔法乱七八糟的朝一个地方打来。

　　左寻萧体力有点够呛，单膝跪在地上，猛地一拳打在地上，大喝一声：“雷！神！现！”

　　雷神现是雷系魔法一个最大的杀招，威力无比，左寻萧习得黑雷后一次都没用过，这还是他第一次用杀招。

　　空中和地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法阵，把三大家族全都囊括进去，染了红色的黑雷从两个法阵中打出来，轰向阵中人。

　　血屠看着这能毁灭一切的黑雷，看向眼神又开始失去焦距的左寻萧，瞬移过去，用力在他背后拍了一巴掌，又逼他吐出一口黑血，在指尖燃起一丝血火，把左寻萧扶起来，让血火从他额头上进去。

　　“中着致命的封魔毒还敢用杀招，你还真是不要命。这火会慢慢清除你体内的毒，三天之内，别再用魔力了，不然神仙也救不了你。”

　　左寻萧被血屠一巴掌打的恢复了神智，扭头对他笑了一下，说：“谢了，回来肯定在你姐面前给你说好话。”

　　“用不着你。”血屠白了他一眼，又在他后颈扎了一根银针，说，“这能暂时压制你体内的凶器，也压制不了多久，能暂时让你好受些。”

　　左寻萧看向那边劈的焦黑明显没有了生气的一群人，突然问：“上一世有个神妒，只要有她在谁都死不了的女人，是不是在你们这。”

　　话音刚落，血屠瞳孔一紧，下意识就运起血系魔法挡在左寻萧面前，可左寻萧比他更快，一把就把他拉开，血屠后被撞在墙上，看着又在强行运黑雷准备抗下墨镜湖杀招的左寻萧。

　　“别！再用魔法你真的会死！”

　　“凤舞九天！”

　　火系最强净化系魔法。

　　灼灼火焰烧了滔天黑光，左寻萧看着满地的血火，扭头看着一脸迷茫的血屠，心里突然被触动了一下。

　　墨镜湖也被这火焰吓住，脱口而出道：“血火？是谁！”

　　可事实上没人比他们更清楚了，能用暗族的血火使用净化魔法的人，从古至今，只有一人，凤族的守护者，血族的天生王者，血家的天才大小姐。

　　血染。

　　银发黑衣的女孩慢慢浮现在左寻萧面前，手腕脚腕和她的额头都缠着荆棘，她抬起手来，地上的血火受她控制，化为火凤穿透死而复生的一群人。

　　“如果我还能杀人，你们现在早就死了。”女孩这么说着，血色的瞳孔闪过冷冽的杀意。

　　“雅儿？”
　　“姐姐！”

　　异口同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女孩收回杀意，转过身来，阳光而又柔和对他们笑道：“好久不见呀，两位。”

　　“真的是你？”左寻萧上前一步，却因为受伤严重体力消耗太多而踉跄着摔进女孩的怀里，他像个孩子一样抓着女孩的肩膀，凑近了她仔细看，眼眶的泪水止不住落下，“真的是你……”

　　“是我”血染笑着，看向身后想而不敢的血屠，问，“怎么？看见姐姐也不要抱一下么？”

　　“姐姐……”血屠忍不住哭了出来，勉强的扯出一抹笑来，又哭又笑的走向血染，终于能拥抱姐姐了，终于能被她抱一次了……

　　可缠在血染身上的荆棘突然把她拉走，血染倒在地上，眼里又浮现出杀意，瞪着手握荆棘的柳鞅，说：“这才是你们的目的！”

　　“姐姐！”血屠大叫，运起魔法要把姐姐从柳鞅手中救下。

　　人们都说，关心则乱，一个人突然在不容分神的情况下分神，这就会成为他的致死原因。

　　银剑穿透血屠的心脏。

　　用银剑杀死吸血鬼，自古以来最好的办法。

　　“血屠！”血染双手交叉着抓住荆棘，血顺着荆棘落在地上，腐蚀了一片草地，她急切的想要赶到血屠身边，她想救他，她想抱住他，她还没和弟弟说她其实从没怪过他，她还什么都没和弟弟说。

　　左寻萧不顾一切的运起黑雷，一拳打在偷袭者身上。一拳夺命，左寻萧接住血屠，却不敢把剑拔出来。他茫然的念着咒语，一道道保命的咒语施在血屠身上，却阻止不了他生命的流逝。

　　“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救姐姐……救她……他们……要……杀她……救……她……”

　　“我会救的，我会救的……我会的……”

　　血染的头被柳鞅狠狠的摁在地上，她用尽力气抬起头，却只能看着弟弟化了蝶。

　　本该四散而去的血蝶被一个魔法阵困住，血染认识这个魔法阵，她挣脱掉柳鞅的控制，魔法甚至都没用出来，又被柳鞅控制着荆棘跌在地上。

　　“你要做什么！”血染大喊，杀意从未有如此一刻向现在这样浓烈，“你要用我弟弟的灵魂做什么！你要对他做什么！”

　　“你弟弟是个很好的道具”墨镜湖一脚踩在早就没了还手之力的左寻萧受伤的左肩上，黑光化利刃抵在左寻萧脖颈上，说，“你最好老实点，不然我不保证他的死活。”

　　怎么可能任由他们摆布，血染猜到他们的目的，狠狠的咬了咬牙，化身要回神木内。

　　可柳鞅不知从哪学来的魔法，竟能控制神木的荆棘，它们缠着血染，就是不让她继续回神木内部。柳鞅用手指沾了些血染的毒体之血，说：“我们费了好大力气把左寻萧骗过来，用他把你逼出来，是你想走就能走的么？”

　　“杀了我……你们能做什么？”血染冷笑道。

　　“这就与你无关了，你就乖乖被我们杀死就好。”说着，柳鞅手上缠起荆棘，荆棘慢慢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利刃。

　　准备穿透血染心脏时，绝歼突然抓住柳鞅手腕，问：“事后你要怎么跟蓝鹤鸣解释？禁锢了血屠的灵魂又杀了血染，你担得起后果么？”

　　“这这么多替罪羊，还愁没法解释么？”柳鞅皱起眉头，对绝歼的行为极其不满。

　　“绝歼。”墨镜湖手上的利刃在左寻萧脖子上划破一道血痕，他皱起眉头，沉声问道，“你该不会……想陪着蓝鹤鸣一起死吧？”

　　绝歼被这一句话触动了，他看了看神色不明的左寻萧，又看了看满是杀意的血染，对上柳鞅的视线，从他视线里读出了“你要是碍事我现在就杀了你”的意思，仔细思索过后，慢慢松开了柳鞅的手。

　　不知从哪来的枯叶突然划伤墨镜湖和柳鞅的手筋，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紫龙咬住墨镜湖，狠狠撞向柳鞅和绝歼。

　　站在紫龙上的男人挥了手中的剑，斩断了禁锢着血染的荆棘，把她抱在怀里，落到左寻萧身边，单手把他扶起来，问：“死了没？”

　　左寻萧把全身重量都压在男人身上，开玩笑道：“你再晚来一会儿可能就死了。”

　　“还有力气开玩笑，看来还能活一阵儿。”男人说着，把血染放下。见血染想冲到墨镜湖那边时一把拎住她衣服，说：“我刚救了你你就去送死，为我着想一下啊祖宗。”

　　“血屠！我弟弟……”血染回头，眼眶的泪顺着脸落下，和她浑身的血混在一起。

　　男人也是可惜的叹了口气，无奈的说：“很抱歉，这种针对灵魂的禁锢术，我们都没有办法，你弟弟……救不回来了……”

　　“……”

　　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镇住了所有以为胜券在握的人，墨镜湖怒目而视，几乎是从牙缝里飘出三个字：“辛、墨、染！”

　　魔王辛墨染。

　　“怎么？见左寻萧请出魔神不就要做好我来的准备么，要打一场么？恰好毁灭好久没饮过血了，给我保养保养剑也是不错。”

　　妖刀灭世，怨刀毁灭，上一世最被人们忌惮的两把凶剑。上一世这两把剑合二为一杀了血染后又变回了两把，一把继续留在辛墨染身边，另一把不知随着死去的血染去了哪里。

　　毁灭当道，谁还敢硬闯？

　　谁都不知道魔王究竟有多强，就算是上一世，也没人能说出辛墨染到底强到何种程度。

　　突然，枯叶在空中浮起，形成一个圆圈，散开后，一个墨发白裙的女人出现。见到这气质绝佳的女人后，墨镜湖等人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前朝公主……秋静……”

　　神界的前朝公主，毁灭的剑灵。

　　“你不在神界好好跟着赤翊，跑到这来做什么？”柳鞅冷嘲热讽着问。

　　秋静笑着，扶过有些踉跄的血染，说：“我愿意来就来。”

　　柳鞅又问：“赤翊呢？不好好当天帝，也跑来了？”

　　“他毕竟是天帝，哪能随便……”

　　秋静话都没说话，突然从天而降一个人，一脚踏在墨镜湖胸口，一脚踹在他腿上，死死捏住他的脸，笑的极其恶意，说：“我听说……你要动我嫂子，是么？”

　　左寻萧看向秋静，只见秋静无辜的眨了眨眼，无奈的抖了下肩，看样子这个天帝真的会随便乱跑。

　　“赤翊！你他妈不在神宫好好呆着来这干嘛！”墨镜湖运起魔法拍开赤翊，怒道。

　　“首先”赤翊站在秋静身边，看着墨镜湖气急败坏的脸，笑道，“我是赤翊，其次，我才是天帝。”

　　“哎呀，看来我来的晚了。”

　　又来了一个人，不像这群人一样大动干戈，就是向瞬移来的一样，只不过这人……带着另一个人来的。

　　现任血王古若尘和冥王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