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鉴手札（快穿）》醉亦可醉

48、燕逐

　　日子看似平静的又过去几天，宫里便出了大事儿。大到连韩雁竹这般被拘在北宸宫的闲散之人，也有所听闻。

　　太子被罢黜了。

　　不过只是被罢黜，还没被逐出宫开府，最后结论到底怎么，也还说不清楚。而他被罢黜的原因，便是残害手足，谋害宫妃了。至于那被他残害的手足是谁……

　　韩雁竹搅动着碗里的药汁，神情有些呆滞。

　　周定宸被太子下过五石散，若是周定宸没有察觉，他应该在几年前就已经死掉了的。被谋害的宫妃是周定宸的生母，是一个没什么背景，却偏偏得了盛宠的女人。她死的时候，周定宸六岁，太子也不过九岁，可一个九岁的孩子，就已经如此心狠手辣了。

　　那妃子死了以后，太子大概是觉得周定宸又没威胁了，所以又放任了几年，直到周定宸十三岁展现出自己各方面的天赋，又引起天子注意时，太子才惊觉自己大意了。

　　这案子已经调查得无比清楚了，五石散本是一种中药，是给伤寒病人吃的，因为这个散剂性子燥热，对伤寒病人来说益补。而普通人服用之后，亦会有通体轻松，脱凡入圣之感，只是却不可滥用，服用过多会使人成瘾，还会变成灼烧肺腑的毒药。

　　服用时间过长以后，还会让人性情暴虐，而且身体热量过高，需要经常发泄，否则性命不保。

　　所以，他本应该不是现在这幅，展现于世人面前的模样？他本来是怎样的人呢？圣山都夸赞的皇子，应该是很优秀的吧。

　　虽然已经戒药几年，但毒伤了根本，他才会白天夜里两种性格？

　　药已经凉透了，韩雁竹端起来一饮而尽。

　　大周的天，隐约是乱了。

　　同样是给皇子下毒，三皇子固然是有个‘下毒未遂’，但与太子比起来，两人的下场着实有些太过大了。不过这一遭也算敲醒了一些榆木脑袋，让他们明白了谁才是真正的圣心所向，想来三皇子之后的路，会坦顺不少。

　　之后又是给周定宸的生母平凡一事，拔了萝卜带出泥的又牵连后宫数人，韩雁竹待在北宸宫里，天天都能听到天家秘闻，各种花样的。

　　这个年也算是鸡飞狗跳的过了，初春的时候，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忙了数日的周定宸总算出现在了北宸宫，人看上去有些疲惫。

　　“这几日好好喝药了吗？”韩雁竹披了件大氅在亭子里看雪，周定宸回来，衣服都来不及换，便去了湖边凉亭找他。

　　韩雁竹回头，一言不发的望着他，氅子上的动物皮毛把他的脸衬得小小的，看上去格外的乖巧。

　　韩雁竹也果真乖巧的点了点头。周定宸不让他走，他胳膊又拧不过大腿，除了听话些，他还能做些什么呢。周定宸走到他身后，将手搭在他肩上，把玩着他垂落在肩上的头发，韩雁竹便很自然的靠了过去，感受着他比常人更高的体温。

　　周定宸僵了僵，声音有些喑哑的开口：“回屋吧，小心着了凉。”

　　韩雁竹仰头看他，眼里的情绪有些复杂。周定宸看他这样子，突然请笑了一声，“你不舒服，我就不动你，行了吧？”

　　两人走出亭子，有下人递过来一把伞，周定宸接过、撑开，举在两人头顶上。

　　堂堂皇子给他一个男宠撑伞？这是什么道理？

　　韩雁竹疑惑的看了眼周定宸，立马便被对方捕捉到了那个眼神，“怎么？是不是觉得，我的手不捏烟杆也挺好看？”

　　烟杆……

　　韩雁竹想起了前些日子听过那些关于周定宸的传闻。所以不是喜欢烟叶，只是因为要戒药，用烟草来转移身体的习性？

　　突然有奇怪的感觉，好像……没那么讨厌他了。

　　韩雁竹抿嘴冲他笑了笑，周定宸心跳漏了一拍。

　　他将伞柄换到左手，伸出右手拉住了右侧的人，“咳，我的手不仅能捏烟杆，还会拿剑，更会……牵住某人的手，让他没法乱跑。”

　　周定宸手的温度更高，韩雁竹被他这样紧紧握着，就像捧了个小火炉，好像烫得他指尖都没了知觉。他就这般被他牵着，护着，走过好长一段路，在积雪上留下两串纠缠不清的脚印。

　　那些消息是怎么传到韩雁竹耳中的？没有周定宸的示意，他真的能知道那些事情？

　　韩雁竹脑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他只看到别人让他看到的世界。他有些心疼周定宸，心里便想着，离开前就听话一点，不惹他生气，也不让他难过。

　　他总是要走的，他们总是不可能有结果的，世人虽能接受男人相守一生，但天家到底是不同的，他再也不会有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了，所以，离开，才是他唯一要选的路。

　　三月初八。

　　这是国宴的日子。

　　这些日子，韩雁竹的乖顺，也让周定宸放下了些戒心，国宴时，便放心的将他留在了北宸宫。他是知道庄誉想把人带走的，可这样一个大日子里，庄誉一个礼部尚书，是必须到场的，他也就在宴会上放心盯着庄誉了，却忽略了与他早有合作的沈邺。

　　宴席未半，沈邺便偷偷离了场，驾轻就熟的潜进北宸宫。韩雁竹已经收拾好东西在等他了——他本就是空手来的，离开也就一个包袱，装了些衣物干粮。

　　沈邺没敢多耽搁，捞了韩雁竹就跑，城外有庄誉提前准备好的马车，韩父已经等在了车上，他也没准备太多东西，能散的，他都散了，从今往后，他们父子所求，不过来日安稳就是了。

　　前些天的雪化了一些，多数还是被扫到路旁累出厚厚一摞，地面铺了些近日里下的薄雪，车轮滚过，留下一道浅浅的辙印，印子延伸至远方，带着父子两人对新生的希望。

　　马车行至十里亭，韩父委婉的提醒沈邺不必再送，沈邺却是装傻充愣，只道自己是为了护送他们。韩父一想，他们现在连普通老百姓都比不上，如三皇子是个心狠的，他们都能被充作在逃犯人，而他们也确实没有多少自保之力，有个将军护送，倒是省了不少事儿，便不再多说什么。

　　韩雁竹就更是无话可说。

　　他还是无法出声，他的哑疾根本无法药物治愈，这是心病。

　　工作关系，改为缘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