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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香消玉殒 ...

  •   “神捕鹰王离开六扇门绝对是近五十年来六扇门中最大的损失。”一个声音从林外传来。
      “不错。后来听说他来到沙漠,坐镇一方,又被江湖人称为铁血神鹰。”另一个声音说完时,已有两个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望着这两个人,胡杨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你们……”
      血鹰道:“你认识他们?”
      胡杨道:“他们本应是镖队中的镖师。”
      血鹰道:“你现在当然也知道他们绝不是镖师了。”
      稍高的一个道:“我们当然不是镖师,我们也从来都没有做过镖师。”
      胡杨道:“那你们是谁?你们把镖队里的人怎么了?”
      高个子在脸上一抹,撕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四十上下,满面横肉的脸。稍矮的一个也同样撕下面具,露出一张瘦削而长满麻子的脸。
      “我终于知道我们失去淡水不是一个意外了。”见这两个人,胡杨似乎松了口气,嘴角抽动一下又道:“杨天利,曾海波,就凭你们两个人,还不是蓝月的对手。更何况,还有十几个精挑细选的镖师、二十几个趟子手。”
      血鹰叹了口气道:“当然不止他们两个。”接着又高声道:“林外的朋友,既然来了,何不进来一叙?”
      “血鹰就是血鹰啊!”这句话说完,一个喇嘛打扮的人已从林外飞来。接着又是一个、两个、三个……
      望着这四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喇嘛,胡杨那一丁点渺茫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血鹰又叹了一口气道:“西域四邪,为什么我找你们的时候,你们偏偏要躲着我,我不想看到你们的时候,你们偏偏要出现呢?”
      那最先到的喇嘛道:“那时,我们兄弟技不如人,偏偏你是官,我们是贼,当然要躲着你。如今,你既不是官了,而我们兄弟多少也有些长进了。”
      血鹰道:“老大齐风的金钢掌、老二齐雨的大悲手、老三齐雷的修罗指和老四齐电的通背拳,你们兄弟练到几层了?”
      那为首的喇嘛正是老大齐风,齐风瞳孔不同收缩了一下道:“你知道我们兄弟练的武功?”
      血鹰道:“这些年来,你们没少做坏事。”
      齐风干笑一下道:“血鹰,你现在又不是官了,不至于还来抓我们吧。就算你要抓,我们兄弟也未必会怕你。再说,我们今天来,只不过是想让胡杨把东西交给我们,并不想惹其它事情。”
      血鹰道:“无论你们要的是什么东西,我都绝对相信那东西不会是你们的,所以……”
      齐风道:“所以你要插手这件事情?”
      血鹰道:“不是要插手,而是你们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齐风道:“血鹰,你当真以为我们会怕你不成,别自以为是了。”
      血鹰道:“自以为是的是你们,你们这四条西域的烂狗,我血鹰多年的心愿今天终于可以完成了。”血鹰已闪电般向这四个喇嘛各攻出一掌。
      那四个喇嘛一惊之下,各自齐齐向后退了数步。齐风怒道:“想不到堂堂血鹰也不过是偷袭之辈。”
      血鹰道:“对你们这样的人来说,从来都没有什么规矩可言。”
      琴仁道:“对于这理论,我一向都非常赞同。血鹰,最少你也要分一个给我。”
      血鹰道:“书生,你来了以后,分我吃的、分我住的,现在你还要分我的架打,你什么意思?”
      琴仁道:“别叫我书生,常言说得好,百无一用是书生,我最恨别人叫我书生了。”
      两人自故自的说话,竟然丝毫不把这四个喇嘛放在眼里。而这四个喇嘛曾被血鹰在中原追得无处藏身,只好躲回西域。近年来四人修练了几种上乘武功,横扫西域,本以为可以再入中原,以雪前耻,没想到一个照面之下,被别人一招震退,心中的那份惊惧和窝火就别提了。
      不过窝火归窝火,武功一道,强就是强,弱就是弱,半点虚假不得。更何况,今天最重要的事不是要雪耻。
      齐风竟然不理血鹰和琴仁,转头对胡杨道:“你自己的事,最好不要假手他人,否则,你会追悔莫急的。”
      胡杨此时的眼中竟有些血丝,嗓子也略有些沙哑:“我现在就已经追悔莫急了。”他的身子已如燕子般飞起,却又在空中陀螺般旋转起来。他的双掌已在前进的方向幻出层层的掌影,如狂涌的浪滔般。不过,他攻击的对象却不是西域四邪,而是那两个假冒镖师的杨天利和曾海波。
      这两人做梦也没有想到胡杨会攻击他们,甚至连躲闪的念头都还没有,就带着一声闷哼飞了出去。等掉到地上时,这两人已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
      西域四邪当然知道胡杨所使的正是武林早已绝传多年的七种武学之一——大罗掌。虽然他们兄弟四人所习的也是武林中顶尖的武功,可他们却突然发觉自己是何等的愚蠢和幼稚。
      胡杨正一步步走向西域四邪,血鹰和琴仁也走了过来。
      西域四邪一步步后退,突然,齐风道:“胡杨,你不想见到蓝月了吗?”
      胡杨一震,停了下来道:“你们怎么知道她叫蓝月?”
      齐风道:“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到底还想不想见到她?”
      胡杨道:“你们还会让她活着吗?”
      齐风道:“她当然还活着,只要你把珠子交给我们,我们就把她还给你。”
      胡杨略一深思道:“除非我看见她还活着,否则,你们不但得不到珠子,就算我死了,你们也别想活着离开这儿。”
      齐风道:“老四,去把蓝月姑娘带来。”
      另一个喇嘛应了一声,反身飞出林外。不一会儿,已抱着一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少女回来了。
      “蓝月。”胡杨喊了一声,正准备冲过来。
      齐风道:“且慢,蓝月姑娘你已经看见,珠子呢?”
      胡杨道:“人是看见了,可我不知道是死是活。”就在此时,蓝月竟微微睁开眼睛道:“胡……胡杨,千万……千万别给他们,我……”
      胡杨道:“月儿,无论怎么样,我都要你活着。”
      蓝月似乎有话要说,却又好像没有说话的力气。
      胡杨从怀中取出一锦盒,打开,只见里面一颗大如小孩拳头的银白色珠子,珠子正散发着柔和的光。
      西域四邪的眼睛一亮,老大齐风道:“还有,你要保证我们能够全身而退。”
      胡杨一步步走近,慢慢道:“我保证了,你相信吗?”
      齐风道:“你站住,先抬珠子丢过来。”
      胡杨站定,关上盒子,然后道:“那你接好了。”
      就在胡杨准备将盒子丢出的时候,只听抱着蓝月的老四齐电啊的一声,按住腰腹退了两步。蓝月掉到了地上,齐电的腰腹上插着一把他自己佩戴在腰间的短匕。
      就在此时,血鹰的身形已如猎鹰般掠起,向离蓝月最近的老四齐电的老三齐雷各攻出了七掌。与此同时,琴仁已将掉到地上的蓝月抱回交给胡杨。
      老四齐电本已受伤,又如何躲得过血鹰这急如闪电的攻击,喊都没来得急喊一声,已倒飞出两丈有余,撞在一棵胡杨树上。掉到地上时,已是死人一个。老三要稍微好点,但也只接了血鹰四掌,前胸中了一掌,另两掌则是老大齐风替他接下的。尽管如此,齐雷也是眼冒金星,气血翻涌。
      老大齐风虽练有金钢掌,但仓促对掌,也被震得手掌发麻。
      血鹰一击得手,身体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又飞落原地。
      齐风看了看脸色煞白的齐雷,然后过去扶起了无生息的齐电,嘶声道:“血鹰,你这屠夫,你明知我四弟已经受伤,下手还如此狠毒,你当真是一个没有心肝的冷血动物,你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没有人性的冷血屠夫。”
      这个世界往往是这样,做贼的总是先喊抓贼。西域四邪的冷血残忍世人皆知,而当他们遭到报应时,却总是要嘶声力竭的控诉别人不该对他们如此无情。
      血鹰和琴仁都没有回话,因为他们已看见胡杨怀中的蓝月已经香消玉殒。胡杨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是悲伤、痛苦还是自责的表情,他慢慢将蓝月放到地上,慢慢的站了起来,然后对血鹰和琴仁道:“我与你们相识不长,但已是朋友,对吧?”
      琴仁道:“我们本就是朋友,你说呢,血鹰?”
      血鹰道:“不错。”
      胡杨道:“既然是朋友,朋友的决定你们一定会尊重的对不对?”
      琴仁随即道:“当然。”可当他一说完,就发觉有什么不对。
      胡杨道:“那好,今天如果我还没有倒下,你们绝不能插手。如果我死了,烦请你们将月儿送回开封远胜镖局。”
      琴仁道:“但……”但字刚出口,琴仁已然闭上嘴,他当然明白,有些时候,有些人说话是绝无更改的。
      胡杨的嘴角抽动一下,也不知是哭还是笑。他的右手在腰间一按,咣的一声,一柄软剑已应声而出。
      没有招呼,没有预兆,胡杨手中的软剑突然像灵蛇般曲身抖动起来。一抖动起来,就毒蛇般噬向老三齐雷。
      不是咽喉,是胸部。咽喉的面积太小,命中的目标不是很高,而胸部的范围却很大,更何况老三齐雷现已受伤,机会当然就更大了。
      胡杨有理由,也有权利这么做。
      蓝月在胡杨心中的位置必定举足轻重,以西域四邪平时的所作所为,就算碎尸万段也不为过,受伤的齐雷现在是最容易得手的,胡杨当然不会放过这种少一个对手就多一分胜算的机会。
      灵蛇般的软剑已离齐雷的胸口不足两寸,抖动的软剑在落日的余晕中映出令人目眩的霞光,而齐雷此时还气血未定,齐雷是不是死定了?
      “老三快闪”。急呼中,齐风和齐雨几乎同时赶到。当然,他们的金刚掌和大悲手也同时攻向胡杨的左右两胸腹。
      这本是一正一邪两种武学中的顶尖武学,要想练成本就不易。尽管现在齐风和齐雨的火候还不足,但却没有人敢小觑这两种掌力给人带来的伤害。
      胡扬的身体突然在空中像一片被风吹起的树叶一样飘起,颤动的软剑竟发出一种夺魄的龙吟之声。
      齐风和齐雨本是从两边夹击胡扬的,而现在却变成了互相攻击。他们本是全力而为,其速度和力量都已无法控制。就在他们互相惊骇的时候,一点银光从他们的喉边游过。
      齐风和齐雨倒飞出去的时候,他们的眼前突然出现一片美丽的花海、一片血红的花海。花海红得深沉、红得黯然、红得凄迷,就像啼血的杜鹃在突然间怒放,却又像午夜的昙花转瞬即逝。
      齐雷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但他此时的眼神竟已不再惊骇,反而显得极其的平静。望着胡扬的背影道:“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胡扬转过身,冷冷道:“我在等。”
      齐雷道:“你还等什么?”
      胡扬道:“等你告诉我一件事情。”
      齐雷突然笑了笑道:“你什么也不会知道,因为我们也只是知道要从你们这儿拿走一颗珠子。”然后他的嘴里、眼里、鼻子里、耳朵里都流出了鲜血,他的生命也随着他的血流出了体外。
      十五,不是八月十五,是三月十五。
      不过,并非只有八月十五的月亮才圆,只要是十五,只要天上无云,无论是那一个月,都可以看到那一盘满月。
      所以,并非只有八月十五才会让人想起团聚。只可惜,今天虽是十五,却只有离别。
      有了离别,在冷月清辉中的夜色就显得更加凄迷。
      冷月高挂,月白如玉,泛着银白清辉的明月显得那样的恬美和宁静。只可惜明月无知,明月无心,否则,又怎会无视这红尘中的悲欢离合,生离死别。
      也许,正是因为明月无心,所以才会永远那样的柔美清幽。
      胡扬有心,但胡扬的心已碎。
      院中有火,蓝月的身体就躺在火堆旁。
      胡扬的手中有酒,眼中却无泪。他的泪在心中,他的泪已湿透了那颗已碎的心。
      火堆上还有一块腊排,这本是留给胡扬的,可现在胡扬又如何吃得下。
      他们现在当然也不怕没有吃的了,因为琴仁已找到了胡扬他们的镖队。虽然大多数骆驼早已惊走,但琴仁还是找到四头,而且其中三头都驼满食物。另一头驼的则全是酒,虽不是什么好酒,但都是烈酒。
      沙漠中的夜晚本就可以冻死人,若是有点烈酒下肚,身子当然会暖和得多。所以,在沙漠中行走的人,无论会不会武功,除了必备的淡水外,酒也是不可或缺的东西。
      胡扬痴痴的望着身边躺着的蓝月,他手中的酒已尽,他的泪呢?
      血鹰明白胡扬此时的感受,但他还是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他当然知道有些人在某种时候若无别人点拔劝解,是很难走出阴影的。有的,甚至可能走向极端。
      血鹰从身边提起一坛酒,抛向胡扬。胡扬没有回头,却一伸手就把酒接住。
      血鹰自己也提起一坛酒,拍开封泥,咕噜咕噜喝了几口,然后对琴仁道:“你喜不喜欢听故事?”
      琴仁愣了一下道:“听故事本身就是一件很有趣味的事,一个人要是时常听一些有趣味的事,自己也会变得很有趣味。”
      血鹰道:“十年前,在六扇六中有一个被皇帝封为神捕的人,你们当然知道这个人就是我。但你们知道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一年前突然离开六扇门?”
      琴仁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对了,胡扬,你知道吗?”
      胡扬的眼光依旧没有离开牙月的身体,只是空洞的道:“这是他自己的事情,别人又怎么会知道。”
      琴仁道:“是啊,血鹰,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们又怎么会知道呢?”
      血鹰的突然也变得低沉起来:“因为一个女人。”
      琴仁道:“女人?你是说你因为一个女人离开六扇门,来到这儿的?”
      血鹰道:“我的确是因为一个女人离开六扇门的,但来这儿,只是因为我迟早都要到这儿,所以,我一年前才会到这儿的。”
      琴仁道:“为什么你迟早要到这儿来?”
      血鹰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听我把故事讲完。”
      琴仁道:“好,你讲,我们听。”
      血鹰道:“我离开六扇门前的最后一件案子就是追捕在京城犯下十三桩血案的‘断魂手’向飞天。我将向飞天一直追到白山黑水间。我记得那是一个雾霭氤氲的早上,我搜寻向飞天经过一道深涧。迷雾之中,我听见一阵异样的响声和金铁之声。本来我是一心要追赶向飞天的,但在那种人迹罕至的地方本不该有这种声音的。当时我实在很好奇,我就顺着金铁声寻了过去,你们猜我看见什么了?”
      琴仁道:“不会是向飞天吧?”
      血鹰道:“当然不是,向飞天正被我追赶,又怎么会弄出声音来呢?”
      琴仁道:“那你看见什么了?”
      血鹰道:“我看见一个衣服已被撕得残破不堪,看起来已经受伤少女。一条长约三丈,碗口粗细,浑身幽黑的巨蟒。那少女手中握着一把短剑,靠着一棵树瘫坐在地上。”
      琴仁突然打断道:“等一下,你所说的幽黑的巨蟒,是不是传说中的黑铁蟒?”
      血鹰道:“不错,正是这种巨蟒。这种黑铁蟒身上的鳞甲硬越精钢,普通刀剑是绝难伤它分毫的。我所听见的金铁之声就是那少女的剑刺在黑铁蟒身上所发出的。当我赶过去的时候,黑铁蟒正向那少女游去。”
      琴仁道:“那你怎么办?”
      血鹰道:“我虽然知道这种黑铁蟒的身上有一处最薄弱的地方,那就是双眼。但我也知道黑铁蟒的动作快如闪电,而且深具灵性,要想攻击它的眼睛,非常困难。一击不中,下一次就休想再攻击到它相同的位置。我又从不带什么神兵利器,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那少女带走。”
      琴仁道:“你带着一个受伤的人,怎么去追捕向飞天?”
      血鹰道:“带着一个受伤的人,去追捕犯人,当然非常困难。所幸她受的伤并不是很重。而且,也是因为她,我才顺利抓到向飞天。”
      琴仁道:“为什么?”
      血鹰道:“因为她看见向飞天躲藏的地方。”
      琴仁道:“你没有问她为什么会去那种地方?”
      血鹰道:“问了,她当时对我说,她练一种武功,不慎走火入魔,全身经脉闭塞,需要一种叫做‘七色花’的花草来打通经脉。她说找了许多地方,才发现那儿有一株。但是刚一走到离‘七色花’不足十丈的地方,就从旁边窜出一条巨蟒来。”
      琴仁道:“天下的奇花异草,十丈之内,必有灵物守护。”
      血鹰道:“当时,由于我要押解向飞天回京,就告诉她说,让她和我一起回京,我办完公事以后,就想办法帮她打通经脉。”
      琴仁道:“她一定答应了?”
      血鹰道:“不错。”
      琴仁道:“你们一定用了不少时间才回到京城的?”
      血鹰道:“用了整整一个月零三天。”
      琴仁道:“我相信在这一个月零三天中的某一天,你一定突然发觉自己已经喜欢上这位姑娘了,而她也喜欢上你了。有许多事都是这样自然而然发展的。”
      血鹰道:“事情似乎正如你所说的这样,我将向飞天押进京后,就辞去了捕头之职。起初,我并没有打算要带她到这儿来的,可后来我发现,她的七经八脉不但十之八九都已堵塞,而且体内真气极其奇怪,需要一点一点的引导真气,疏通经脉,这需要很长的时间。再加上我终究要回这里来,所以,就带她来到这里。”
      琴仁道:“终究要回这里?为什么?”
      血鹰道:“因为我家的每一代都必须有一个人在这里,至于原因,以后你们会知道的。”血鹰顿了一下又道:“我刚带她来到这里的时候,还在担心她会不习惯这样的生活,因为我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过这样的生活。那知她一直表现得都非常适应,就这样过了一年,直到上个月,我才完全将她的经脉打通。在这段时间里,我们虽然没有同同床共枕,但我们的感情甚至已经比真正的夫妻还要好,我们甚至已经开始准备成亲的东西了,我觉得,我们将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对夫妻。然而,在十五天前,我的这个梦彻底破碎了。”
      琴仁道:“她是不是告诉你,她根本没有喜欢过你,这一年来和你在一起,只不过是要利用你为她打通经脉?
      血鹰道:“若是仅仅如此,那还好。”
      琴仁道:“比这还严重?”
      血鹰道:“比这残酷多了。其实,我本该早就明白。只是我一直不愿意承认。”血鹰掏出其不一个香囊丢给琴仁:“你闻一下这是什么东西的香味。”
      放到鼻下嗅了嗅,微微闭了下眼睛,琴仁道:“这里面应该是来自天山的雪兰花。”
      血鹰道:“不错,正是雪兰花粉。”
      琴仁道:“雪兰花是普开之下黑铁蟒唯一的克星,你不是要告诉我这是那少女给你的吧?”
      血鹰道:“琴仁,你如果做捕快的话,相信很快就能成为名捕。”
      摇了摇头,琴仁道:“这少女的心机也太可怕了。她不可能不知道像你这样的人对于黑铁蟒的了解,她这样做就是要让你觉得她无知、无邪。”
      眼神更加黯淡,血鹰继续道:“她的经脉虽然堵塞得很严重,但绝用不了这么长的时间。而且,她根本不是走火入魔,而是在练一种已绝传几十年的内功,你应该知道。”
      琴仁皱了皱眉道:“难道是‘颠倒阴阳乾坤大法’?“
      血鹰道:“不错。其实,我本来不知道的,但就在她认为我快要死的时候,居然把这一切告诉我。并告诉我,为了这个计划,他们曾整整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去谋划。”
      琴仁道:“他们?”
      血鹰道:“不错,他们。我记得她的经脉打通的第五天,我们就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救了一个人。她就是和这个人在十五天前,在我喝的汤中放下了一种叫‘血海樘’的毒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在下药的时候药下轻了一点,所以,我活到了现在。”血鹰的声音已有点沙哑。
      琴仁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血鹰道:“她为了帮那个人报仇,因为那人的父亲就是十年前在江湖上人称‘一笑杀人’的仇恩。七年前,仇恩在川中奸杀了三名峨嵋弟子,被中山王爷无意中撞见。中山王爷也是习武之人,而且武功在仇恩之上。所以,仇恩虽然逃脱,却也被中山王爷斩断一臂。没想到三个月后,仇恩邀约了二十多个武林败类,潜入京城,将王府上下两百多人全部杀害,其手段之残忍,简直无法形容。皇上震怒,下旨不惜一切代价,将这一干人全部绳之以法,必要时就地正法。仇恩就是被我正法的其中一个。”
      琴仁道:“如果仅仅是为了报仇,她应该不会花这么多时间在你身上的?而且,在这么长的时间内,她应该有很多时间下手的?”
      血鹰道:“不错,他们还有更大的目的……”血鹰突然站起来,走到胡扬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然后走进门去。
      望着血鹰消失在门后面,琴仁对胡扬道:“你知道,这本应该是血鹰自己的秘密。”
      胡扬道:“我知道。”
      琴仁道:“他这秘密也是他最痛苦的回忆,他本已将这秘密埋藏在心底的最深处。”
      胡扬道:“我知道。”
      琴仁突然站起来大声道:“那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出这秘密来?”
      琴仁突然觉得自己很愤怒。胡扬长在脸上最好看的就是他的鼻子,他突然想过去打歪他的鼻子。然后他真的就冲了过去,一拳打在胡扬的鼻子上。
      胡扬一下子翻倒在地上,鼻血已流过嘴唇,他的鼻子果然已歪向左边。
      “你为什么打我?”胡扬抹了一下鼻血又道:“其实,我知道你为什么打我。”
      胡扬慢慢站起来,他的眼神虽然还有些痴迷,但已不再空洞、悲伤、绝望和痛苦。
      望着胡扬,琴仁又道:“既然你已知道我为什么打你,那我再告诉你,人生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老天所做的事也不会尽如人意。快乐是每一个人所追求的,但如果你只能接受快乐,那你得到的将会是成倍的痛苦。如果你只追求完美,得到的将会是更多的残缺。”
      胡扬突然道:“我不想说感谢你们的话,我只不过想问你一下,怎么样才能保存好尸体?”
      琴仁道:“你想将她带回开封?”
      胡扬道:“不,她父亲一年前因旧伤复发去世了,她一个人在支撑着镖局。她对我说过,她不想开镖局了。这本是她保的最后一趟镖。她说,保完这趟镖,就和我去一个没有人可以打扰我们的地方去生活。她喜欢清静,这里本也清静,我想就住在这里,将她的身体保存下来,永远看着她。”
      琴仁道:“你们给别人保的镖怎么办?”
      胡扬道:“其实,我们什么也没保,托保的人交了三十万两银子,留下一颗珠子,只不过是要我们带着这颗珠子沿着去西域的路走,只要走满三个月,三十万两银子就是我们的。”胡扬望了一眼地上的蓝月又道:“明天就三个月期满了,可蓝月……”
      琴仁道:“原来是这样。尸体保存的方法我不知道。不过,我相信血鹰一定知道。”
      “我的确知道。”不知什么时候血鹰已站在门口:“但我要告诉你,这天下除了时间,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对于生命,我们应该尊重,但当生命逝去的时候,我们更应该尊重——尊重生命的规律。”
      胡扬道:“你是说……”
      血鹰道:“我相信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绿洲外面空旷的沙地上,一大堆火正雄雄燃烧着。血鹰、琴仁和胡扬就站在火堆边。火中,一具美丽的躯体正慢慢化为尘埃。
      人死之后都终将化为尘埃,只是迟早而已。
      无论什么样的人都绝不会例外,无论这人生前是美还是丑,无论这人生前是帝王将相还是贩夫走卒,他们死了之后,都绝不会有丝毫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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