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ster）绅士的怪物》秋华重现

6、失去的情感

　　门口传来“嗒嗒”的脚步声，声音由远及近，弗兰克心中一惊，回头看了一眼房间，除了床底下似乎没有可供藏身之处。

　　他赶紧矮身躲到床底，刚藏好身体，房门就被人打开了。

　　几个人走进来，从弗兰克的视角里只能看到他们的裤脚和鞋子。

　　在心里猜测着这几个人的身份，弗兰克感觉身上一沉，似乎床上躺上来了一个人。

　　这时候一个男声说道，“哎，又一个孩子发疯了，每天都能听见孩子的尖叫声，实在是瘆人。”

　　“像这样撑不过实验的孩子被医师们称作‘失败品’，我听说‘失败品’会被送到其他孤儿院里去。”

　　“送到其他孤儿院？”，还是同一个男声，“这样也好……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在做什么实验，但那种能在这样的实验中存活下来的孩子……还能被称为孩子吗？”

　　弗兰克认真听着他们说话，这些人虽然也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但是从他们的话语间可以得知：这项实验很隐蔽，只有少数人才知道具体的实验内容，这些人显然不在‘少数’当中。

　　47号孤儿院

　　安娜，假如我的记忆全都消失不见了，那么我……是不是也会一起消失？

　　不会的，约翰，你不会消失。你忘了吗？你跟我说过的话——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记得你，这样你也就还活着。

　　谢谢你，安娜。

　　“哥哥……”安娜闭着眼睛，沉浸在梦中发出呓语声，“对不起，约翰。”

　　你是因为代替了我才变成现在这样的，在红蔷薇宅邸里接受实验的是我，明明应该是我，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约翰。

　　薇菈神色复杂，听到安娜在梦里也在对着那个名叫“约翰”的人说着对不起，她不自禁地对他产生了一丝好奇。

　　安娜心心念念着的哥哥——约翰，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于是第二天薇菈就向苏醒过来的安娜提出了自己的疑问。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安娜已经把薇菈当做自己在这家孤儿院里唯一的好朋友，听到薇菈的问题，安娜也不隐瞒她，她将自己和约翰的来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薇菈。

　　“自我有记忆起，我就没有见过爸爸，妈妈总是对着一张照片哭泣，我想照片上的人应该就是爸爸吧。妈妈一直把我和哥哥关在房间里不让我们出去，我和哥哥感觉很无聊，就在房间里四处翻找，那时候我们还不认识字，所以只能看绘本。”

　　安娜回忆着自己的过去，在说到被关在房间里时脸上的表情很平淡，薇菈为她感到一丝丝的心酸。

　　从安娜的寥寥数语中，薇菈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位不负责任的母亲形象，而且安娜还提到自己没有爸爸……

　　薇菈不免得有些想歪了，但她没有冲动地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因为这样做也许会对安娜造成伤害，而且说不定事实真相并非是她想的那样。

　　安娜继续诉说着她的过去，“哥哥很聪明，即使没有人教他，他通过绘本就认识了很多字，然后他就教会了我，后来我们已经会看书了，但是我们最喜欢看的还是绘本。”

　　“我们渐渐地开始长大，也越来越想走出去看看，但妈妈说我们两个中只有一个可以出去，妈妈选择了我，我每天都和哥哥分享在外面的见闻。”安娜停下来，摸了下自己的马尾辫，“哥哥一直很羡慕我可以出去，然后他就想到了一个办法，他穿上我的裙子，告诉妈妈他可以打扮成我的样子，这样他也可以去外面了。”

　　“我们轮流着每天出去，轮到哥哥的时候，他就戴上假发，穿上裙子，我们就像在照镜子似的……直到有一天，那个怪物出现在我们面前。”说到这里，安娜的声音里染上了一丝恐惧。

　　“怪物？”薇菈皱起眉，面带不解，“什么怪物？”

　　“那个怪物让妈妈选择留下我们中的一个，剩下的一个他就要带走。”安娜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好怕，哥哥也很害怕，我们都紧紧抓着妈妈的手，我不断地请求，不断地求她，可最后……妈妈还是放开了我的手。”

　　薇菈上前一把抱住安娜，“不用说了，我不想听。”

　　安娜伸出手抱住薇菈，脑袋埋在她的肩膀上，“我没事，薇菈，你是除了哥哥以外最在乎我的人，既然你想知道我们的事情，那我全部都告诉你。”

　　“我不想知道了，所以安娜可以不用勉强自己。”薇菈放开安娜，用肯定的语气这样说道。

　　安娜歪着脑袋，迟疑地看着她，然后听话地点了点头。

　　薇菈揉了揉她毛绒绒的头发，对她露出了一个微笑。

　　“我们出去走一走吧，一直在床上躺着对身体也不好。”薇菈建议她道，“到外面晒晒太阳，不然身上都要长虱子了。”

　　安娜“噗嗤”一声笑了，“薇菈你吓唬人，我身上才没有长虱子呢。”

　　……

　　在庭院里闲逛了一会儿，薇菈远远地看见艾尔娜领着一个陌生的孩子朝着这里走来。

　　薇菈跟艾尔娜打招呼，“日安，艾尔娜。”她好奇地打量着艾尔娜正用手牵着的孩子，“他是新来的吗？”

　　“日安，薇菈、安娜。”艾尔娜关心道，“安娜的身体好些了吗？”

　　薇菈戳了戳安娜，示意她回答，安娜只好抬起头说道，“已经好了。”

　　艾尔娜惊讶地看着她，要知道安娜这孩子向来不太爱说话，性格相比较其他的孩子显得有些自闭，现在开始有变活泼的迹象，出现这种变化应该是薇菈的原因。

　　意识到这一点，艾尔娜向薇菈她们介绍这个新来的孩子，“这是……汉斯。”

　　薇菈注意到艾尔娜在介绍汉斯的名字时有个不自然的停顿。

　　“……今年十岁，之前在511幼儿之家待过一段时间。”

　　安娜紧握了下双手，在听到“511幼儿之家”时神情上有一瞬间的异样。

　　“汉斯似乎在精神上受过什么刺激。”艾尔娜感到有些头疼，511幼儿之家是一家特殊的孤儿院，其他普通的孤儿院，比如这家47号孤儿院，都由卫生署管辖，唯有511幼儿之家是由卫生署和内政部共同管辖的。

　　内政部或叫国安部是政、府的部门机构，秘密警察就隶属于国安部。

　　511幼儿之家，名义上是共同管理，实际上卫生署负责的只是预算，实际上管理全都掌握在内政部的手里。

　　艾尔娜认为在那家特殊的孤儿院里面，一定在进行着某种可怕的实验。

　　而汉斯，这个名字是现取的，实际上送过来的孩子资料里只有一个冷冰冰的编号——36号。

　　“他不太爱说话。”艾尔娜最后这么说。

　　薇菈发现不管她们说什么，汉斯都没有表现出一点反应，表情紧绷着，细看还能够发现他的眼神里透露出恐惧。

　　之后的几天，薇菈更加深刻地了解到汉斯的奇特之处，跟他相比，安娜那些奇怪的行为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自从安娜在性格上开始变得外向起来，艾尔娜似乎认为薇菈拥有着某种特殊的能力，能够帮助像安娜这样不善表达，并把自己的心房封锁起来的孩子。

　　况且按照汉斯这样的情况，也无法放心让他和其他孩子待在一起，特别是不能把他放在容易发生碰撞的院子里，万一其他孩子在打闹间撞到他怎么办。

　　一般人看到有人朝着自己的方向撞过来都知道要躲开，可是汉斯不同，他只会呆呆地看着，连表情都不会出现一丝变化。

　　于是，艾尔娜就把汉斯带到了藏书室，让他和薇菈她们待一起。

　　本来这么做没什么问题，汉斯对外界没有反应，这就意味着他很安静。

　　安静……

　　薇菈原本是这样认为的。

　　安娜有个习惯，她喜欢阅读出声。

　　这一天，她仍旧遵循着自己的习惯，翻开一本绘本，开始朗读。

　　“很久很久以前，城堡里住着一位美丽的公主……”

　　没成想下一刻，汉斯突然发出剧烈的惨叫声，把薇菈和安娜都吓了一大跳。

　　薇菈之前从未听过这样可怖的叫声，要不是亲眼目睹到这一切，她简直不敢相信人类竟然能发出这样恐怖的声音。

　　很难用语言精确地描述出这个声音，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这种声音就像动物临死前发出的哀嚎，交织着痛苦、恐惧和绝望，直到嗓子都开始嘶哑了，从喉咙里还会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咔”声响。

　　薇菈脸色变得惨白。

　　祸不单行，安娜继被汉斯的尖叫声吓了一跳以后，现在已经把自己团成了一团，看着像是吓坏了。

　　藏书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是艾尔娜，她神色焦急地走了进来，汉斯声音都嘶哑了，却还在持续不断地尖叫。安娜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只有薇菈看起来相对正常一点。

　　汉斯的尖叫声渐渐低了下去，直到声音彻底消失以后，安娜才恢复了神智。

　　“发生了什么事？”艾尔娜脸上还挂着惊疑的神色，她将视线转到薇菈身上，想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我也不知道，我和安娜刚刚在看书，汉斯突然叫了起来。”薇菈也很纳闷，汉斯的发狂肯定是因为受到了某种刺激。

　　每个人都有自己害怕的东西，有些人会对在他人眼中看似十分寻常的东西产生恐惧心理。

　　薇菈认为汉斯估计就是这种情况，他在害怕某样东西，这种东西在她眼里却显得很是平常。

　　一时半会儿的，她根本想不到具体是哪样东西令汉斯如此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