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鉴手札（快穿）》醉亦可醉

47、燕逐

　　后来韩雁竹也回过神来，意识到不是做梦后反而多的一个字都不肯说了。人就是这样，不愿面对的时候，就会用沉默来逃避。

　　庄誉与沈邺不敢在这个时期跟三皇子反着来，但也不是什么也不能做。第二晚的时候，两人便把悄悄将韩父带进了北宸宫。其实韩雁竹的本意不是要见他，实际上，他宁愿谁也不见。

　　到了这个地步，韩父自然不可能还被蒙在鼓里，韩雁竹却更希望，他是什么都不知道。

　　周定宸白日里性情毕竟冷淡，晚上就恰恰相反，所以韩雁竹如今也是白日里多昏睡。

　　白日里睡着了，再醒来就容易精神恍惚，再加上他近来本就憔悴，韩父看着这样有些痴傻的韩雁竹，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韩雁竹睁开眼看见韩父，愣了半晌，才慌忙去拉被子——昨晚被折腾太久，身上痕迹太多。

　　韩父却仿佛没看见一般，只是拉着他的手，轻轻拍了拍：“小竹……我们，过几天就回江南。”

　　“回江南？”韩雁竹愣了一下，才意识到父亲说了什么，他眼里又有了些生气。

　　韩父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回忆起不久前那个夜晚，如果他再细心一些，察觉到儿子的不对劲，答应了他想辞官的想法，事态就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

　　他当初花了半数家产把儿子送进了官场，如今又花费了剩下半数家产，要把儿子摘出来……这一切倒是为了什么。虽然一切都是儿子的意愿，可也是他自己太过纵容孩子造成的，如今再来追究责任，也已经为时晚矣，儿子已经付出过代价了。

　　过了一会儿，韩雁竹眼里的光又渐渐散去，他不太懂周定宸，但也能感觉到，他想把自己一直关在这里，“不行的，殿下不会同意的。”

　　这是报应吗，因为一开始以为三皇子是最好糊弄的皇子，拿他当了把庇护伞，只是没想到，三皇子却是心机最深那个，普通的财物付不起这般报酬。

　　“别担心，庄大人会帮我们的。”韩父绝口不提家产的事，只道庄誉会帮忙。

　　韩雁竹嗫嚅两声，没有再说话。

　　能离开这里，回到当初的生活，他自然是愿意的，至于欠不欠人情这回事，他已经不敢再多想了。

　　庄誉确实有把人带出来的意思。他原本就是这样打算的，倒是于他人怎么说没多大关系，自负久了的人，不会去寻找自身的错误，哪怕他知道，自己并不无辜。庄誉瞧着韩雁竹这样憔悴，心里竟生出难言的疼来，他到底是后悔的，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宠物和爱人到底是不同的，他好像有点感悟了，又好像不太明白。

　　夜里三皇子回来的时候表情很阴郁，韩雁竹渐渐掌握到他白天与夜晚的不同，但今天的周定宸，却让他有些摸不透。

　　一般情况来看，白日里的他淡漠又傲慢，虽然不太好相处，但总的来说，还是能让人摸清他的脾气，不至于触了他霉头。晚上的周定宸就难相处多了，邪气又任性，让人捉摸不透。

　　只是今晚的周定宸，却像糅杂了他白天黑夜两种性格，让人见之生畏。

　　韩雁竹赶紧迎了上去，小声的唤了声‘殿下’。

　　周定宸抬手，韩雁竹便自觉的上前为他宽衣。

　　“你要离开？”周定宸的语气听不出喜乐，但韩雁竹与他相处得太久，心里能感觉到他的不愉。

　　看来庄誉的动作倒是很快，已经跟他提过了。韩雁竹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哼。”周定宸冷哼一声，一拂手，挥开了韩雁竹的手臂，另一只手顺势捏住了他的脖颈，“最初的时候，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什，么……”韩雁竹有些艰难的开口，眼里带着浓浓的畏惧。

　　“乖乖做我的人，我才给予庇护。我有没有说过？”周定宸此时已经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眼神暴虐，语气冷硬。

　　窒息感从胸腔蔓延至大脑，韩雁竹神色变得有些恍惚，眼里的光，一点点的死去，“我，我知道了……”

　　周定宸有些慌乱的松开手，又紧张的把人拥进怀里，韩雁竹已经昏迷了过去。他将人轻轻放到床上，有些颤抖的摸了摸他脖子上的掐痕，眼神逐渐变得迷茫。

　　他没有喜欢过谁，他的枕边人都是带着恶意来到他的身边……投生在皇家，谁敢轻易对人付诸真心？从他很小的时候起，身边就再也没有目的单纯的人了，所以，他不爱谁，甚至觉得，以后也不会。

　　他也不爱韩雁竹，但喜爱是有的。一个漂亮的，温和听话的，真正属于自己的人，只要一想到，就让他心动不已。韩雁竹是他接触过，最单纯的人了，也确实漂亮又听话，只是这个人，他不想属于自己……这真是让人沮丧。

　　周定宸温柔的摸了摸韩雁竹的脸，附身在他额上留下一个眷恋的吻，“留在这里，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

　　之后几天，周定宸都没有回北宸宫，说好接他离开的庄誉也没了影儿，韩雁竹在那晚以后，嗓子受了点伤，没什么大问题，他却怎么都无法开口说话了。

　　韩雁竹不知道的是，那日过后，周定宸与庄誉，还有过一次关于他的谈话。

　　周定宸自然是拒绝了庄誉抛出来的筹码，他虽然很心动庄家的支持，可他却不想用韩雁竹换。若是以前，他从来不会觉得，生命中会出现什么人，比他的宏图大业更重要，更别说，为了那个人，放弃一个大的助力，那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其实直到他真的这样做的那一刻，他都依然对此嗤之以鼻。

　　一边在心里嘲笑自己愚蠢，一边却又忍不住这样做了。

　　不过当时庄誉那格外难看的脸色，又让他心情好了许多，以至于对于庄誉言语上的冒犯，他都没有感到太过愤怒。

　　“殿下何必将人强留在身边？你所说的，能给他所有，也不过只是空话。”似乎没想到，自己十分有把握的一件事，就这样在对方那里失去了分量，庄誉温文尔雅的表皮被他自己撕破，语气也变得刻薄了许多。

　　“不是空话。”周定宸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

　　自然不是空话，事实上，他心里明白，以韩雁竹这样的性子来说，他要的不会很多……
　　但他依然愿意给他想要的一切，只要他留在他身边，财富、宠爱、他人之上的地位，他都能给他。

　　“哦？殿下是要放弃现在谋划的一切了？”庄誉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上去不要那么歇斯底里。

　　“并不会。”

　　“那么你能给他什么？他在别人眼中，始终是男宠，未必你还能扶他做男妃？天下人可会依你？”刚控制好的表情又开始失控，庄誉自己都没发现，他此刻是多么偏激。

　　他确实从韩雁竹的出发点想了很多，不肯承认又怎样，那个人在他心里扎根了，汲取他为数不多的感情成长着。他没有发现，因此没有及时将那颗种子铲除。

　　“滚！”周定宸突然变得暴躁，将手中的茶盏狠狠掷在了地上，迸发的茶水飞溅，在两人衣衫的下摆晕开几处奇怪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