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暴戾皇子的心尖宠》浅墨苒心

15、心动

　　正阳殿外灯火通明，来往宫人络绎不绝。只是这再通明的光也照不亮殿前之人的脸色，他一把摔了手中的扇子，冷声道：“你倒好大架子，连我都使唤不动你？！”

　　大太监腰弯的极低，捡起地上的扇子，递到他的旁边，恭恭敬敬道：“殿下，陛下睡了，您明儿再来看吧。”

　　太子看也不看一眼，只盯着正阳殿内明晃晃的烛火，心里冷笑一声，依旧不依不饶：“我要禀报的可是关乎国本的要事，父皇必须知晓。”

　　“皇上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大太监言语依旧恭敬，但身体却不让半步，“今儿天晚了，有什么事情，还请明儿再来吧。”

　　“你这奴才，好大胆子！”太子见他执意不让，耐心渐失，拔出了佩剑，相向于他，“今天我就是要见父皇！你再不让开，当心了你的脑袋！”

　　大太监仍是不动。太子眼神一冷，正要挥剑，却听那宫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串佛珠现了出来。宫中日日拜佛，佛珠不离手的只有太后。太子心下一定，俯身跪拜道：“孙儿拜见皇祖母。”

　　“起来吧。”太后语调仍是淡淡的，仿佛在佛前拜久了，也染上几分喜悲不具的佛态。太子拍拍袖子起身，抬头直视着这面目慈祥的老人，语气轻柔道：“不知父皇睡了没有？孙儿可否去拜见？”

　　他虽这样问着，却是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太后拨弄佛珠的手一停，语气平淡道：“你见皇帝做什么？”

　　“儿子见父亲，可还要理由？”太子抱拳，嘴角却是一挑，“孙儿只是问候父皇身体安康的，皇祖母不必担心。”

　　“可哀家刚才还听见，你说是有要事。”太后道，“既然皇帝让你监国，有什么事你自己决定就好。”

　　“可是这件事，必须让父皇知道。”太子笑意不改，“毕竟父皇不但是明君，还是慈父，三皇弟为国殒身，可没有瞒着他的道理。”

　　拨弄佛珠的手是猛地一顿，太子余光看见，那苍老的手握得死紧，仿佛要将那佛珠捏碎。自从知道柳楚依被偷运出宫，他心口一直郁气暗结。如今见太后这般形容，倒是畅快了不少。

　　他知道柳楚依出宫一事，太后的作用不可忽视。但如今黎钊已死，只运出去一个柳楚依，又有什么作用。只不过太后，十二皇弟连同柳家一起欺瞒他，倒是让他有种被戏耍的感觉。这种感觉……只有再向皇位接近一步，才能全部抵消过去。

　　他心思到这儿，端是自己揉红了眼睛，做出一副哀切的样子，向太后拱手道：“那孙儿就先进去，看望父皇了。但愿父皇不要太过悲伤，伤了身体。”

　　只是路过太后身旁时，听得那年迈的声音叹息道：“这皇位早晚是你的，你又为何如此着急？”

　　那一夜，皇帝的病情突然恶化，吐血不止。太医院上下倾巢而出，忙活了一整夜，才勉强吊住了皇帝的命。

　　而那一夜的东南某地，他们以为已经殒身的人点了盏油灯，边看着兵书，边守了妻子一夜。

　　他也不知妻子做了什么可怕的梦，不住地哀叫着他的名字，直到他把人抱起来，她才睡得安稳些，但手仍紧紧抓着他的袖子。

　　黎钊自幼驰骋疆场，也习惯了连夜行军，所以一晚不睡，于他而言也没有多少影响。

　　只是温软在怀，脖颈上感觉着她呼出的热气，倒是怎么也没办法将心思集中到兵书上去。

　　左右读不下去，黎钦干脆将书放在一边，另一只手也抱住那人，轻轻拍着她的脊背。

　　怀中的人似是感觉到他的动作，睁开惺忪地睡眼，迷迷糊糊地看着他。

　　黎钊见到那被水雾蒙着的眸子，心中一跳。却见那人似还未清醒，眨了眨眼，微皱的眉终于全部舒展，猫儿似的拱到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又沉沉睡去。

　　黎钦看着她这全然信任与依赖的姿态，心里五味杂陈。

　　他自小母亲去世，他与大哥又貌合神离。他无意争夺远走西北，却又因兵权在手被父皇忌惮，任市井流传他阎罗在世的谣言。世人皆恐他惧他疑他，他也做好了孤老一生，身陨边疆的准备。而这个女子，却在那个梨花盛开的时节，那么明媚而张扬地闯入了自己的内心。她听得到市井的传言，却丝毫不惧怕他，反而将他当做英雄崇拜。她敬他爱他依赖他，愿为他承受委屈，在他死讯传来时，竟然哀伤至此……

　　怀中人动了几下，黎钦以为自己吵醒了她，便不敢再动。却见她丝毫没有美梦惊醒的不悦，揉了揉眼，蹭了蹭他的脖颈，正要再睡去，却猛地抬起身子，水灵的眸子突然睁大：“殿下？”

　　黎钊见了她带着小迷糊的惊讶表情，心里喜欢得很，便抚了抚她的头发，轻声应道：“嗯？”

　　柳楚依也不知怎么，只隐约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梦，那心悸的感觉，她倒是记忆犹新。只是到后来，她依稀梦见有人抱住了她，那感觉让她分外安稳，才安心睡去……这样看来，这竟不是梦境，真的是那三皇子抱着她……

　　柳楚依这才清醒过来，刚要惊慌地退去，便见黎钊带着笑意摸了摸她的脸颊：“想什么呢？”

　　……想那名震朝野，面若阎罗的三皇子，怎么会有这般温柔的样子？

　　黎钊本就生得十分俊美，年岁也不大。只是他常年征战沙场，杀伐深重，特别是冷着脸的时候，身上的气势非同凡人，令人不敢直视。

　　如今他这一笑，眉眼舒展，倒是让柳楚依心若鼓擂。好不容易得来的一点清醒，又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黎钊见她呆呆的样子，刚要说些什么，却见她双颊通红，羞答答地垂下眼，一副不知往哪里看的样子。他本就不善言辞，好不容易组织了安慰的话。她这一脸红，弄得黎钊心里也怪异起来，那些话忘了七七八八，想也想不起来。索性顺了自己的心意，摸上那白玉似的面颊。

　　入手的是如玉石般温润的触感。顺着下颚的弧度抬起，便见她嫣红的脸和不敢与自己对视的目光。那目光甚是有趣，引得黎钊靠近再靠近她一点，看两人毫无距离的时候，她能逃到哪儿去。

　　两人渐渐呼吸相闻。也不知道是谁先乱了心跳。黎钊的手不想离开她，只看着面前的人渐渐闭上了眼，无比乖顺的样子令他内心火丛迭起，手也不自觉地用了力，双唇几乎能感觉到她娇唇的温度，只差一点……

　　敲门声像是一盆冷水，浇到了两人身上。柳楚依猛然惊醒，往后一退，脱离他的怀抱。黎钊不悦地眯了眯眼，刚要发怒。却听外面一个熟悉的声音焦急道：“那边传来消息，姓魏的已经到了砶峡，东南叛军也向前集合了！”

　　柳楚依不知他说的是什么，但听起来倒像是军中之事，便对黎钊道：“殿下还是去看看吧。”

　　黎钊握着她的手不肯放。等到门外再三催促，才依依不舍地起身。

　　他才走两步，又停下身，回头。

　　柳楚依有些尴尬地松开他的袖口，笑道：“殿下，您去吧。”

　　黎钊如墨般的眸子看着她，在她愈发不知所措的时候低下身，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抚摸着她的后颈安抚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这话本来普普通通，被他用这种表情一说，倒像是发了什么誓似的。

　　柳楚依的心也定了起来，微微点了点头。

　　他也是没有食言，每日就是再忙，也要到柳楚依这里小坐上一会儿。柳楚依左右无聊，因着他们是隐秘动作，也知道不能出去招惹，只能闷在这一间屋子里。

　　她上一世过惯了深宅大院的生活，倒也不觉得无聊，只是黎钊总觉得委屈了她，每次回来时都要给她带一大堆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她左右闲着，也就把之前刺绣雕玉的小兴趣拿了起来。有时柳相桦来了，她也把做好的东西送给了他去。

　　这几日东南小镇连夜暴雨。不少河湖水都暴涨，听说淹了不少人家。柳楚依放下手中刻了半个的鸳鸯如意佩，听着窗外“啪啪”的雨声。冷不丁地“吱呀——”一声，房门打开，满身雨水的黎钊走了进来。

　　柳楚依瞧他摘了斗笠，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刚要拿手巾递给他，却被他先一步握住了手，低声道：“我们可能要走了，你先准备准备。”

　　柳楚依点了点头。看他的样子，事情也着实紧急。她来时没带什么细软，思考着要收拾什么东西时，鼻子却嗅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

　　是血腥味儿。

　　柳楚依猛地转头，但见一身黑衣的黎钊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水，见她回头，便自然地疑惑道：“怎么了？”

　　他神情自若，半点都没有不妥。要不是柳楚依鼻子极灵，倒也发现不了什么。

　　……既然他没与自己说，便自是有他的道理。

　　柳楚依垂下眸子，摇头道：“我只是想不出要拿什么。”

　　黎钊刚待说话，便听前厅一阵喧闹。他拔出佩剑，刚要出去，便听一声雷火声鸣，屋子的房梁支撑不住，竟将将要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