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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她成了哑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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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的夏天,公主府派人来了彦府,称有意将今年的赏荷宴交予天宝阁操办。彦府上下皆是欣喜若狂,除了彦梓七。
赏荷宴,每年夏天众多高门贵府或多或少都会办个那么一次两次。届时,亲的近的远的,熟悉不熟悉的,收到邀请的贵女都会参与。
赏荷赏莲听风听雨,说穿了不过是彼此混个脸熟,若是有幸结识达官贵人也算是给自家多寻了一条路子。真正赏荷的,又会有多少?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这其中,尤以公主府的赏荷宴最为受人瞩目。
先不说公主府邀请的除了高门贵族子弟,不乏还有亲王侯爷世子之类。若是家有待字闺中的女儿,或是正要走上仕途的男子自是巴望着能收到公主府的邀请。有时,也是朝中某些大臣私下联络的好借口。
当然有个前提,他们效忠的是谁?可,入了公主府,有些话也就不必言明。
更有荒唐的民间传闻,尊贵的公主殿下是借着每年一次的赏荷宴,给自个儿找情郎。驸马死得早,公主也未有一儿半女的,寡久了,心也就乱了。
坊间流传,心照不宣,含笑不语。更多的酒楼对此并不关心,他们关心的是今年的赏荷宴会轮到哪一家。毕竟,能赚到钱才是大事,而公主殿下,一贯出手大方。
但是彦府不同。彦府已是都城首富,能赚钱是最好,能赚钱又能结交权贵将会更好。
所以当公主府钦点天宝阁操办赏荷宴,彦规的喜悦毫不掩饰。可彦梓七还知道一件所有人都不知道事——
也是在赏荷宴上,公主看中了慕青玄。
而慕青玄为了躲避公主,声称他早已倾心彦府七姑娘。
倾心个屁。
在拼命回忆原文,避开原主惨死的日子里,彦梓七活得小心翼翼,却也是心存恨意。
虽知慕青玄身为前朝太子,隐姓埋名在都城,只为寻得一个报仇机会。是,初时,他甚至连推翻当朝皇帝的实力都没有。
落魄,却也是个有才华的俊美书生。
公主会看上他,彦梓七一点也不意外。彦梓七生气的是,慕青玄为了不做公主的入幕之宾,竟将她一个无辜之人生生拉下水。
原文中居然还说慕青玄忍辱负重?韩信甘受胯下之辱,越王卧薪尝胆十年,他慕青玄连碗软饭都吃不了?
所以当操办赏荷宴的事落到她头上时,她第一件事就是去寻了慕青玄。
原文中慕青玄是跟着一个世家子去的公主府,彦梓七赶在了那个世家子之前,名头都想好了——为菜肴重新取名。
“为菜肴取名?”慕青玄听到她的来意,惊得差点掉了下巴。
彦梓七早想好说辞,也不慌乱:“天宝阁的菜名俗不可耐,一来怕污了殿下耳朵惹来不快降罪,二来,天宝阁也是诚心求慕公子帮忙,银子自是不会少。”
慕青玄穷,穷是他最大的痛点。没钱,如何招兵买马?靠他的才华吗?
“可,这些菜名,似乎看来还,不错。”慕青玄不解,“没有必要另取吧?”
菜名当然不错,她彦梓七取的会差到哪?可眼下,“没有诗意,与赏荷宴不衬,”她将包好的银子呈上,“请公子帮忙,天宝阁需要能与殿下的赏荷宴相配的菜名。”
一百两,是慕青玄不造反不报仇,不但能买一处宅子还有剩余过个几年安稳日子的数字。
财帛动人心,尤其对急需用钱的慕青玄来说。
在天宝阁,在慕青玄将菜名全部重新取过之后,彦梓七最后故作无意地随口问了句:“慕公子可有兴趣一同去欣赏一下公主府的荷花?”
可能是她大方,也可能是天宝阁的酒菜味道很好,慕青玄晕晕地红了脸,稀里糊涂地应了下来。
彦梓七却知,他是真的想去。缘由,自是不必猜。
而她,只要成为他的引荐人便可……
赏荷宴上,公主果然看中了跟在她身后的慕青玄。也在慕青玄寻找借口的当会,小鹊惹了个醉酒的世家子。
彦梓七二话不说,拿起菜刀就往沾了油的猪蹄子砍去。结果——
“请殿下宽恕,今日,是民女情急,误会了公子。”
“公子只是玩笑,民女有眼无珠,惹恼了公子,实属不该。”
“求殿下宽宏大量,望公子手下留情,民女感激不尽。”
“殿下若不嫌弃,民女愿以殿下为主,尽心侍奉。”
慕青玄留下了,成了公主的入幕之宾。彦梓七表了忠心,全身而退。
半年后,彦梓七将珍味楼的掌柜之位送到慕青玄手中。而那时,他看她的眼神应是带着怨恨吧?
就像当初的她一样。
白衫素衣,跪坐在软塌的身影单薄。清风过堂,又似摇摇欲坠。
她把高傲的前朝太子拉进地狱,结局却依然无法改换啊……
彦梓七想笑,扯了嘴角又想哭。
呜咽到啜泣,她哭得伤心,也哭得后悔。
“别哭了。”有人在轻轻劝她。
“快些醒来好么?”有人抹去了她的眼泪。
“我回来了啊。”有人似乎很难受。
“彦梓七,你若再不醒,我就把你的丫鬟发卖,让彦府不好过,让害你的那些人……给你陪葬。”
唇角微微扬起,除了第一条,她都允了。
……
睁开眼的瞬间,彦梓七乐不可支地想笑,如果不是切身感受到钻心的痛楚,她一定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没死。她没死。逃过了彦梓七的十八岁,躲过了注定的结局。
她没死,她真的没有死。
“笑得真可怕,”温热的掌心覆上她的眼眸,他的声音沙哑,“哭得也是真难看。”
彦梓七张了张嘴,眼泪遏制不住地流下。
“解司羽……”
他还是来接她回家了。
三个月后。
彦梓七靠在软塌望着窗外,院里的木芙蓉已经开花,大朵大朵跟不要钱似的开得灿烂。
不一会,熟悉的身影穿过月门,墨青的长袍成熟稳重,却又如往常一样摘下一朵木芙蓉花。
她记得,今天早上他出门时是穿着官服,什么时候换了身衣裳?
“怎么又吹风?”
皱起的眉头不等她开口,就习惯地去关窗子。
关窗、坐下、抱起她,将摘下的花插/进软塌旁的小瓷瓶里,彦梓七一眼不错地看着他例行每天的习惯。
然后亲了亲她的额头,问她:“今天好些了没?”
她也依旧如每日一样,点了点头。
对,她成了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