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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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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末的最後一出戏在27号晚上。
前一晚言采当真带了三张票回来,全是最好的位置,但第二天谢明朗打电话约潘霏霏,才知道梁启文不巧在外地参加学术会议,只留潘霏霏一个人在市里过周末。三张票就这麽只去了两个人,其中还有一个不说全然不情愿,但态度勉强情绪复杂,倒也是一望而知。
谢明朗自然不会说破,在潘霏霏来接他去剧场的路上把病情告诉了她,顺便也说了手术的事情。潘霏霏先是错愕,结结巴巴问“当初不是做过脑部检查了?不是说问题的吗?”同样的话言采也问过,谢明朗就耐心地再一次回答,转述的也是医生的原话:“当时检查是担心脑伤和有隐蔽的出血点,再说神经系统的问题也是有潜伏期的。”
这句话显然没有起到任何安抚的作用,潘霏霏还是很快陷入了自我恐慌之中:“到底有多严重?明朗,你不能瞒我。”
谢明朗自从见过贺仪之後,反而成了一群人里面最轻松的一个,见到潘霏霏紧张得握方向盘的手指都仿佛要痉挛了,也只是微微笑了,拍拍她的肩膀说:“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我也没有那麽好的演技来瞒你。大夫说只是个小手术,你轻松一点。”
潘霏霏依然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动这种手术,会不会有什麽後遗症?你最近还要去医院吗?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医生怎麽说……还有意明他们学校,是有医学院的……”
“如果手术也治不好,那估计我只能去找心理医生烧钱了……”察觉到潘霏霏愈发惊恐的目光,谢明朗终於收起玩笑神色,正色说,“霏霏,我比任何人都爱惜自己这双手,你相信我,不要多想了。”
潘霏霏蓦地僵住,瞪大眼睛盯了谢明朗好久,才缓缓说:“上次你要我不要多想,大概是从埃及回来之後。”
这是在算旧账吗。谢明朗暗自苦笑,嘴上却说:“这不是一回事情。”
潘霏霏抿著嘴不再说话,闷声闷气一路开到剧院。她想到旧事,心里尤其憋气,启动刹车的时候手都特别重。到了剧院门口,才重新开口:“好像没车位了,我换个地方停车。”
周末找车位总是格外艰难。等他们把车停好再敢去剧院,大厅里已经没什麽人了。验票时工作人员看到票,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谢明朗和潘霏霏两个人,问:“你是谢明朗?”
“我是。”
对方递还票,笑说:“一直没见到这几张票,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言采托我们转话给你,请你和同伴下了戏去後台。”
谢明朗稍稍意外,先是看了一眼潘霏霏,这是顶灯熄了,只有壁灯,暗得看不出来她的表情,单从站姿上来看明显有些僵硬。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
说完就拉著潘霏霏一道进场去了。
剧院里面灯都灭了,他们前脚落座,後脚周蓝拎著菜篮缓步走上舞台。因为换了剧院,布景有了不小的变化,整个舞台的色彩感似乎比初演浓烈一些。
言采出场之後谢明朗觉得他的目光飞快地朝这边偏了一下,接著自己的余光则瞄到本来还心不在焉窝在椅子上的潘霏霏坐直了;谢明朗顺势转过脸去,她正盯著舞台目不转睛,丝毫没有留意到有人在看她。
谢明朗就想起过来的路上他问潘霏霏是不是看过这出戏,後者犹豫了一下,不情愿地说:“你车祸之前想去没时间,後来也一直没看。”
他忍不住勾起嘴角,重新把目光转回舞台上。
这出戏已经演了四个月,又到了演出季的最後,如何在保证演技的同时,且不流露出随著演出周期拉长而变得难以避免的那种因为重复和圆熟而起的疲惫感,对任何一个演员都是考验。谢明朗重看这出戏,心里不是没带著一点考量的意味,但从始至终再看一遍下来,他也不得不承认,无论是三个主演的哪一个,都没有陷入那麻木的熟练之中。
散戏之後谢明朗发现潘霏霏又一次热泪盈眶,就不做声地递过纸巾去。潘霏霏接过之後有点窘,勉强笑一个:“我倒是希望玉纹和志忱两个就这麽远走高飞算了。”
谢明朗不由笑了:“这话呢,是像潘霏霏小姐说的,却也不像眼看就要结婚的潘霏霏小姐说的。”
潘霏霏狠狠拍他一下:“你又在扯嘴皮子。”
本来留给梁启文的那个位置中场时候也有人来坐,只是这次等到谢幕时候谢明朗才看清对方的长相。这不由得让他想起当年认得卫可的往事来,就在兀自出身的当口,潘霏霏说:“明朗,走吧,人都在往外走了。”
谢明朗回过神来,说:“我看著你身边的位子,想起当年我们看蜘蛛女之後,你和卫可大吵的事情了。”
潘霏霏愣住,接著竟然脸都热了:“这事尤其丢脸,你想旧事就不能想点别的麽。”
说完就推著谢明朗往外面走。出了剧院之後潘霏霏立刻说要走,谢明朗一把拉住他:“後台的入口不是这个方向。”
“我不去。”
“戏既然看得,人有什麽见不得。”
潘霏霏语结,谢明朗见她犹豫,二话不说拉著她,绕到另一条街上,往後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