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良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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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我缓缓抬眼，直接遇到容休的目光。
他墨色的眸子流波微转，倒映出我的面庞。我们盖着同一条绣花锦被，枕着同一个枕头。
他唇角划开一抹微笑，“我第一次醒来觉得自己活着。”
一切都很好，只有一点不好，就是他不能碰我。
察觉到了我脸上的阴霾，容休挑眉，“你不开心？”
我稍微将头缩进被窝里，“不能碰你怎么开心的起来？昨天亲你一下你血都流成那样了。”
容休抿了抿唇，掀开被子坐起来，“找白泽。”
关于白泽，书上记载的是它通晓万物。但我对于它是否知道容休碰我就流鼻血的原因感到怀疑，我总觉得上知天文地理，比下知鸡毛蒜皮要简单得多。
容休说现在不能轻易露面，因为一出去就会被堵个水泄不通。镇上的人为了报救命之恩，肯定会要热情的拉到家里款待。我问他为什么这么笃定，他看我一眼，淡淡地说，因为昨天他当街被六户人家争抢。
本来是打算直接瞬移去恒山的，但由于我肚子饿，只好小心翼翼的从后门溜出去，找一家不起眼的饭店。
但我们刚鬼鬼祟祟的穿过两条大街，瞬间就被蜂拥过来的人群团团围住了。我用胳膊肘碰碰容休，“能不能用那个水诀？”容休摇头，小声道，“不能在人前用。”
面前的大娘笑着说，“姑娘，来我家吃饭吧。”
我呆呆地点点头，“好，好。”
她旁边的大妈不肯错失良机，“那中饭来我家！”
“晚饭来我家！”
“明天我全包了！”
“明年我都包了！”
某酒楼老板不堪落后，抢先嚷道，“终生免费！”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乌压压的人群，怎么可以做到这么好客。容休后来告诉我，这次我不仅仅是救了他们的命，更多的是挽回了他们失去已久的自尊和独立。“大哥”剥夺了他们的人权，随意使唤。这样被欺压久了，人就变得卑微，连小孩都不敢随便乱哭。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涌过来，我焦急地问容休有没有什么脱身的办法。容休神秘一笑，说有。我还没有问清楚，他就面向围观群众，缓缓道，“承蒙诸位厚爱，我们也是盛情难却。但我爱徒口味刁钻，来白泽镇也是为了一尝清蒸神兽是何滋味。”
人们大眼瞪小眼，恐怕是对我“刁钻的口味”感到惊愕吧。我现在对容休可谓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不在于他这一句话说得有多精妙，而是在于他对我的了解。我真的很想吃一下神兽肉，唯一可惜的是，比起清蒸，我更爱烧烤。
半晌，烟雨楼老板搓着手笑道，“哈哈，姑娘口味挺别致哈……”
容休轻笑，“既然没有，那我们就自己去抓了。”
老板挠头，“实不相瞒，白泽在地底，那地方谁都下不去啊。”
这话简直就是正中容休下怀，但声音还是云淡风轻，“地底？”
老板点头，“嗯，还是打消吃神兽这个主意为好。不能为了一口吃的，就玩火啊。”
容休继续黑我，“我这爱徒不仅口味刁，脾气也坏，吃不到神兽晚上要杀人的。况且她之前能帮诸位解毒，正是因为吃了穷奇梼杌饕餮，才能以毒攻毒。”
老板捂嘴，“原来那些个凶兽，全都是被她吃光的么？”
容休点头，“所以，我们现在前去抓白泽，烦请诸位让条路。”
当我们走了很远之后，我问容休，“你那样无脑黑我，他们也信？”
容休轻笑，“怎么可能，只是给彼此一个台阶下罢了。”
也是，他那么明显的暗示，镇民们肯定知道其中意图，自然顺着他铺的路走。
我们在路边随便买了些糕点，一边吃一边走向山里。我在想，容休这次来白泽镇会不会只是个噱头，他其实是想和我单独出来玩？因为我觉得他对找白泽这件事并没有多执着，反倒是当做次要事件处理。我喜不自胜，美滋滋的笑起来。
又走到林中，容休捡了根树枝刨了几下，竟有水喷出来。接着土壤开始松动，容休立刻抱着我跳到树上。一点水沾到他衣角，瞬间腐蚀了布料。还没站稳，树就开始摇动，很快便要沉下去。容休抱着我御剑，我们站在高处看着刚才的那一块森林全都沉入水底，然后裂口又重新闭合。
看来白泽的确是在地底了，“于海滨得神兽”中的海是地下之海，怪不得之前找了一圈也不见踪影。不过我还是斟酌着问容休，“怎么下去啊？”
“你在这等我。”他把我放到剑上，飞身跃入林中，我看着大地张开嘴，容休跳了进去。
我像在等不归家的丈夫一般，焦头烂额的看着脚底。唯一遗憾的是，我此刻在空中，不能靠踱来踱去抒发心中郁闷，甚至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我一直觉得容休闷闷的，但最近他讲的话大多都能让我面红耳赤。没想到他出剑快，把妹也快。在黄泉的时候我也看过许多道长，明明都有爱的人，但总是要留下遗憾。容休就不同了，他不把情爱视作洪水猛兽，实在是难能可贵。
我正思索着，大地突然再次打开，一道白影呼啸而出，四处乱窜，庞大的身躯异常敏捷，像闪电般划过天空。我眯着眼睛看，白泽的头上有个人，肯定是容休。
身下的剑突然动了，我急忙扶好。容休把剑移到稍微安全一点的地方，因为那白泽看起来不太温顺，横冲直撞的速度很有杀伤力。
一番奔窜后，白泽终于停在了空中。我好不容易才看清它的尊荣，长得真是好看，一身雪白的长毛让人很想有摸一摸的冲动。
它抬眼想看到自己头顶上的东西，但这显然有点难度，于是它闷闷地开口，“谁？”
容休从它身上跳下来，刚好落到剑上。白泽发出“咕噜噜”的声音，然后俯下身眯着眼睛看我们，“有趣，道士竟然不收妖。”
容休解释道，“她不作恶。”
白泽的眸子水灵灵的，再加上通体雪白，真的让我无法抗拒对它的喜爱。尤其是现在它懒洋洋的趴在我们面前，鼻头一翕一翕的，直接让我沦陷。
我痴痴地开口，“你怎么在地底呢？”
白泽亮晶晶的眸子黯淡下来，“因为，做了坏事，让女娲伤心了。”
我知道再问下去就很唐突，不过它这样一脸知错的委屈表情真的让人心都化了。容休看到我母爱泛滥的眼神，轻轻扯了扯我的袖子，示意我办正事。
我回过神来，“这个人碰到我就会流鼻血，你有办法吗？”
白泽瞪大双眼看着我们，眸中绿光点点。
半晌道，“你身上有他的灵力，几百年了都还没完全吸收。他现在一碰你就会连带着导致他体内的灵力紊乱，他灵力醇厚，自然苦的是他。”
几百年？
记忆的闸门被打开，我一下就想起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原来早就在几百年前，我和容休就结了缘。果真，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容休不知道这些，只是淡淡的问白泽有无良方。白泽神色突然诡异起来，抿着嘴看着我俩。扭扭捏捏半天，才像个待字闺中的女子一样支吾道，“你，你懂的吧。”
空气突然凝固了，我看向容休，他一副在认真思考的样子。我一头雾水，怎么我不懂？
白泽也觉得气氛不太对，干咳几声，“我回去了啊。”
我问道，“为什么回去？不喜欢自由吗？”
它抬起头最后看了眼天空，“女娲原谅我之后才有自由。”
白泽长啸一声，大地重新裂开，轰隆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它又像来时那般迅速的钻回了地底。我想，它出来时肯定很兴奋吧，明明也渴望自由，但却因为女娲而放弃。突然觉得它也是个痴情的上古神兽。
“容休，你五百年前来过黄泉吧。”我率先打破沉默，“那时我还是株草，有人路过，以灵力助我修行。刚才白泽说我们体内有一样的灵力。我猜，那个人是你。”
但我分明记得，孟婆说他是神仙。
容休看向我，淡淡的说了句，“不记得了。”
可能就是那一次，他记忆被抽离，重新加固了封印。
良久，容休开口道，“跟我来。”
下了山，三拐两拐来到烟雨楼。
还是那个小伙，“二位，吃点啥？”
容休面无表情的说，“温泉在哪？”
“二位一起？”
他点点头。
我心里一惊，干嘛？
容休一言不发，我也不好意思问他，就乖乖地跟了进去。合上门之后，热气扑面而来，我被烫红了脸。容休轻咳了几声，我还没有转过身，他就自身后抱住我。这么近的距离，能听到他闷闷的呼吸声。他手抚上我腰间，为我解了衣带。
鲛绡滑到地上，他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让我心跳如雷。我转过身去帮他解衣，他别过脸，耳根红的发烫。我轻笑着掰正他的头，吻了上去。一开始他只是回应着，之后就搂住我的腰，吻得越来越深。
他拦腰抱起我，一步步走进水里。水很烫，身上也红了一片。他的吻往下，又撩起一阵滚烫。温热的水气迷蒙，夹杂着情欲，我被抱上岸，他手托在我腰间。
我喘着气，在他耳边喊道，“容休，你轻点……”
感觉一切就像是一场梦，进展的太快，让人措手不及。我以为要花个十几年的时间容休才可能爱上我，但感情这事果真是难以预料的。
结束后他把我抱回水里，看着我胸前的几个红印问，“疼吗？”
我虚脱在他怀里，声音哑哑的，摇头说不疼。
他轻轻的笑，吻了吻我的眉心。
容休轻轻地拥着我，头靠在我肩上，我们都不说话，只要这样依偎着就好。肌肤相亲，耳鬓厮磨，正是现在应该做的事。
外面风声呼啸，人间的吵闹，都与我无关。
那之后容休流鼻血的毛病就被治好了，果真那个良方就是□□好。容休对于这事接受的如此之快，让我有些惊愕。
在白泽镇待了几天，我们启程去别的地方。北方的雪着实大的吓人，万物都被雪覆盖住，仿佛天地间只剩我和容休。面对着一望无际的白，更多的是和容休在一起的喜悦。他无论到了哪里，都要给当地的人收几个妖。其间发生了不少有趣的事，想起来都会忍不住笑出声。和容休关系更近了之后，发现他真的很能让我心动，也让我明白浪漫不是衣香鬓影，海誓山盟，而是在人群中的眉来眼去。
有的时候我半夜醒过来，借着从窗纸透过来的月光看容休的脸。他睡觉没有声音，呼吸声极浅，我第一次伸手去摸他的时候，那冰凉的触感让我心头一紧。我吓得急忙推了推他，他缓缓抬眼问我怎么了，我松一口气，道，“还以为你死了。”
有一天早上我赖在被窝里，容休说要回渚西一趟。
我拉着他衣角：“走前能不能亲我一下？”
“要求真多。”他俯身下来吻我，笑道，“还有什么要求？”
“不许走。”
“……”
那天容休没有回来，一整晚我都坐在房间里等他。心里千思万绪，焦头烂额。
没想到，我这样一等，便等过了整个冬天。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良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