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川想成为他自己》枝垂理

12、我不想就这样结束。

　　“林乐川，你出来一下。”
　　星期一早上第一节课放学，陈熙把林乐川叫出去集合。走廊已经站着几个篮球赛的队友了，林乐川和他们一起看着教室内陈熙又叫了剩下的人。
　　人都集中好了，大家看着陈熙，像是看某个军训时的教官。
　　“大家先听着，我们下一场比赛的对手已经被学校安排好了，是个硬茬来的。”
　　林乐川侧了一下头，示意陈熙告诉他们到底是谁。
　　“就是13班！”
　　“13班啊……恐怕难打了……”一脸古灵精怪相的莫子杰也阴沉着脸。
　　“怎么说？”高山问道。
　　“13班，以前我在初中认识的两个非常会打篮球的人都在那里，有一个还是以前校队的。而且，两个人都参加了这次比赛，是首发的小前锋和得分后卫。”莫子杰如实回答。
　　“和我俩对位的。”林乐川看着陈熙，虽然不是很能感受到他们的紧张感，但也足够让自己飘浮不起来。
　　大家沉默了，和林乐川一样望着陈熙。
　　陈熙好像在紧张之外还有点亢奋，说：“总之，遇鬼杀鬼遇神杀神，我们这两天下午来练新战术就行，管他什么班呢！”
　　“那就这样吧，大家也努力点，没什么大不了的。”身材高大的徐浩博也来鼓气。
　　“好的，那就干吧！”因为是在教学楼的原因声音不能这么大，意思性地加油鼓气。

　　中午放学时提前跟黄纸滢说好自己要跟班长聊点事，就跟她在大门与宿舍通道的交叉点分别，跟上已经在大门外慢步的陈熙。
　　陈熙刚摆脱掉缠了他很久的一个二班的女生，心情不见得很好。
　　“真是烦人，为什么那些女的天天不干正事的……”陈熙在肩膀处用手挂着一个黑色提包，颇不耐烦地说。
　　“没想到如此帅气健硕的班长也有此等烦恼啊。”林乐川歪嘴调侃道。
　　“打完这次比赛我就低调做人了，真是恼火，初中是这样高中也是这样！”
　　午后的太阳有炙烤效果，使林乐川更加能感受到这个男人的热火。
　　“对了，下一场刚好是打13班，听他们班的一个女的说他们班很想搞死我们呢。”这是从荆木柔的一条讯息了解到的，她叫林乐川小心点。
　　“嘛……你也听说了啊，因为前两场比赛我们班完虐了那两个班，而他们也是大比分打赢了对手，所以他们很想打赢我们来证明他们才是最强的。切，什么鸟班来的……”
　　“我上次说的那个人也是那个班的，他百分之一百会上！”陈熙又露出那种恐怖的眼神，仿佛想把那个人给吃掉。
　　“方便说一下怎么结怨的吗？”林乐川觉得这是个帮徐糸收集情报的好机会。
　　“嗯……”陈熙沉吟了一下，“告诉你也无妨吧。那家伙是我初一到初三的死对头，当然到现在也是。初一那会儿抢进班队的最后一个名额的时候，我进了，他没进。自那以后他就跟我干上了，无论是语文竞赛还是各种各样的考试，虽然都是我赢的多，但他这个人，呵，一旦稍微压了我一点就在那里卖乖，别提有多恶心！”
　　“为什么最后他中考进了这里的重点班的？”
　　“运气好呗，超常发挥，比平时多了六七十分。然后我就失手了，少了三十来分的样子。”
　　哪怕是比平时少了三十来分，入学成绩还是在班上排了第四，这个家伙有点厉害啊。
　　“上了高中之后我就越读越不行了，现在勉强维持在这个水平已经算满足的了。”他又补充了一句。
　　林乐川能理解这种从高空跌到半山腰的感受，当年自己也有过因为竞赛获奖而成为学校骄傲的经历啊，只不过后来也是越读越不行了。
　　“所以这次要打赢他们争口气啊。”
　　“所以，这就是我为什么知道对上13班的时候会叫你们练新战术的原因，要是输了那个家伙就更跳了，我看不惯这些！”
　　“况且，可能也得不到别人的尊重了。”陈熙目视前方正在努力骑车上坡的两个小孩，平静地说道。
　　尊重需求吗？——林乐川这样想着。
　　“我先回家了，你慢走。这两天注意调整状态，到时候弄他们！”陈熙留下这样的话后往小区里面走去，林乐川路过博林文具店的时候看到店里面好像摆了一些新进货的笔记本，想着反正时间还早，就进去逛一下。
　　比较旧的本子就摆在了内侧，而新的则摆在外侧，方便来的客人看到。
　　蹲下身来逐个逐个察看，因为书包有点沉所以暂时卸下来放到一边，如此一来，终于可以好好欣赏封面上印有可爱的二次元美少女的笔记本了。
　　看了一圈觉得自己想买两本，但因为家里其实有很多新的没用过而产生了负罪感，所以最多得在两本之间挑一本出来。
　　是选择战斗类型的呢，还是日常系列的呢？
　　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一双穿着蓝色的带有魔术贴的鞋子的脚出现在了余光中，虽然没有什么立体感，但也让人清楚这是一对女学生的脚。
　　“荆木柔？”林乐川转过头去，看到的是背着红色书包的荆木柔，左手捏着两支毛笔。
　　“果然是你，看到你的发型就知道了。你要买笔记本吗？”荆木柔弯腰撑着膝盖看了看这些本子，左手手指故意微微弯起以保护那两根毛笔。
　　“姑且算是买来满足自己的收藏癖吧。”
　　“明明是因为这些动漫里面的美少女。”
　　“不为了这些我买来干嘛？”
　　“好像也是……你现在走不走？”荆木柔直起身准备去收银台。
　　“也可以。”最后果断选了战斗类型的。
　　因为是临近学校的文具店的原因，来这里买笔芯的学生还挺多的，也有一些人是来买草稿纸或者橡皮什么的，收银台前排起了一小段队伍。
　　“等下，我来给吧。”荆木柔伸出握着毛笔的手拔林乐川的本子。
　　“说个正当的理由。”
　　“我只有不正当的理由。”
　　“那免谈。”林乐川把本子拉回来。
　　“上次被你抢着给钱，我有点不爽。”
　　“这是哪门子的不爽……？”林乐川露出看小屁孩的表情来。
　　“反正，你不让我帮你给钱，我就黏着你去你家吃饭。”荆木柔声音不大却异常吓人。
　　“okokok……你加油。”没办法了，只能放手交给这个人了。
　　荆木柔露出胜利的表情，转过身去。林乐川在她的书包下面一用力，整个书包飞了起来，里面的东西发出了沉闷的碰撞声音。
　　当然，皮是有代价的，代价就是右脸又被捏了。
　　在身上的汗有点多的胖店员面前把钱付好，两人走出文具店东拉西扯地走回家，而后在一个分叉路口分别，各自回家吃饭。

　　在度过了充满训练与学习的几天后，四月二十四号下午四点五十三分，高一班级篮球赛的决赛开始了。这次比赛胜利的班级，将晋级到总决赛争夺冠军。
　　而最终对手不用多说，肯定是名号为“9班”的体育班，很多人已经默认了这个事实，毕竟在第一轮里面他们曾经创造过“33:0”这样的比分，足够吓人了。
　　现在先要搞定13班。
　　“等下不用紧张，放开来，照着战术打就好！”陈熙左手搭着高山、右手搭着林乐川，对着环过来的队员们如是说。
　　比赛开始，双方的五个人站到了相应的位置。林乐川旁边的，大概就是之前莫子杰说过的那个初中进过校队的人。
　　一声令下！篮球飞到了空中！首发的徐浩博迅速跃起，与对方的中锋争抢！
　　第一轮球权是对面的！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第二、三节是7班这边的拿首个球权。
　　五个人见状果断回到自己那边站出“212”防守阵型，眼睛紧张地盯着对方的控球后卫。
　　只见对方的控球后卫在过了中场后手指比出了一个奇怪的手势，林乐川没看明白，但不管了，必须紧盯对位的这个怪物。
　　对面的中锋上前阻拦莫子杰给到掩护，后卫从空位杀入，陈熙马上上前进行补防！只见对方在他前面进行虚晃，但没用，陈熙没吃这一套，甚至脚步都没移一下。
　　突然！对方大前锋移动到陈熙后面，控球的人马上击地传球给到他，然后迅速跑向篮下，大前锋当即把球甩给他！
　　补防的人呢？补防的有吗？有！林乐川见状马上进行补防，不算宽大但也不瘦弱的身躯往前一挡，眼睛死盯着这个灵活的猴子。
　　突然，对方一下加速往左边冲去，是想着强上吗？林乐川已经顾不上重心是否平衡了，一心想着防下这一球。
　　对方变向了！欧洲步！只见他似乎是贴着身体向□□的林乐川，左腿往林乐川的右边一跨，这种情况，林乐川已经回不过身体来了。
　　欧洲步过后，轻轻挑蓝，对方单人杀入完成了得分！
　　是真的吗？一打三完成了得分……13班那边传来了呐喊声和怪叫声。林乐川懵了一下。但已经没有时间去探明原因了，陈熙迅速到底线出发球给林乐川，这边开始组织进攻。
　　同样是由陈熙作为掩护，然后林乐川杀入，迎着对方补过来的小前锋做了一个保罗式急停。但没用啊！对方根本不为所动！
　　高调传球到底角的莫子杰那里，莫子杰沿着三分线试图摆脱硬防的对手，林乐川上前去给他作掩护。莫子杰见状之间提升马力像只兔子一样窜入篮内，只有一米六的他异常灵活。
　　对方的大前锋早就在那等着了！莫子杰要重新组织一下吗？并没有！他冲进去了！往右边杀入，一副要强上的样子！
　　他的身体几乎是贴地飞行的，对方大前锋露出猥琐的笑容，等待着一个盖帽机会。
　　莫子杰变向了！也是欧洲步！对方大前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得益于高大的身躯依然有盖帽的条件，他和莫子杰一起跃起来了！
　　7班观众席那边的男生看得一清二楚，这个高度，莫子杰一定会被盖的。
　　突然！莫子杰持球的双臂开始运转了，拉杆上篮！篮球在空中被抛了一个小抛物线，在篮筐上面弹了一下之后落入篮网！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在场下作为观众的同学们爆发出让人兴奋的口号：“OHHHHHHHHH！！！莫子杰NB！！！”
　　但场上的人来不及兴奋的，得迅速回防。陈熙和林乐川跑回去的路上跟莫子杰拍手加油，只听到脸上已经开始出汗的莫子杰邪笑着低声说了一句：“和我玩欧洲步？练多几年再跟我说话吧！”
　　这个平时懒懒散散鬼头鬼脑的家伙认真打起球来还真不赖！
　　对方过来了，这次是对面的得分后卫控球上来，林乐川跨开脚展开双臂，呈老鹰捕食状死防他。
　　但对面跃起来了，手捧篮球跃起来了，在三分线外。林乐川见状马上跃起防守！突然，对方在空中把球传给了不远处的对方的控球后卫，然后跑动摆脱林乐川，控球后卫再次把球传给他，他站住了脚，同样是在三分线外，离林乐川大概两米的位置！
　　林乐川眼看着对方再次跃起，下意识跟着跳起来试图阻碍对方的投篮视线，够用了，张开的手已经完全阻碍了对方的视野。
　　强投！对方还是把球抛了出去，并且命中了。
　　怎么可能？运气球吧？——林乐川看到这一切后脑袋里面只有这一个想法。
　　陈熙也用有些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这一切，但转瞬即逝。莫子杰则好像看到很平常的事情一样，表情平淡。
　　这些信息告诉林乐川，对面得分后卫的投篮能力很强，而且结合之前的进攻站位来看，这个人的定位就是个纯射手！
　　下一波己方进攻开始了，陈熙控球到前场，莫子杰和林乐川站位站到两边三分线45°角的位置。那么，既然你们先发制人的话，两个射手的进攻你们防得过来吗？
　　林乐川迅速跑开开始绕底角线跑位，对面的防守注意力马上就集中在了这个快速移动的身影，陈熙直接长传给莫子杰，莫子杰腾跃而起，然后迎着对方的防守假投真传，给到压好位置的徐浩博。徐浩博把球往右边一甩给到底角的林乐川，林乐川出手了！
　　只见他做出投射的动作来，在底角附近的对方的小前锋马上防上来阻碍他投篮。这个投篮条件……要投的话只能硬投啊……
　　但是！林乐川马上扭转身躯把球甩到一边，是脑子瓦特了吗？并不是，球飞的路线上有莫子杰站着，而且还是三分线外！他顺利接到球，眼看前面已经没人阻碍了，跃起投篮。
　　中了！球直接穿心而入！
　　“For three！”7班的观众席已经热血沸腾了，呐喊声不绝于耳。
　　莫子杰看球中了之后轻跳了两下，双手竖起三个手指贴地跑回自家的篮筐那里，有许多前来观看的吃瓜女生也鼓起了掌。
　　“come on，boys！U R just a damn pussy cat！（你们就只是只小猫咪罢了！）”莫子杰撅起嘴唇似是报仇成功那样说出了这句话。
　　对面换人了，首发小前锋被换了下去，换上了一个和陈熙一样身材魁梧的人。陈熙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眼中怒火中烧，林乐川路过刚好看到这一切。看来这个就是和陈熙有过节的那个家伙。
　　对面那只一米八几的大家伙刚被换上场就开始控球组织进攻，陈熙没等他过半场就上前进行骚扰断球，林乐川等人则在后方小心翼翼地盯防对位的人。
　　陈熙没能断掉他的球，对方还是成功地把球带到了三分线外。
　　对面的其他球员都站开来，己方队员也随之跟上，这样一来场上呈现出的是“一对一”的态势。
　　迎着陈熙的防守的那个家伙开始胯下运球再接虚晃，陈熙小心地移动挪动脚步迎防。
　　一次，再一次，对面一边做着虚晃动作一边耐心地观察陈熙的动作，两个人好像在斗牛一样盯着对方。
　　突然，陈熙的右边空了一点位置，大个子抓住机会立刻加速把陈熙甩了一个身位，李家辉和莫子杰见状马上补防。但为时已晚，莫子杰被他的惯性作用撞倒在了地板上，而且球进了，还被裁判吹了防守犯规。
　　这是个“2+1”。
　　13班那边传来了雷鸣般的助威声，坐在那边的几个替补鬼头鬼样地怪叫。陈熙伸出手向后用力，把莫子杰拉起来。
　　“还行吧？”陈熙这样问道。
　　“感觉被全速奔跑的熊给撞了一样……但是还行，没什么大不了的。”莫子杰摸着右肩膀愤愤地回答，不时转一下脖子以调节状态和心情。
　　罚球进了，7班又开始循环攻防……
　　上半场结束，13班与7班的比分为33:29，因为双方防守强度都高，完全就是在拼体力防守的，所以得分并不是很夸张。但就算如此，7班还是落后了四分。
　　打后勤的同学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桶飘浮着冰块的水，用来给他们降温。林乐川觉得很有必要给自己的脑袋降一下温，上半场自己的贡献很平庸，大部分事情都是陈熙和莫子杰联手做的。
　　休息时间只有十分钟之少，陈熙看大家喘过气来了，就把几人集中起来商量点事。
　　“对面很强，但也没事，我们下半场主打内线进攻，对面也就那个沙雕强壮点，其他都没有咱们的内线这么强壮。林乐川和莫子杰多传，看到内线压好位置就传，你们传完就跑位，看下能不能找机会扔三分。”
　　“ok。”林乐川和莫子杰异口同声地说。
　　“听着，这不关乎咱们的面子，而是关乎7班的荣誉，咱们得死打，拼命地打，知道吗？”
　　“明白！”队友们都很亢奋，谁不想当个英雄给自家的争面子呢？
　　林乐川拿着佳得乐的水瓶一边小口吮吸一边到处望，希望这样能让自己放松下来。
　　朝着13班那边看过去，视野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那边的对手在秘密谋划着什么，有些人还咧嘴怪笑，看起来很不正经。
　　为了不影响自己的眼睛，林乐川转动眼球看向另外一个方向，意外但又不算意外地看到背着红色书包的荆木柔，就在那一脸呆相地看着什么，是太累了吗？
　　荆木柔可能是感觉到了林乐川的目光，好像受了什么惊吓一样抖动了一下身体，笑着跟林乐川眼神回视，并握拳示意林乐川要加油。
　　少见她这么呆逼的样子啊……土里土气的。
　　但笑容很好看啊，林乐川因此而用同样的方式回应了她的好意。
　　下半场开始！林乐川这边拿到球后快速推进，看到大家都站好位之后开始运营进攻。
　　传球，击地，再传，再虚晃再传，可怜的皮球在几个人之间来回转移。
　　最后来到莫子杰这里，莫子杰直接干拔三分命中！只差一分了。
　　对方也攻过来，用挡拆战术创造机会给到空位的得分后卫，跳起投篮！没中，但对面小前锋拿到前场球，传出来，回传，小前锋护好球之后背打陈熙。陈熙看起来是铆足了劲跟他的仇人拼命的了，双腿青筋暴露明显，对方背打效果不太好。
　　但对方还是转身就后仰，陈熙试图盖下来，但球飞过中指指尖上端，往篮筐飞去！这次中了，是穿心而入的。
　　“cao！”陈熙都骂起脏话来了。林乐川把球发给他，提醒他不要紧。
　　……
　　第三节比赛只剩下了一分多钟，13班与7班的分差扩大到了12分。
　　莫子杰因为突进太频繁，体力已经下降大半，他一有机会就在大口地喘气，而陈熙等人也有了类似的状态，大家的体力都消耗得很严重。
　　这次进攻给到陈熙突入，他靠着身体撞进去后直接干拔，试图扛着对位的防守强拿这个中投。皮球飞了出去，看弧线来说这球稳了。
　　但陈熙落地的时候摔倒了！他的脚好像踩到了什么之后磕磕绊绊地倒落，捂住右脚腕痛苦地低吼，嘴唇因为贴在地上而显得格外可怜。
　　“没事吧？！”在一旁的李家辉见状当即过去蹲着询问情况，众人也凑上前紧张地查看，这一大主力伤了比赛就更难打了！
　　林乐川做出请求暂停的手势，裁判见状也同意了，这样一来，他们请求暂停的机会只有两次了。
　　身材较高大的高山和李家辉把陈熙搬到场外，同学们当即聚过来关心班长的安危。大家都不想看到有人受伤这种情况的出现。
　　但陈熙还是伤了。右脚腕因为皮下血液的堵塞而有了明显的红印。
　　“MD！那个人出黑脚！”陈熙指着13班那边咒骂道，但因为被人围起来的原因，外面的人看不到这一切。
　　所谓“黑脚”，指的是在有球员投篮或扣篮时，对手故意在其落地点垫脚，使人极有可能在落地时因为踩到不平坦的地形而造成脚腕处脱臼，是极其恶劣的一种行为。一般这种人被叫做“球场孤儿”。
　　林乐川心里也气，谁能不气呢？哪怕是没上场的知道这一切的同学们也气。
　　“妈的！我去问一下对面是不是想打架！”一个男生怒道。这个男生以前在初中是收保护费的，打架打了不知道有多少次，听说还砍过人。貌似是因为家里人有关系才能进来这里读书的，性格狡猾又刚烈。
　　如果不是有人拉着他，他恐怕还真就去了。
　　“我恐怕上不了了，你们加油……”陈熙的语气中除了愤怒之外还夹杂着失落，对于一个热爱篮球的人来说，这种情况大概不会很好接受。
　　况且，对面还有个自己的对头呢。
　　“没事，放心吧！我们继续打，不要灰心啊！”莫子杰在危难之间扛起了队长的大旗，除了硬着头皮上别无他法。
　　裁判示意暂停时间结束，参赛选手上场继续比赛。
　　顶替陈熙的是已经休息了一节的彭启东，这样一来，内线的压力就变大了。对面外有纯射手提供火力，内有下黑脚的无耻老贼做突破，这样一想，确实难打很多了。
　　这边开始发球，林乐川组织场上队员跑位，通过挡拆找空位。还是给到莫子杰！这场莫子杰已经火力全开了，约莫估计一下他大概已经拿了20几分了，相当耀眼的数字。
　　莫子杰依然选择硬顶着对手投三分，但可惜的是，这次没中，球蹦了两下还是弹到了外面，对面拿到后场篮板球，快速推进。
　　突然，对面控球后卫把球往前一甩，球弹到地面上反弹到了一个悄然溜到后面的身影那里，身影拿到球后直接强起，补防的林乐川防不过来，被硬吃了！
　　十二分分差！陈熙离场前的那个进球除了让数据好看点之外，没有了任何意义。
　　接下来的进攻里，莫子杰一不留神被断了球，对方三打一轻松得分。
　　尽管后来彭启东强势杀出拿了4分，但比分还是被扩大了，到了17分之多。
　　比分显示为60:43，裁判宣布第三节结束。
　　7班的几个人显得有点垂头丧气般回到了休息区，同学们又围了上去。大家心里都不愿意输给别人，但嘴上还是说着安慰话，只因担心他们的心态会炸。
　　林乐川没有到人堆里，他在外面叉着腰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羽毛球网，像是在发呆。
　　比分有被拉大的明显倾向，陈熙伤退，莫子杰作为主力在前面的几次进攻中体力已经消耗得太厉害了，这样下去，“输”比“赢”的可能性大太多了。
　　要怎么打吗？靠内线得分？不太可能，李家辉和徐浩博的体力已经不允许长时间的内线对抗了。靠外线吗？不知道莫子杰还能不能打，但看起来是靠不了他多长时间的。
　　“人有五大基本需求：生理需求、安全需求、尊重需求、自我价值实现需求……”——林乐川突然想起之前徐糸给自己看的那个马斯洛需求理论的梗概，她现在在人群中，应该也是在关心陈熙的伤，比其他人都要关心。
　　自己还没有做过什么值得让人敬佩的事吧……？——林乐川这样想着想着，脑海瞬间被放空，听觉突然消失了。
　　过去的经历从朦胧之影逐渐变得清晰伤人。与黄纸滢的亲密、开学时候自己的拘谨、中考完成后的快乐情形、小学时给自己留下了某些空缺的李慕、幼时送自己那根笔的那个女孩……回忆倒映，脑海中天空斗转星移，幻月璀璨。
　　自己站在魔幻星空下的某个分岔路口，踌躇地不知道何去何从。
　　要通过抛硬币的方式来明白自己要走哪条路吗？这种方式尽管老套但意外实用呢。——林乐川这样迷迷糊糊地想着，往天空中抛去一个硬币。
　　满怀期待地看着，空中那枚硬币会不会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但硬币在空中快速旋转之后消失了，变成灰尘消失了……
　　某条路上有个朦胧的人影，尽管无法看清，但不难认出是个女人的身影，貌似是个学生。
　　自己朝着人影所在那条路走去，尽管知道迈开的步伐来源于对方的吸引，但自己却悄悄地、更为坚定地走过去了……
　　“我不想就这样结束。”也许林乐川都不知道自己说了这句话，也不知道他是对着谁说的。那片无意识的境地，他再次站了上去。
　　裁判宣告第四节比赛开始，到对方发球。
　　对方的控球后卫慢慢悠悠地控球前进，莫子杰因为要节省体力而没有像之前那样上前骚扰。但林乐川上了，对方显然对这个存在感一直不高的对手不是很在乎，在他面前虚晃，似在玩弄林乐川。
　　但可惜，轻浮是有代价的，林乐川把球断了下来！
　　来不及看队友是否有跟上，林乐川决定直接快攻得分。得益于之前绑着沙包的训练和黄炜的那种奇怪的控球训练方法，林乐川快速推进到篮下，直接上空蓝。
　　突然后背被袭击了！跟在后方的对手想把这球盖下来，没有得逞，反而还失误造成防守犯规！
　　2+1！
　　队友们被这球大为鼓舞，纷纷过来拍林乐川的手。他脸上除了平淡之外没有任何表情。
　　林乐川站到罚球线，13班那边传来嘘声，想借此来分散他的注意力。
　　然而并没用，球顺滑地落入篮网。这次传来声音的是7班那边。
　　对方交给小前锋控球，这边摆开“212”阵型开始防御。
　　上前去骚扰的依然是林乐川，像一只章鱼一样黏着对方，对方无奈之下把球传给其他队友，然后再要回来。
　　“我来防这个。”林乐川迅速转一下头对后面准备上来的彭启东说，听到这句话后，彭启东很灵敏地去防对面的得分后卫了。
　　换防！
　　“你以为你们班真的赢得了我们？”这个下黑脚的畜生还好意思对弓着腰防守的林乐川这样说。
　　“打赢你们不就跟吃生菜一样简单吗？”林乐川冷淡地对他说，目光没有任何温度。
　　“那就来试试吧！”
　　对方突然加速，林乐川迅速往后靠来防守。突然！对方之间跃起，想靠着身体硬吃林乐川，林乐川也窜起来，把手尽量地举高。
　　可惜的是，这个抛投中了。分差回到了16分。
　　对方给他留下了一个蔑视的眼神，像是在看蟑螂一样，林乐川看到这里，越来越明白尊重需求的满足是有多么重要。有些曾经所不重视的东西，愈发凸显在了自己面前。
　　到了现在，“赢”已经变得相当重要了。
　　只有赢他们，陈熙才能吐出这口恶气；只有赢他们，才对得起每一个支持他们的同学；只有赢他们，才可能让自己真正有尊重需求上的满足……
　　在前场大力一甩把球给到体力有了明显不支的徐浩博，然后跑位，莫子杰从处于包夹困境中的徐浩博那里拿到球后悄无声息地传给林乐川。
　　直接强起！哪怕是顶着巨大的防守压力，也要后仰三分！
　　对于林乐川而言，这个胜利代表的意义，不是一言两语能够说完的。
　　命中！球弹了两下还是落入！
　　对面也疯了，开始以三分球回击！因为对面有一个纯射手的缘故，一直到离比赛结束还有六分钟的时候，全场飚三分的打法似乎始终不能缩小分差。
　　但其实分差确实缩小了。在离比赛结束还有五分钟时，在林乐川和莫子杰组成的外线火力下分差缩小到了7分。
　　林乐川看出了对方的“跑三战术”的缺点，提前在对面申请的暂停时间内告知另外队友们这件事，后来从陈熙的观察分析那里也得到了证实。
　　“接下来有手感就出手，没手感多就传多打掩护！”莫子杰的发言异常简洁而紧要，让人有一种脚在砂纸上行走的感觉。
　　“七分。四分钟多一点。”林乐川认真地记住这两个关键数字，仿佛想要从区区几个字里面挖掘出什么大道来。
　　比赛继续。莫子杰首先上前硬投一个三分，起跳高度已经没有原先的三分之二了，如果不是空位比较大，被盖是一定的。他已经很累了。
　　然而这一球并没中。林乐川等人又得快速回防。
　　对方进行强突，在同样疲惫不堪的李家辉头上拿下两分。
　　分差到了9分了。
　　林乐川快速推进，在离三分线两米的外圈有了点投篮感觉，直接开射。打板进入！场外被这记超远三分弄得热血沸腾，助威声如海边热浪般一波接一波。
　　对面似乎是看出了他们内线人员双双把体力挥发得差不多了，开始采用强突战术。林乐川和小前锋彭启东努力协防，外线的防守则交给内线大汉。这次对面没有得逞，球蹦框而出，林乐川单手把球抓稳组织进攻。
　　但这次还是没有组织，看到队友站的位置差不多了，对面的得分后卫满头大汗地弓着背、像只煮熟的小龙虾一样在那里装模作样，林乐川在他面前直接投篮，位置依旧离三分线两米左右。
　　进了！这次是穿心而入！只差3分了！
　　“OHHHHHHHHHH！！！”7班阵型早就从陈熙那里散开了，大家都在紧张地看着场上局势的变动，这一球算是每个人的一颗定心丸！
　　裁判吹哨，示意13班叫暂停。
　　“NBNB！太猛了！”林乐川回到大本营的时候，有些同学走过来称赞道。
　　林乐川做做意思这样跟他们回应几句，就拿着水瓶开始展望那边的情况。13班显然被这两个三分打懵了，不然也不会叫暂停。那么，下面的比赛里，自己就很有可能会被盯死，说是有两个人来专门防自己也不过分。
　　那么，就得用那些方法了。
　　林乐川走到陈熙身边，蹲下来语气淡然地跟陈熙说了一句：“这次赢了请我吃小龙虾。”
　　“没问题！”陈熙捂着看起来情况不妙的右脚腕，露出爽朗笑容这样说，但神情中不难看出忧虑与紧张。他是真的很想赢13班。
　　“会赢的。”林乐川站了起来，又像是有什么深层含义一样补充了一句，“我不想就这样结束。”
　　“……韦德？！”陈熙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然把准备低下去的头抬起，看着林乐川走上场的背影。

　　比赛来到只剩一分钟多一点的时候了，天色阴沉，但没有回家的观众依旧很多，有些住宿生是去饭堂吃完饭又过来看的。
　　略显简陋的记分板上显示“78:75”这样的数字。7班在与13班的激烈对抗中，损失了陈熙这一员大将。靠着林乐川和莫子杰的临危挺身顽强斗争和一干队员的努力，7班依旧有很大的翻盘机会。
　　皮球被莫子杰带到前场，刚过中线的时候裁判口头提示还有一分钟。
　　莫子杰借助林乐川的掩护从左翼杀入，对着对面小前锋的阻碍虚晃几下，好不容易创造出传球空间后往左一甩给到徐浩博。徐浩博持稳球开始背打，一步，两步，咬着牙用后背力量顶后面的大家伙。
　　对位站不稳了！徐浩博知道机会来了，马上跃起准备勾手放篮！
　　但是！就在徐浩博在空中进行动作时，对方的小前锋不知从哪里杀出来高高跃起，想要盖掉徐浩博这一球！
　　只见徐浩博见此情形赶忙拉杆改变放篮方向。但是球滑手了！尽管还是能把皮球放到篮筐那里，但是不能确定的是是否能打进！
　　对方的小前锋、也就是陈熙的死对头没有完成这个盖帽，他在落地的时候失手把还在空中的徐浩博拉了下来！
　　皮球在篮筐与篮板的连接点那里弹了几下，所有人都在看这球能否打进，场面如同在福利彩票站等中奖情况的人群那样紧张。
　　短暂的沉默中，球缓缓落入篮网内。
　　球进了！而且裁判吹哨了！2+1！
　　7班那边爆发出足以震撼整个校园的呼喊声，同班同学的心情由谷底一下越上云巅，甚至有些过于激动的男生如同羊癫疯一样在地上打滚！
　　而13班那边寂寥无声，好像一堆死狗那样。
　　徐浩博站上了罚球线，对于他来说，现在高兴为时尚早。他要面对的不仅是是否能帮助自己队扳平比分的压力，还有13班那群死狗传来的嘘声与一些在眼前晃动毛巾试图妨碍他发球的弱智。
　　在地上拍打几下，确定手感来了之后再拿住球，感觉不太妙再在地上拍几下，最终他稳稳地持住球，准备投篮。
　　莫子杰等人大气都不敢喘，要知道他们现在的状态，是不允许他们这样憋气的。但没办法，紧张感完全侵染了他们，莫子杰叉着腰，肚子里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侵蚀着他。
　　徐浩博调整手部肌肉，把球轻轻地投出去。
　　全场再一次寂静。
　　球进了。就在刚才，这个大个子把这个关键的罚球打进！7班追平了13班！！！
　　7班观众席彻底疯掉了，打滚的人还在打滚，女生不顾自己的形象声嘶竭力地呐喊着徐浩博的名字！
　　短暂狂欢后全场陷入沉默，很多其他班的人从各种各样的路径那里知道这个比赛场的精彩对抗之后，纷纷前来观看，一时间球场周围水泄不通。
　　裁判提示现在还剩31秒，对方开始进攻。
　　这球至关重要，不是要防下来，是一定要防下来！林乐川感觉自己心脏跳的这么快的时候还是之前和黄纸滢表白的时候，但那次是甜蜜的，现在是残忍的，自己必须十二分的小心。
　　球被传到了对面小前锋那里，他站到三分线外，弯着腰控球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林乐川。林乐川用同样的眼神盯着他，意思是在说“有种你就来”。
　　突然，对方一个加速从右翼突进，林乐川及时跟上张开手防守，一直跟到篮下。
　　对面突然做出了欧洲步！球在林乐川的头顶上晃过，到了另一边！，这个动作是要硬吃林乐川！
　　“完了！这球防不下来！”林乐川看着对方压着自己准备把球放到篮上，再好的心态都很难不绝望。
　　但，眼前的一个飞过来跃起的光影告诉林乐川，比赛还没完呢！
　　是莫子杰！他眼球外暴，身体几乎是扑过来般跳到与对方小前锋一样的高度，爪子像狗熊捕鱼那样直掏他手里的球。
　　盖下来了！一米六的莫子杰给了对方一米八几的小前锋一个狠狠的盖帽！
　　“都叫你们TM不要在老子面前玩欧洲步！我才是你们爷爷！！”莫子杰倒在地上怒吼道。
　　李家辉迅速冲出把球拿起，传给了摆出传球手势的林乐川。莫子杰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全然不顾刚才落地时造成的手臂擦伤，冲着跑到林乐川前面去了。
　　最后一球了，裁判开始倒计时十五秒。
　　林乐川的对位不出意外是那个小前锋，两人四目对视。李家辉准备上前来给林乐川做掩护，但林乐川对他和其他队友比了一个手势。那个手势的意思是自己要单打。
　　队友们快速散开，这一次，他们全把希望寄托到了他身上。
　　“13,12,11,10，9，……”裁判看着黑色的运动表，用毫无感情的声音倒数。场内场外鸦雀无声，只有隔壁篮球场传来的声音和林乐川手里的篮球击地的声音。
　　陈熙想通过胜利让自己和自己班为人尊重，莫子杰全场拼死只为赢得荣誉，高山他们作为替补依然很卖命地为班级争光。
　　那么自己呢？难道不也一样吗？想要通过努力来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想要通过拼搏来满足自己的被尊重的需求，想要为人生添上一些不一样的色彩……
　　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我不想就这样结束。”林乐川对着眼前的这个人淡淡地说出这样的话。对位的小前锋有了一秒左右的恍惚，显然不明白林乐川是什么意思。
　　林乐川加速了！几乎是电光火石般！
　　他把球从右手快速背运到左手，从左翼用能支配的最大力量往里冲去！
　　对面的人见状马上围拢到一起，准备对林乐川进行围剿！林乐川见状马上压低身位，几乎是贴地飞行般继续往里面突！
　　到篮底了！林乐川头上就是那块透明的篮板，他高高跃起，右半身是两个跃起的内线对手。
　　在空中停留之际，他把球从右手交到左手，凭着感觉向前一个大风车，球被扔到了高空中！
　　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个飞升到篮板上沿、然后又自由落体的球，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7班的一些女生转过头去闭着眼睛，合十的双掌告诉他人，她们在保佑着这个高难度奇迹的发生。
　　这颗寄托着7班全体同学希望的球，最终，落入了篮筐内。
　　“Oh my god！！！！My wade！！！！（我的天！！！！我的韦德！！！）”陈熙看到这一切，一跳跳起来怒吼，全然不顾自己的伤。
　　在韦德的生涯里，让人记忆犹新的一球是，当时的韦德在比分落后于对方一分的情况下突入篮下迎着两个内线球员的防守完成了一次几乎不是人类所能做到的拉杆得分，那个进球让无数韦德球迷热泪盈眶。
　　如今，在这个篮球场上，林乐川复刻了当年韦德的那个进球！他没有韦德那种变态的篮球技术和身体素质，却做到了同样的事情！
　　场下的所有人都疯掉了，他们疯狂地吼着各种各样的话。这小小的一片场地，却足以带动所有人激动的情绪！
　　裁判看傻了，但很快反应过来比赛还没有结束，上前去提醒13班比赛时间还有两秒。
　　林乐川赶紧从地上站起来，所有队员死死盯防对面的五个人，防止他们传全场球来偷袭。
　　李家辉和徐浩博堵着对面的两个球员不让他们轻易拿球，发球的一个对手左右为难之下把球传给了跑空的对面的得分后卫。
　　“糟糕！这家伙要扔全场三分！”莫子杰一边看守对面的大前锋一边恐慌地看着那个跳起做出投篮姿势的得分后卫，其他人也一致看到这个场面。
　　还有一个人在哪里？！！林乐川在哪里？！！这边的四名球员全都在想这个问题。
　　眼看眼前的人要把球发射出去，一道身影冲了过去。
　　是林乐川！他跳起来……不！准确来说是和之前的莫子杰一样飞了出去！林乐川在空中俯视着对方的眼睛，举起的右臂像投石机的手臂一样打了出去。
　　球被盖掉了，像打排球一样被拍到了一个13班一个女生的腿上。
　　“赢啦！！！我们赢13班啦！！！”裁判悦耳而尖锐的口哨声响起后，7班的学生如同洪水放闸般涌入了球场内，有些人把李家辉举了起来，还有些人把彭启东扑到地上对着他的耳朵吼“你TM真NB！”之类的话。
　　但更多人是跑到了林乐川和莫子杰那里，把两人一次又一次地托起扔到天上。
　　徐浩博没人托，这个胖子太胖了，他们选择的是把他紧紧抱住。
　　这一场恶战的胜利来之不易，没有人能想到在主力陈熙受伤下场的情况下，林乐川和莫子 杰会如同天神下凡一样拯救战局。大家开心地朝天齐吼：“7班NB！！！”
　　等到林乐川和莫子杰能从天上下来时，已经是体育老师为防止两人受伤过来阻止的时候了。
　　林乐川落地后还没有从开心到精神恍惚的状态里恢复过来，陈熙提着洗过汗的一大桶冰水一瘸一拐但又异常迅速地走过来，把冰水一把扣在林乐川头上，再把桶从上面拿下来。
　　“真TMNB啊你WC！！！”陈熙用力一推林乐川的肩膀兴奋不已地说道。
　　“可以吧这次？解不解气？”林乐川也用力推了一下陈熙的肩膀笑着说。
　　“真TM解气WC！！你没看到那猴子输了之后的表情哈哈！！那真叫一个痛快！”陈熙语速飞快地说。
　　林乐川把湿润的头发往头上一推，露出白皙的额头来：“后面那球真的是韦德附体了，现在想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刚刚你女朋友把你那球用手机录了下来啊！”陈熙拍了一下林乐川的肩膀，这提醒了林乐川得去找一下黄纸滢了。
　　好不容易从围着他欢呼的人群中脱离出来，林乐川下到场边找到了黄纸滢。在原地的人们分散到了其他欢呼的人群中。
　　“还行吧？”林乐川又抹了一把头发，假装自己很帅那样笑着对黄纸滢说。
　　“太厉害了！你后面那里打得真的好啊！”黄纸滢毫不保留自己内心的喜悦呢。
　　“然而现在累得半死……比赛结束之后才感觉自己这么累的……”打完全场48分钟的比赛之后有多累，恐怕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想象得到。
　　为什么是“想象”而不是“体会”呢？因为时间久了就会淡忘那种感觉，经历过的人才配得上“想象”一词，没经历过的人那是“乱想”。
　　“你全身湿漉漉的，要不要现在收拾一下回家？我怕你感冒了。”黄纸滢轻轻地捏了捏林乐川球服上一块鼓起来的湿润了的衣料，现在的他够狼狈的了，虽然打了一场胜战。
　　“我还是先去厕所把衣服换了吧，换了再回家。现在太迟了，你先去吃饭吧？”林乐川起身拍拍沾满灰尘的屁股，小腿虽然还在抽搐，但慢慢走的话，应该就不成问题了。
　　住宿生的话要晚修，所以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其实像林乐川、徐糸这类的外宿生也需要晚修，只不过跟学校提议说不来也是可以的。
　　这所学校就这样，学习全靠自觉。但也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而已。由于招生分数线高的恐怖，招进来的学生基本上自觉性都高，学校只需要借助他们普遍自觉性强的特性，再加上不压制学生天性的管理制度，去研究并进行所谓的“素质教育”就好。
　　“嗯，我的确要去吃饭了，你路上小心点吧。”黄纸滢悄悄摸了摸林乐川的头后就笑着走了，林乐川捡起恐怕有过被踩经历的书包往厕所走去。
　　等换上干校服出来，林乐川看到往校门外走去的陈熙。陈熙也注意到林乐川了，原地站着等他过来。
　　陈熙的影像逐渐由小到大，等到差不多大的时候，林乐川打起了招呼。
　　“现在才走吗？”
　　“那不是还有人在那玩嘛，我就跟着高兴一下咯～今天真是高兴啊……”陈熙摸着肚皮感叹道。
　　“嗯，下一场打体育班就更开心了。”林乐川不禁调侃起来以打压这个人的情绪。体育班是9班，有着一抓一大把篮球高手的优势，前三场比赛皆是以横扫的方式晋级的。
　　“管他呢，照打就好，今天出了这口恶气就行！”
　　“没想到外貌看起来不易相处的帅气班长也有这么热血方刚的时候啊……”
　　“那是看起来罢了。这个星期六出来，请你吃小龙虾咯！”
　　“啊……我要去跟黄纸滢玩。”林乐川摸摸后脑勺挂着的水，油腻腻的，手感很不好。
　　“你怎么这个亚子啊？！（这里没打错字，是个梗来的。）我顺便叫上其他队员，你别咕咕咕哈，就这么定了！我要去个地方，先走了！”陈熙自说自话就溜掉了，没等林乐川回答是不是真的要去。
　　“篮球赛……真是麻烦啊……”林乐川无力吐槽地看着街边的霓虹灯招牌，发现那些不断变化的颜色好像比以前好看很多了。

　　哼着歌回到家里，爸爸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妈妈则在客厅绣一幅刺绣。看到林乐川的头发带着这么多水，妈妈就催他去洗澡了。
　　和往常一样是冲澡。因为已经四月底了，南方的冬天走得很快，而且春天时回暖也比较明显，洗的是冷水澡。
　　洗完澡出来就吃饭了，和家里人津津乐道今天的战况，爸爸对莫子杰的拼命程度尤为赞赏。
　　后来洗完碗后林乐川发现左脚酸得有点厉害，就到床上用枕头垫着后背慢慢地揉脚心，他发现 左脚有一条凸起的青筋跳动得很厉害，好像把输血任务干得很卖力似的。
　　“果然透支自己身体的后果不会有多好啊……”林乐川顺着枕头往下一溜，整个人呈躺着的姿势。一旁放着的是提前从抽屉里拿出来的手机。
　　事实上，手机有在断断续续地响着，林乐川就把它拿起来查看。
　　微信里面第一栏是黄纸滢发来的四条信息，因为设为了置顶，下面繁杂的消息就没有把这么重要的人挤下去。
　　信息大抵上是叫林乐川回家之后记得洗热水澡，有受伤的地方就用之前的云南白药喷一下，还有就是早点睡，要注意休息。附加了一张七濑胡桃捧着爱心的表情。
　　“有一个这么温柔的女朋友真是好啊……”这句话尽管没有说出来，但也足够表达林乐川十分幸福的心情了。
　　往下看的话能看到班群里面那些人在鸡飞狗跳地激烈讨论着什么，反正对话内容是关于两个小时前结束的篮球赛的，林乐川没管他们，因为信息实在太多了。
　　林乐川继续往下看忽然看到了荆木柔的对话框是有红色提示点的，内容如右：“今天打得不错，居然没找到机会拍到你的丑照。”
　　“‘丑照’这种东西，你自己自拍一张不就有了吗。”林乐川这样回复，当然也只是因为出于调侃才这样说。
　　毕竟荆木柔的脸虽然说不上惊艳，但因为端正的五官和白皙的肌肤，其实已经可以被称作“能够尝试进军娱乐圈的美人”了嘛。
　　“诶……真是伤人啊，本来我还想关心一下你，看你有没有受伤的，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荆木柔已经连用了两个“居然”了，真是个天生就会演戏的家伙。
　　“你要怎么样关心吗？我家里没人。”
　　“等下，我去问下我姑妈让不让我出门。”
　　“你该不会真的去吧……”
　　等了一会才有了回复。
　　“我姑妈不让我出门了……”
　　“对我而言你姑妈真好。”
　　林乐川又接着打字：“你们班的那些人输了之后什么状态？说出来让我高兴一下。”
　　“我跟弱智聊不来，比赛结束就回家了，不知道啊。”
　　这的确很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那算了。我们班长的仇人在你们班那里，今天被我们班的控卫盖了一帽。”
　　“那个人啊，看起来就让人不想跟他接触。但那个人在我们班的男生里面关系又不错，也许是人以群分吧。”
　　“+1，今天就是他下黑脚把我们班班长搞伤的。”
　　“看到了，那陈熙有没有什么事？”
　　没想到荆木柔知道陈熙的名字，这家伙就这么出名吗……
　　“还行，起码还可以一个人走路，虽然看起来有点不协调的样子。”
　　“那就好。我都觉得在这个所谓的重点班里面读书是一种耻辱了。”
　　“与某些人划清界线就好，你不是想着保送的吗？算是为了保送而忍辱负重就好哈哈。”往年保送的人都是出自重点班的，那个班是个 “三年制理科实验班”来的，捏有保送资格。
　　“对，我也是这样。我先去洗澡了，拜拜～”
　　“记得把内衣也带进去，别忘了。”
　　“我睡觉不穿内衣的，带进去也没用。”
　　林乐川被这句话惊得左手刚刚拿起来的橘子都掉到地上去了，好在捡起来发现没什么事。这个女人还真是敢回答啊……
　　慢着，好像自己不开这种荤段子玩笑的话就不会陷入这么尴尬的局面吧？
　　“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好色的事？”貌似是因为林乐川呆在那里沉思太久而没回复，荆木柔又发过来这样的信息。
　　“我在想你洗澡的时候千娇百媚的画面。”果然流氓是管不住自己的手的！
　　“变态！不理你了！”后来那边就没有了信息。
　　林乐川见状也就把手机放回抽屉，突然顿生困意，躺倒在床上瞬入梦乡。
　　暖春的夜空中，闪现出几颗星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