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跟骸哥绑定》蓝珑琼

7、老爷的鼻孔

　　劳洛伦萨从梦中醒来后，并没有对梦境的内容质疑。
　　毕竟，那个名字不能说的人，是他所知道最强大的幻术师。跟幻术师契约据说精神可以连接在一起，那么鉴于系统跟他还有杰森之间的关系，因为某些原因精神不小心连接上也很正常。
　　劳洛伦萨第一次认真的考虑杰森的事。在此之前，他只把杰森当做萍水相逢的人，哪怕有系统从中牵线，杰森也是站系统那侧一起压迫他的黑势力。他从没去想杰森遭遇过什么，现在的心理状况怎样，他对这些都不感兴趣。
　　从某方面来看，他是一个相当残酷又冷漠的人，在他眼里的其他人甚至只是一个字母，一个代号，一个存在与否都不予置评的脸谱。
　　但是现在他开始注意到杰森，知道杰森的过去曾被犯罪者如此残暴虐打，他不可避免的为这个孩子愤怒，担忧。
　　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这个描述可能你还没有切实感觉。如果按照七岁入学，这个年龄就是初中没有毕业，或快毕业。
　　一个初中生！看看你周围那些初中生有多小，就真的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在其孩子呐喊着嚷嚷，为寒暑假作业烦恼，叽叽喳喳问十万个为什么，准备开展各种可爱的恶作剧的时候……
　　……这里有个跟他们同龄的孩子，被人用撬棍打断四肢，打断肋骨，断裂一次不够，又在伤口上跟伤口旁边反复敲打，把一节正常的骨头打成好几段，就像生怕它将来能长好。
　　此时此刻，劳洛伦萨完全能够理解杰森活下来，却不想也不准备回家的心情。
　　那样的遭遇让人无家可归。
　　杰森无处可去，他能来寻找依靠的只有唯一作为同伴，跟他同样知道系统的自己。
　　即便他依然有家人——无论是什么理由，无论是什么原因，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让他遭遇这些的家人，他能理解作为受害者的杰森暂时不希望见到自己的家人。
　　再或者，是因为这些痛苦改变了杰森，他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因痛苦在内心中被烙印上憎恨的自己，无法回家了。
　　罪恶感。
　　很奇怪是吧，很多受害者成为了受害者，反倒比施暴者更有罪恶感。仿佛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充满痛苦懊悔愧疚，明明是别人对不起他。
　　劳洛伦萨觉得责任重大，一般遭遇暴力事件的受害者，很难信任跟接近别人，更何况一个未成年——这时候人类的大脑没有完全发育，这段时间的经历不可磨灭会改变他的性格跟习惯，伴随他一生。
　　“这就是你把他带过来的原因吗，系统？他需要一个监护人，一个能够帮助他慢慢好起来的成年人。”
　　【Kufufufu~你想多了，你们两个都是我的棋子，放在一起方便管理。】
　　劳洛伦萨现在也开始习惯系统的套路了，总之就是要无时无刻招人厌，时时刻刻强化自己是反派的设定对吧，他懂，他真的懂。
　　……所以我得在中二的系统，把中二之风洗脑给未成年的杰森之前，尽力把杰森反洗脑成一个心理健康的好孩子？
　　这有点难度，他连自己都养活不起。
　　但是在一个孩子内心受创，需要休息的时候陪伴他一下，自己还是可以做到。
　　打定主意的劳洛伦萨，又搜集整理很多心理学资料，删减重排之后装订成册。在这里必须提一下，网络跟实体书不同，情报更为开源，也就是谁都能贴谁都能发，真实性成问题。
　　别说是网络，哪怕是实体书，作者不同研究方向不同，也常见自相矛盾的情况。劳洛伦萨并没有把这些知识囫囵吞枣，而是去除重复的、没有考据的、歪曲或者见解不明产生误解的等等，再合并同类的，互相关联的，彼此印证能勾结出新逻辑关系的；最终整理出一套类似简易手册的东西。
　　他所做的让任何一个情报搜集者都会大为惊讶，这种汇总方式，编写教科书也不过如此。但是对劳洛伦萨来说这只是最初步的东西，搜集跟整理情报如同他的天性，娴熟的工人三两下就能修好洗衣机电视，不是多深奥的原理，只是手熟而已。同样道理，这对劳洛伦萨来说只是他生存技能中最简单的一部分。
　　等他做完这些，跟布鲁斯约定的时间差不多就到了，他稍微收拾了一下家，就听到敲门声。走过去打开门一看，果然已经有两个男人站在门外了。一个是他见过几次的迪克警官，而另一位，看起来如同高雅绅士，相貌英俊风流倜傥的男士显然就是此次他需要会见的对象——杰森的父亲。
　　劳洛伦萨突然产生，莫非是因为这场约见，系统才让他跟杰森梦中沟通？想想看，如果没有那场梦中的交流，他可能二话不说就把杰森供出来，甚至帮助韦恩老爷把杰森抓住，毕竟孩子回家跟家长在一起才是正论。而如今知道杰森有心理创伤，他不可能这么做。
　　“进来吧。”
　　他招呼两位客人进来，迪克趁机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韦恩老爷，劳洛伦萨仅仅是点点头，并没有打招呼或者握手的欲望。看看那定制的衬衣，至少价格五位数，但除此之外没有太多装饰物，旁人一眼看不出他这套行头有多贵重。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有钱人，而是非常有钱的有钱人，有钱到不会用外物来炫耀自己有钱的程度。他现在甚至有初步的猜测，可能杰森就是因为这位有钱的韦恩老爷太有钱，才会被坏人绑架。被撕票多半是这位韦恩老爷做了什么不恰当的事，这么一想就全无跟对方亲切友好的欲望。
　　他观察老爷的同时，老爷也观察他。从外表来看的确没有太多值得提防的地方，正如迪克所说就是一个普通学生的样子。他调查过劳洛伦萨的资料，父母双亡，自己出来工作同时求学，这孩子其实本来还是有一些积蓄的，只是因为经常性报警，怕被人盯上找麻烦导致搬迁频繁造成开销较大。
　　完全无可厚非，普通人就是这样，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去锻炼身体，见到恶人见义勇为，大部分普通人都是不自信，无能为力，勇气不足又有善心的情况下报警，报警之后又怕被找茬搬家，看起来真的很正常。
　　但是布鲁斯就是从这些很正常的地方，看出不正常的方面。
　　一般人，是不会如此频繁的报警的。
　　一般人也不会遭遇这么多值得报警的事。
　　很多时候哪怕暴力行为在你眼皮子底下发生，你也未必会知道。譬如再往之前的学校里有记录，劳洛伦萨报警了某学校的老师对学生的不正当猥琐行为。一般人未必会发现会注意到。
　　这个青年对于犯罪行为，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敏锐；而且有着很强大的情报收集能力，因此才能在每次报警时候附上难以动摇的证据。而普通环境下成长的人，正常来说是不会有这种习惯跟能力。这个青年一定有自己没查到的一些过去，因而塑造成如此的人格。
　　进屋之后，布鲁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房间过于整洁。怎么说呢，一般人的房间就算整洁，也有生活的气息，譬如某些喜好跟习惯都会通过房间中的布置，物品的放置透露出来。
　　而劳洛伦萨的房间整齐到拿出去印在杂志方面当样板房都很出彩这样的程度，这已经是接近病态。只有那张床多少看起来有正常使用，其他的东西，如果用过，就是分毫不差的物归原位。这样房间的主人，如果不是洁癖加强迫症，就是刻意养出如此习惯，好让其他人看不出房间主人个性与喜好。
　　——他有很强的情报搜集能力，同时也有很强的反搜查能力。
　　韦恩老爷如此判断。
　　“我希望了解更多杰森的事。我知道你给警察提供的口供，我想知道你没有告诉警察的部分，以及你是否知道其他跟我儿子相关的信息。你知道，作为一个父亲，我想找到自己的孩子，请求你帮助我好吗？我需要知道你所知道的一切。”
　　长得好的人对其他的人其实一点都不公平，因为长得好的人，如此情深意切的对你提出请求的时候，你总是比起一个普通人对你提出相同请求更难以拒绝一些，你总不希望让他难过。
　　本来准备对于这个不负责爸爸铁石心肠一些的劳洛伦萨，也觉得或许应该从另一个角度考虑，韦恩先生还是试图找到杰森补救，出了意外其实也未必全怪韦恩先生。
　　……你看，长得好的人如此说，你连偏见都忘了，内心就帮他补全设定，帮他说好话。
　　“我明白了，如果能帮到忙。”
　　于是劳洛伦萨把一些其他的细节也告诉了布鲁斯老爷，迪克在一旁似乎也在用心记忆。除此之外，他也把杰森来找过自己的事说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来找我，但我想，或许是因为我第一次发现他的时候报了警，让他感到我不是坏人比较安心吧！他对我说不希望联系警察跟家人，考虑到他之前受过那么重的伤，心理上也受创的样子，我就按照他所说的没有告诉任何人。”
　　迪克一听着急了：“你怎么能不告诉别人？你知道他的家人在找他吗？如果他离开之后在别处受伤了呢？他的伤甚至根本没有好，他需要的是静养跟家人的陪伴，你怎么能听从一个小孩的话胡来！！”
　　劳洛伦萨看了看韦恩老爷——的鼻孔。
　　其实从他们进屋后，他就一直能听到系统的催促。他一直在想，用什么方法，什么角度，什么理由，捅对方的鼻孔。
　　但这鼻孔，黑漆漆的，有点小，说不定还脏脏的。
　　真要下手吗？他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