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鉴手札（快穿）》醉亦可醉

43、燕逐

　　那夜的质问自然也没什么结果的，最后沈邺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第二日下朝之后，庄誉还好心的询问了韩雁竹，‘昨夜’休息得可好。

　　正常情况下，应该是问‘昨天’休息得如何，但庄誉却是问的‘昨夜’，也就韩雁竹这脑袋瓜子转不过来了，还当庄誉是在关心他。

　　后来几天韩雁竹依旧是没见着沈邺，他只当他还是忙。

　　不过心里对沈邺的感官，倒是有些微妙的变化……任谁对帮了自己一个大忙的恩人，都不会太过仇视，当然，黑心肝的除外。

　　往后几日，又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有几个小家族被抄了家，原因是卖官卖爵，贪污受贿。大概是‘卖官卖爵’这四个字太有指向性，所以被判为了小事儿，没引起什么轩然大波。

　　韩雁竹倒是提心吊胆了一阵，一是因为他心虚，二来，就是一种说不清的直觉，他总觉得，这事儿还没完……

　　这几日里，庄誉的表情也不太好，似乎是不太高兴，韩雁竹私下以朋友身份询问，他便笑笑，只说是国宴快来了，有些着急。国宴还有两月有余，这理由实在够敷衍了，但好友既然不愿说，自然也没有去勉强的道理。

　　没过两日，韩雁竹便知道庄誉在愁什么了。

　　沈邺回来了，连等他们退衙都等不及，便闯进了礼部，把庄誉给拖到了一边儿。韩雁竹发誓，他是真的没打算去偷听的，但沈邺那表情实在骇人，而庄大人是他在意的朋友，如今他对沈邺的看法也有些改观，还是不希望他们闹矛盾的。

　　进了侧厅，庄誉便将人遣了出去，屋里只剩两人时，沈邺便不再压抑自己的怒气。

　　“你可是满意了？”沈邺眼下一片青黑，眼里也是布满血丝，可见这段日子过得也不清闲。

　　庄誉揣着明白装糊涂，只是眼含笑意的望着他。

　　沈邺平复了一下心情，走近道：“你可知被抄了的费家、李家、郑家，都是依附太子的？”

　　“嗯。”庄誉只是轻哼出一个音节，又差点将沈邺点燃。

　　“你知道！你既然知道，那你也该明白，敢这样针对太子，明着给他下套的，只有那一位！”沈邺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连窗外的韩雁竹都能听得清楚。

　　沈邺说着，便伸手去抓他的衣襟，庄誉似乎有些不悦，抬手拂开他的手，往后站了站，正好就里窗户更近了。

　　“你之前已经坏我一回事儿了，这次不正好，只是让该发生的事情，回到原本的轨迹上。”庄誉说这话时，不管是表情还是语气，都是十足的冷漠。

　　这样的庄誉让韩雁竹有些陌生，他有些疑惑的往前靠了靠，窗那儿正好有个缝。

　　沈邺被他的话气坏了，又上前一步，直接便是抬手挥拳。庄誉躲了一下，但还是慢了半步，沈邺的拳头擦着庄誉的脸颊而过，庄誉脸颊立马肿起一块，嘴角也裂开了，溢出些血丝来。

　　韩雁竹一惊，正要出去制止他们，却又被沈邺的一句话定在原地。

　　“你放过韩雁竹吧！”

　　放过他？这与他有什么关系？

　　庄誉淡定的吐出一口血水，随后勾了勾嘴角，“这话，不应该对我说啊。”

　　“可是你……”只要你想，三皇子会给你这个面子的。

　　沈邺没说出口，两人都心知肚明。

　　韩雁竹却不懂，本想进去的脚步停了下来，他想知道得更清楚一点。

　　“庄誉，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好半晌，沈邺才接着说道。

　　庄誉也沉默了，一直没说话。沈邺其实也不指望他能说什么，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他俩能决定走向的了，这里面，还存在了另一人的意志。

　　韩雁竹见沈邺要出来了，便急忙离开了。

　　他其实听得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心中始终萦绕着一种不祥的预感。

　　下午的时候，庄誉来邀请他明日去赏梅，这个时节的梅花已经是极致的繁茂了，确实是赏梅的好时机。可韩雁竹一直惦记着上午他和沈邺那通谈话，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以庄誉的精明，自然是看出了问题，只是到底是什么问题，他却是不知道的。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休息吧。”

　　韩雁竹点了点头，又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算了，后天再问他吧。韩雁竹实在心乱，他需要好好理理自己的思路，去尝试着思考一下，他们到底说的是什么。

　　回家之后，韩雁竹正好撞见收拾东西的韩父，这才反应过来，年关将近，韩父要回江南祭祖了。

　　祭祖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韩母忌日也快到了，这个日子，他是必须要回去的。

　　想到这，韩雁竹不由有些想回江南，“父亲，我与你一道吧。”

　　近来他十分不安，人在这种心态下，都会下意识寻找一个让自己觉得安全的环境。毫无疑问，那个江南小院儿，他们一家三口曾经一起生活过得地方，就是能给他安全感的地方。

　　“你们不是快国宴了，这个时期，还是老实呆着吧，别落人把柄了。”

　　韩雁竹无奈，韩父说得也没错，他这情况，已经十分惹人诟病了。还是先做好本职工作再说其他吧。

　　只是韩雁竹还没等来国宴，便先等来了牢狱之灾……因为‘卖官卖爵’一案牵扯的都是太子麾下的人，他已经明显感觉到有人想搞他了，所谓宿敌，便是就算拿不到对方要搞自己的证据，也绝对不肯让对方好过。

　　虽然三皇子一直以来都显得平庸，但太子就是迷之和他不对盘，自己的人一茬一茬的出事，他虽找不到证据，但却又十分认定是三皇子下的手。

　　抱着既然你把我的人送了进去，那我也不能让你好过的念头，早朝之上，便有太子派系的人将韩侍郎给弹劾了。

　　原本这事儿，今上自然是知道的，大家也都跟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如今有太子授意，便又被翻出来做文章了。

　　韩雁竹本在修葺文书，直到被押入大牢时，人都还是懵的，庄誉看上去有些难过，找了个机会小声告诉他，让他不必担心。

　　原来这几天总觉得惶恐不安，果然是因为这事儿啊……在牢里蹲了半天的韩雁竹，想通这点后，反而安心了。

　　这事儿确实是他的不是，既然赵蔚之都离开京都了吗，他对这个官位，其实也是没什么执念，至于会有什么惩罚……韩雁竹脑袋无限回放着庄誉那句‘不必担心’，他就好像真的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前两天很安静，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打过招呼，韩雁竹这间牢房在最底下一层，没人，安静，也不算脏。

　　这样的安静，能忍一时，时间久了却是不行。到了第三天的时候，韩雁竹感觉自己脑子已经不太清醒了。

　　一个人待着，什么都不做的时候，脑子就停不下来。他想了很多，甚至将许多幼年的回忆，都翻出来细数了一遍……想得最多的，还是这次的牢狱之灾。

　　他想啊，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他是不是太蠢了，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诚然，陷入爱情冲动里的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但赵蔚之于他，真的算爱情吗？他其实明白，赵蔚之不爱他的不是吗？为什么却想要抓住这个满口谎言的女人？

　　第四天的时候，韩雁竹开始焦躁起来，他不停的欺骗着送饭的人出现。地牢里是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他只能依靠送餐狱卒来的次数，计算自己被关了多久。

　　可是慢慢的，他觉得时间变得特别漫长，连送餐的狱卒都很久不出现了的模样。

　　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还没人来？他们都把他忘了吗？他要一辈子待在这里了吗？

　　这个念头一旦生起，就像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韩雁竹想强迫自己入睡，却总是睡不了多久就惊醒，这样一来，反而觉得时间越发难熬。

　　他祈求狱卒不要走，却没人理会他，到不知道第几天时，韩雁竹已经不再祈求狱卒回应他了。

　　他像个没有思想的木偶，连思维都变得缓慢。他还是不停的想，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接受这样的惩罚？

　　他没有被施加任何刑法，整个人却已经在崩溃的边缘……这时候，却有除了狱卒之外的人出现了。

　　“韩雁竹？”有人逆着光站在牢门前，韩雁竹反应迟钝的抬起头，目光呆滞的望向来人，却认不出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