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搊弹散散仙

2、第 2 章

　　梦魇。莲华迷失在一座巨大而玄幻的城堡里，道路曲折蜿蜒，条条伸向天际。他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往何处去。
　　“莲华！莲华！”他回头，却看见一个周身笼罩祥和银光的白衣使者。超脱尘俗的圣洁威严令他无法逼视。他向他伸出手来，很近，又好像很远。莲华下意识拉住了他的衣袂，虽然没有一丝触觉，确有莫大安全感。
　　“莲华！莲华！”是母亲吗？她看着自己的眼睛里似乎在他睁开双眼的一刹那滑过一道异彩，继而转为狂喜。莲华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如一个被释放的囚徒，被抛回到现实的世界。
　　“天使，我看到天使了。”他声音微弱，但说得一字一顿，坚定有力。

　　也许她从来都没有明白过自己的儿子。她诧异于眼前这个静定而释然的少年，倒咖啡的动作秉承了一贯的优雅，眼前的画面太过熟悉，熟悉得仿佛他仍是那个会在她一天繁忙之后为她安静地倒一杯咖啡，白色的杯子，白色的桌椅，他带着奶白色的明净笑意。
　　接过递来的杯子，深褐色的液体上面浮着一朵泡沫奶油花朵。
　　“这是什么花？”
　　“百合。”他轻轻地说。
　　冬日午后的阳台寂然无风，空气里泛起卡布奇诺的香气。阳光虚弱地斜照过巴洛克风格镂空雕花铁护栏，在斑驳的大理石地板上投影出曼妙的黑色曲线。
　　“妈妈，明天是复赛吧？”
　　她微微一怔，手中握着的咖啡杯轻微震颤，几滴褐色液体悄然飞溅。下意识地想转移话题，但看到儿子饶有兴致的眼神时有点不忍心。那是一双澄澈如冰的眼睛，人人都说他们相像。即使他什么都不说，她能感受到他风清云淡的背后隐藏着什么。她心底的某个地方如同琴弦绷紧，生生绞痛起来。
　　“这种小型的比赛有什么好在意的？”仿佛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她放下杯子，手越过白色藤木桌子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莲华，你以后……”说到这里竟一时语塞。
　　“您最近很操劳吧，明天不用来陪我了。”他轻松地说， “有书陪我就好了。”
　　轻描淡写是他一贯的作风，这一点作为母亲的她十分了解。不知何时开始，他成长得习惯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地井井有条，连让他们操心的机会都没有。她不曾见过他有过一丝剧烈的感情波动。几年前瞒着他们报考音乐院校，他也曾这样轻描淡写地说：“放心，我会读经济的。”撒起谎如同喝水一般自然。面对父亲言简意赅的命令式劝说，他只是默然不语，表情淡定，令他无可奈何。但就是这样的笑容最让她放心不下，却又不得干涉。他搭建了一座只属于自己的城堡，坚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