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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满头银发太过引人注目。
      景峥从袖里乾坤取出一顶白色帷帽戴上,绡纱及腰。

      两人下了楼梯,坐在客栈大堂。

      萧焕颜叫来店伙计,塞给他一锭银子,问起当地关于蝶女的传说。

      那小伙子一听,便知他们是外地来的,眉飞色舞地说来。

      内容与镇志上大同小异,不过添油加醋,更加离奇浮夸。

      末了,那小伙计又幸甚至哉地告诉他们,他们来得巧,明日就是一年一度的蝶女祭,蝶女祠有庙会,热闹非常,可约上意中人共赴。

      萧焕颜不禁心里嘀咕,真的赶得巧,又是蝶女祭。

      “许真君既然斩恶蛟,除狐妖,以诛杀邪佞成仙,刚猛果敢,按理说,许真君合该主护佑家宅平安,风调雨顺,为何明晚蝶女祭主祈求姻缘?”萧焕颜问。

      只听那伙计说来,有一个传说,许真君除狐妖时,恰好救下一位家世丰厚的盛公子。

      盛公子对其一见倾心,但许真君一心向道,严词拒绝,那盛公子并不灰心,竟然抛却万贯家财,出家入道,说要与许真君共求长生,结成道侣......

      “此事真伪难辨,但是却流传百年,因而,有了蝶女祭祈求姻缘的传统。”小伙计说道。

      “历久经年,就慢慢变成青年男女幽会,祈福告白的日子。”萧焕颜淡淡道。

      “恩,也不全然,已成婚的也可去祭拜,祈求子孙运,”那小伙子笑眯眯地看景峥一眼,朝萧焕颜道,“小公子,你明晚也可带上你的娘子,一同去凑个热闹。”

      萧焕颜嘴里的一口茶喷出来,手背擦擦嘴角,笑得乐不可支,“这不是我娘子。”

      这是景峥第几次被人成女子,数不清了吧。

      戴帷帽出行的多是女子,景峥白衣胜雪,又绡纱帷帽遮面。

      虽然身形比萧焕颜挺拔纤长不少,但是“大娘子小相公”的搭配并不少见,被认错也是情理之中。

      小伙子见拍到了马蹄上,两人并非那种关系,点头哈腰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一直未开口的景峥,递了一块白色手帕给萧焕颜,声音冷然如冰:“我并非他的娘子。”

      小伙子霎时更是一脸懊恼,谁知这帷帽之下,竟然是个嗓音清冷的男人。
      掌柜要是知道他开罪客人,非得扣他月钱,抽死他。

      这厢,帷纱隐约里,景峥轻轻又抿了一口茶,淡然无波地补刀:“我是他的夫君。”

      小伙子整个人僵住,半晌,逃也似的跑开,“小的先去忙了,两位公子继——”,不小心绊到桌子腿,摔了个狗啃地,门牙嗑碎半片。

      萧焕颜眼角抽了抽,“攻心为上,不战而屈人之兵,慕衡仙尊不仅修为了得,心术手段亦是高明,不落窠臼。”
      没说的是,可怜这店小二不过说错了一句话,就赔上半片门牙。

      语罢,她已擦净嘴边、手背的茶渍,将手帕递给景峥,素白手帕上隐约可以看见一小片渗出的暗棕色水晕。

      景峥没有伸手接,微微垂目,“送给你。”

      萧焕颜怔愣,倏地想起,景峥爱洁。
      这手帕她又是擦嘴又是擦手的,景峥大概嫌脏了。

      她梗着脖子,硬生硬气道:“那我洗干净后再还你。”

      景峥微讶,“洗净后也不必还的。”

      纵使洗干净,也是被玷污了,所以不想要了么?

      萧焕颜念及此,不知为何,心中一梗。

      长街上,两人并肩而行,行人如织,熙熙攘攘,两侧屋舍商铺客似云来。

      空气中,淡淡清风混杂着茶香酒香,又暗藏似有若无的花香。

      两个姑娘,手捧娇艳含露的鲜花,正在街头上叫卖。

      其中一个姑娘,杏眼桃腮的。
      看见萧焕颜,竟然含羞带怯地走到她面前,将一枝娇艳欲滴的茶花塞到她怀里后,又立马转过身像一阵风似的小跑开。

      “姑娘,花我还没给钱。”萧焕颜不禁出声喊住她。

      那姑娘闻声,转过身,双颊通红,“送你的,不要钱。”

      说完,她再拉上低声取笑自己的同伴,两人捶打嬉闹着,一步三回首的离去。

      萧焕颜见她们天真可爱,不禁微微一笑,看向手中的山茶花。

      “花挺好看的。”景峥轻飘飘扔出一句话,别人送的东西,她倒是来者不拒。

      “还好。”萧焕颜笑着点头。

      话毕,她手中鲜妍山茶花在瞬间瘦黄枯萎,化成齑粉。

      景峥收起捏诀的手指,面无表情道:“来历不明,物反必妖。”

      “如何来历不明了,那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卖花姑娘,慕衡仙尊莫非是吃醋了?”萧焕颜皱眉,出声质问。

      景峥未答话,像被说中心事,迈动的脚步一僵,瞬时又恢复如常,开始在心里酝酿要说的一番话。

      萧焕颜见此,挑眉笑道,“不过就是没送你一枝,竟心生嫉妒,若有下回,我将我手中的给你就好,何必辣手摧花。”

      听前半句,景峥只觉啼笑皆非。

      听后半句,他唇角弯起,眼角眉梢染上三分愉悦,“笨。”

      “不要仗着修为比我高,随意侮辱我的聪慧。”萧焕颜看不清景峥在绡纱后的表情,只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有不满。

      “笨。”景峥不回头,声音笑意更浓。

      萧焕颜皱眉跟上,心道,算了,你修为高你说了算。

      走了片刻,景峥脚步一顿,向一个薄雾袅袅的小摊贩走去,萧焕颜跟上去,是卖桂花糕的小摊。

      萧焕颜本以为他是想向小贩打听消息,却见他掏出碎银,买下几块桂花糕,一时目瞪口呆。

      记忆里,景峥是对此类粗鄙吃食非常不屑的。

      她当年将自己爱吃的桂花糕当成宝似的献给景峥,景峥看都未多看一眼。

      纸包的桂花糕热气腾腾,景峥用一手捧住。
      骨节分明、白皙干净的手指与灿黄粗糙的糕点格格不入。

      “给你。”景峥将桂花糕递到她眼前。

      萧焕颜虽心生诧异,景峥竟误打误撞买了她最爱吃的桂花糕,但仍高兴接下。

      久违的味道,萧焕颜吃得津津有味,连吃数块,再望向身侧的景峥。
      惊觉失态,于是捏起一块,出声询问,“你要不要也来一块?”

      她料想的是,景峥大概会直接拒绝,也只是礼貌性的一问。

      未料,景峥掀开绡纱,倾身向她,也不伸手接过,只低头就着她的手,咬下一小片桂花糕。

      要命的是,在景峥咬下的一瞬,一抹温热濡湿淡扫过她的指尖。

      天!
      景峥竟然舔了一下她的手指!

      萧焕颜浑身一僵,只觉通体不自在,偏又说不出为什么。

      她将手指藏在袖中,两指偷偷摩挲。

      以抹去那层让她心烦意乱的湿润腻滑。

      “好吃。”
      景峥细细咀嚼完,意味深长地做出点评。

      闻声,萧焕颜心里冒出一个念头:他这语气听起来,怎么不像是说桂花糕好吃。

      念头乍起,她顿觉头皮发麻,连忙打住,无意识地将手中的糕点胡乱塞进嘴里。

      “你将我的也吃了。”景峥出声提醒,那是他咬剩的半块。

      “给你。”萧焕颜手慢脚乱地拿出一块完好无缺的糕点,直接塞到他手里。

      两人继续向前行去,似乎各怀心事,一时无话。

      景峥吃完手中糕点,轻描淡写地评价,“不如刚才的好吃。”

      萧焕颜脸登时就红了,佯装没听到。

      糕点已吃完,她弹去手中并不存在的碎屑,“茶坊酒肆,探听消息最为方便,我们去看看。”

      两人找了一间茶坊,选了二楼雅间坐下。

      茶坊的说书先生,在楼下唾沫横飞,拍得醒木震响,说的正是许真君明泽湖斩杀蛟龙那一段。

      萧焕颜边嗑瓜子,边漫不经心地听着;景峥只笔直端坐,凝神细听。

      萧焕颜看他一副对何事都严阵以待,板直刚正的样子,出声笑问,“你听得一字不漏,可有新发现?”

      景峥摇头,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茶。

      “我却是听出了一些不对劲。”萧焕颜脸带笑容,眼里闪过狡黠,“关于许真君,你我从镇志,店小二,说书人三处得知的内容,大同小异,镇志未写儿女情长,绯闻轶事,但是记载许真君生平的其他内容,与店小二、说书先生所言,几乎毫厘不差,连描述许真君使用的招式都别无二致。”

      景峥闻言,也察出有异,神情一凛,“镇志传承几百年,内容已定,但民间传说不同。”

      萧焕颜眸光明亮,这种只说前言,对方便知后语的感觉,非常奇妙:
      “没错,几百年前,如果目睹许真君除邪斩妖者,人数众多,流传下来的故事,不该生搬硬套,只有一个版本。”

      “若当年许真君诛邪之事为真,合该不止一人所见。”景峥不禁对她目露赞许。

      “因此,许真君诛邪传说为并非真事,有人故意捏造,以讹传讹,”萧焕颜微微沉吟,顺藤摸瓜,“谣传只为蛊惑百姓感其恩情,为她建造生祠,长年供奉,连盛公子的传说,也不过是骗取更多的供奉,如此一来,那蝶女祠里,供奉的又是谁?!”

      景峥表情肃然,“几百年前的水患为真,当地百姓久受其苦,此事不容作假,但是许君蝶斩杀蛟龙是假,那蝶女祠里——”

      “只怕是那制造水患的蛟龙!”萧焕颜精神一振,不由自主抢白。

      蛟龙虽为妖,但与修道者一样,久受香火供奉,百姓祭祀,也能成为民间野仙。

      不同在于,修道者几百年修为非同小可;妖修者,要先修出人形,再修仙,几百年修为,也许方够修出人形而已。

      如此一来,这为非作恶的邪仙,实力弱了许多,并非毫无胜算。

      “蛟龙作恶,大概是为提升修为,按照以往,它要掳走近百人才收手,现今只有八十余人,它定然还会出手。”萧焕颜道。

      景峥点头,“等,入夜。”

      两人并肩走出茶坊,徐徐漫步,回到客栈。

      走上楼梯,萧焕颜推开景峥房间门,抱走还在昏睡的白猫,向尚站在门口的景峥道别,走向她原本的房间。

      景峥神情莫测,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走进房间,好整以暇坐下。

      三秒后,萧焕颜手刚摸上房门。

      身后一股强劲之力,直拖得她脚步踉跄后退,势不可挡、不可抑制地朝景峥房间疾去。

      脚后跟好死不死被房间门槛绊住,那一股强劲之力又作祟不止。

      她整个人便被绊得仰面凌空,直直飞向景峥。

      尘埃落定,眼前景象就是——

      她肩靠景峥臂弯,狼狈不堪地坐在景峥的大腿上。

      该死的千丝扣!
      萧焕颜不由咬牙切齿。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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