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川想成为他自己》枝垂理

6、甜蜜约会与某个发现

　　一大早的就起来了。刷牙洗脸什么的不在话下，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才注意到自己的脸其实变化很大，眉毛什么的当然没变，眼睛没有以前那么无神了，脸型从初中的鹅蛋脸变成了心型脸，皮肤也没有以前那么黑了。大抵上来说还能看——这是林乐川自己的结论。
　　对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的父母掩饰一番后，早餐只啃了两块方包的林乐川出门了。
　　因为怕被学校领导看到又不想黄纸滢迷路，林乐川昨天晚上就跟黄纸滢说在学校外不远的证券公司大楼那里会合，收到了黄纸滢发来的“嗯”和一个七濑胡桃捧着爱心的表情。
　　穿过水柳桥和博林书店，再路过常去的原野面包屋和常供应鲜牛奶的牛奶屋，林乐川麻利地在九点前二十三分钟来到了这座大楼。好像转魔方一样从这一面转到另一面，看到黄纸滢在一棵树下伫立着。
　　黄纸滢看到林乐川当即就绽开笑容，快步走来给了林乐川一个拥抱。林乐川闻到她身上的兰花香气比之前要浓很多。
　　“其实也没必要为了约会而洗澡吧傻丫头。”林乐川摸了摸她的头。
　　“想洗啦，毕竟第一次约会呀～”黄纸滢也摸了摸林乐川的脸，笑颜如花。
　　今天黄纸滢不出意外穿的是软妹装（起码林乐川是这样想的），胸前印有粉色树叶的白色长袖再加淡绿色的宽松直筒九分裤，挎的包是JK制服包，整个人显得软玉温香。
　　两个人没有牵手，因为黄纸滢怕林乐川的熟人看到会添麻烦。
　　“话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早？等了我很久吗？”林乐川问身旁的黄纸滢。
　　“我好像刚站在那里你就来了。我习惯了比约定时间早一些的，其实你也很早啊～”
　　“一想到有个可爱又体贴的女朋友在等我，很勇敢地打赢了被子怪。”
　　黄纸滢被哄得一脸潮红。说来也奇怪，本来林乐川平时觉得挺长的路现在在和黄纸滢打情骂俏的玩笑中觉得异常得短。也许这就是相对论吧。
　　艺术公司不难找，毕竟能拿出这么大笔奖金来的公司实力不会弱到哪里去。林乐川其实那天晚上就知道这个活动的举办原因——这家公司恐怕是拿到了价值不菲的商业合同，而通过这种海选的方式拿到想要的作品就可以省下很大一笔的设计开支。至于奖金那边，不用妄想有人可以拿一等奖进而拿到那一万元，这次参赛可能最多也就少数人能拿到三等奖和三千块钱奖金罢了。这就是这次活动的真实背景。
　　但既然有奖金就该去帮阿滢争取一下，万一获奖了这笔钱可以让阿滢备用——这是林乐川让黄纸滢参赛的原因。
　　林乐川先问了下门口保安报名点在哪，又领着黄纸滢坐电梯到了四楼。电梯属于那种静音电梯，没有发出什么响声。头上的显示板从1数到了4，门好像是自己迟疑了一下才打开。两个人走出来，注意到英语老师和一个男的一齐看向了这边。
　　八目相视……
　　李老师显然对在这里遇到学生有些惊讶：“你们怎么会来这里的？”
　　林乐川倒是很坦然：“老师你好，我来帮黄纸滢报名参加比赛的，老师你呢？”李老师后面的那位先生走了过来，笑着和林乐川和黄纸滢打了招呼。李老师则笑着看了一下这位先生然后说：“这个是老师的男朋友，周末了我就过来陪下他。”看了一眼林乐川手里的密封起来的袋子接着说：“你们是来参加‘未名画师’征集活动的吧？正好，我男朋友就是这个活动的一个评委，可以给他看看吗？”
　　旁边的先生听到是参赛选手，就直接招呼：“先到里面的接待室坐下来谈吧。来，这边请！”做出了“有请”的手势。
　　显然李老师的男朋友也是和气的人，三人就跟着李老师的男朋友一起进了接待室。
　　黄纸滢大概是因为怕老师知道些什么，捏着拳有些紧张，如果不是林乐川提醒的话恐怖没有注意到李老师的男朋友给她端来了一杯茶。
　　林乐川在一张长桌上把袋子平放，小心翼翼地拿出用一层密封袋包裹着的画，又把密封袋拆开展示给了这位姓刘的先生。
　　细细地端详，瞳孔逐渐放大，到发出感叹。看来同样对黄纸滢的画功折服了。
　　“这是谁画的？”刘先生带着惊讶到有些夸张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射。林乐川则迟疑了一下，偏了一下头示意是这位女生画的。如果直接用手指指的话黄纸滢大概会被吓到吧。
　　刘先生好像见到什么明星似的很激动：“你吗？说实话我……我做这行也算久了还没有见过这种画风的作品，我很欣赏你！这样，你把你的个人信息写下来，我帮你报上去！”紧接着又对李老师说：“你的学生很有实力，于公于私我都想偏向这个作品！哪怕是我大学里最有能耐的教授这个女生恐怕都和他有的比！”
　　李老师认真拿起画框扫描，反应和前者一样。
　　“要写些什么吗？”林乐川看到刘先生的反应之后对受到赞赏后有些不知所措的黄纸滢竖了大拇指，仿佛在说“congratulations！”。
　　刘先生走到外面的办公室去了，看起来是去了拿报名表。李老师则来到黄纸滢身边坐下，拉着黄纸滢的右手开心地说：“在班上都没怎么注意过你，没想到你还这么会画画，我男朋友刚好是美院出来的，算是碰到一起去了！这么一看你还真是个可爱的小仙女呢～”黄纸滢的脸看起来很好捏啊～（起码旁边某位在喝茶的男子是这样想的）
　　刘先生很快就进来了，信息表也没多少，大致就是名字手机号什么，连地址和职业都没有填。就是有一个行信息挺有毒的：预留银行卡号。这里林乐川抢着帮黄纸滢填了自己的一个银行卡号。
　　刘先生打算留林乐川和黄纸滢一起吃午饭，边吃边聊。倒是黄纸滢腆着脸说中午恐怕不行还有事做很什么的。
　　刘先生刚想再劝一下，就被李老师从后面拍了一下，暗示着什么。
　　两个人心领神会。
　　“有点可惜了啊……这么厉害的画师……”刘先生看着两人逐渐离去的背影，但看到旁边李老师气鼓了的脸和感受到肚子上传来被捏的痛后，又在嬉皮笑脸地说着什么当然还是我家的最棒了之类的话。
　　“看来你的画很有奔头啊。”
　　“随缘啦。你说李老师会不会知道我们俩啊？”
　　“当然知道，但你觉得这么成熟开放的老师会告发我们吗？”
　　“嗯……好像是哦。”黄纸滢又重新在两个共处的甜蜜中。
　　接下来当然的事当然就不用说的了。一起去吃了日式料理，林乐川被黄纸滢故意藏了一大块芥末的寿司辣得半死；一起去尝试向往已久的自制饼干游戏，虽然做出来的饼干不怎么好吃……；商场什么的当然也不在话下，两个人刚好买了新出的情侣装，不过粉色什么的林乐川穿起来确实违和了点，黄纸滢凭自己的色彩感觉换了蓝色；也去了湖边啦，在一个幽静清新的地方拥吻，无比贴近。
　　温柔的风吹过温柔的湖面变得更加温柔。两人坐在一张长椅上。林乐川拥着黄纸滢，右手感受着她手臂的柔软。黄纸滢则活动自己的脚腕，调皮又可爱。
　　“对了，刚才你为什么要写你的银行卡号码？”黄纸滢拿着林乐川塞给自己的银行卡
　　“怎么说呢……虽然知道没有密码是不能做什么的，但出于防范还是觉得不留你的比较好，反正我那张卡里面没存多少钱的。”
　　“总感觉跟你一起混能学到不少东西。”
　　“也没什么啦～那就跟多点咯～”林乐川摸了摸头笑着说。
　　黄纸滢鼓起了腮帮，意思是在说“不跟你我能跟谁？”。
　　水鸭子在湖上游啊游。
　　“对了问你个事，你那种……不安全的感觉还有没有了？”
　　“啊好像都没有。说出来都有点丢人，我一个大男人居然还得找你要安全感哈哈。”
　　“我可是很强大的啊！”黄纸滢鼓了鼓肱二头肌。虽然那里什么都没有。
　　“哈在力气上你还是服软吧。不过还是谢谢你啦，心理学大师。走吧。”林乐川像是抱熊宝宝一样把黄纸滢抱起来，但走了一段路觉得还是放下来比较好。毕竟湖边散步的爷爷奶奶们都看着呢。
　　两个人牵着手往学校走，又在原野面包店那里把手分开，在学校外面那条街的街口相互分别。
　　回到家里，没人，不用看楼下的杂货店就知道显然又是一个单身夜。把买的东西安放在小木椅上，又大致地照着以前的套路做蛋包饭。蛋包饭多好吃的，前提是没有人按门铃打扰。
　　打开门来，看到李垂萤和黄炜像特工查房一样站在那里。蛋包饭也许更不好吃了。
　　“我们来调查你今天的约会战绩的。”
　　用屁股都想得到是黄炜又看到了什么，这家伙死了以后大概能封个白无常。“我没什么战绩，黄炜你星期天陪你的虚拟偶像老婆跑出去搞鬼？”林乐川把这两个家伙拉进来，免得别人以为自己家门口多了关羽和张飞。
　　“我今天出去买内存条来着，没想到还能尝到新款狗粮。”黄炜凑近了桌上的蛋包饭，“好像差点番茄酱。”李垂萤则把林乐川逼到墙边壁咚：“啊你还真是个人渣啊，清纯邻桌的味道很香吧～”说完在林乐川身上下意识问了一下，试图闻出点什么。还真让这家伙闻到了兰花香气。“哦哟还是兰花姑娘啊！”
　　李垂萤的性别应该是男的，至少以她的性格来说应该是。在学校里的高冷女神，在死党面前就成了神经病。
　　林乐川像赶野狗一样把李垂萤从身前赶走，又在准备开动的黄炜口下救走蛋包饭精灵。
　　“总之我也不掩饰了，你们眼中的清纯邻桌和兰花姑娘现在是我的女！朋！友！可以了吧？八卦鬼。”林乐川在蛋包饭上撒了点专克黄炜的起司粉。黄炜往凳子上一躺，大有一副“朕的江山亡了”的样子。
　　李垂萤抄起林乐川都没注意到的客厅茶几上的一串葡萄坐到林乐川旁边：“啊呀没想到我们三个人里面最早脱单的是你啊～”一下塞了四个进嘴里，又塞了四个到黄炜的嘴里，“天才钢琴手加天才画师，绝配啊～”
　　“所以说你什么时候也快点把自己卖出去？”林乐川蛋包饭吃到了四分之一。
　　“我打算单着，嗯。”李垂萤继续淘着葡萄。
　　“这家伙在学校装模作样把自己弄成了高冷女神的形象，真是特喵是个无耻老贼！”黄炜来了精神。
　　“哈你说谁装模作样了，我那是在自卫懂吧？读个书莫名其妙被各种表白搞得我都有点想转学了！”李垂萤给黄炜来了一记寒冰掌。是挺寒的，听着都痛。
　　“只能说你们学校的男的视力普遍1.2。”黄炜揉了揉自己身上的“掌印”。
　　“老李什么时候还读起书来了？”蛋包饭吃到了一半。
　　“我只知道某个人高一第一次考试只考了515分（满分1050）。”黄炜在嬉笑。嬉笑是有代价的，代价是另一发寒冰掌。
　　“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寒冰掌看起来很有功底。林乐川觉得还是做多了点，把盘子伸到黄炜那儿去，有一种喂狗的态势。
　　“狗”还真吃起来了，勺子都不换。看来是有点饿了，林乐川再去给他拿了一大瓶橙汁。李垂萤看了一眼黄炜，眼里闪过一丝以前没有过的光芒。
　　后来林乐川才知道这两位大神家里也没有人，然后本着“有机会就在林乐川家会合”的原则“张飞”和“关羽”就来访了，还打算干脆就在这里住一宿。三人茶话会？
　　“话说你家里人呢？”黄炜擦着刚洗完的脑壳上的毛在林乐川铺好的毛毯上坐下来，尽管毛毯很大，但在三十几平米的房间里也不会显得拥挤。
　　“你脑子里的电缆还真是长。说是因为要重新装修祖庙而回老家了，大概一周后才回来。”林乐川把要吃的零食饮料什么的铺在一张桌子上。当然也没忘记气氛调节灯。
　　“这样算起来你下个星期五晚上还可以争取把黄纸滢带回家啊，多好。”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带的。”
　　“真的？”黄炜兴奋起来了。
　　“假的。”
　　“你打算跟她结婚吗？”
　　“打算。”
　　“这么干脆？是个男人啊，敬你一杯！”黄炜把手中的菠萝啤拿起来示意，林乐川也不含糊地跟黄炜碰杯，“吨吨吨”地喝了一大口。一股子二氧化碳从胃里冲了出来，声音不太美妙在这里就不描述了。
　　“但还是想着先相处，毕竟‘今天’没过好就想‘明天’还是太愚蠢了。”
　　“而且‘明天’也说不定会变化多端。”
　　“是这个意思。”
　　原来这两个人之间也会有正常对话的。
　　这时李垂萤已经从浴室里面出来了，穿的是改良过的宽松球衣，一直遮到了大腿根部，大腿上的皮肤白若羊脂，胸前鼓起了一大片。
　　“你没穿裤子？”黄炜到底还是黄炜。
　　“那你要不要来看一下呀？”李垂萤千娇百媚地凑到黄炜身上。
　　“不看，一看就是穿了的。”
　　“废话！”李垂萤的第三发寒冰掌甩了出去。
　　在气氛灯的调节下，三人有的没的聊了一通，其乐融融。三个人已经很久没这样聚过了。
　　晚上把被子从床上扯下来，并排而睡。
　　“锤子（李垂萤的绰号），说一下你在学校的事呗。”林乐川转头朝李垂萤挑了一下眉毛。
　　“还行吧……学校是有点差了，男的没几个认真念书的，专门勾搭女生，女的也有一些是不良……”李垂萤叹了一口气，把脸埋到了被子里，“虽说也有一些人品行也挺好的。”
　　“要是遇到什么就别憋着，说出来我跟老林帮你想办法。”黄炜撑着头用手指点了两下李垂萤的天灵盖。
　　“臣附议。”林乐川也点了两下。
　　“嗯……暂时也没有遇到什么。我在学校也是自求平安，不去理那些男的……”李垂萤把眼睛露了出来，“我睡了。”
　　黄炜躺下了，但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林乐川望着外面黑洞洞的世界，思绪纷杂。如果高中毕业后还没有明白自己的“存在”，自己的人生又会是怎么样的呢？林乐川感觉到了腹部的不安。已经到了要面对一些东西的时候，单纯地有一日过一日的生活方式已经不适合了。
　　与阿滢要怎样相处才能不伤害这个单纯的少女？
　　面对好朋友的困惑自己要怎么做？
　　世界与自我的关系是怎么样的？
　　这都是就算不去想也不会凭空消失的问题。
　　李垂萤大概是在做着不太好受的梦，说着：“爸爸……”林乐川注意到阴暗中有一道影子在黄炜的被子上划过，抵达了李垂萤的左手。
　　黄炜悄悄抓住了李垂萤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