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斩桃花》书釉

38、旌尘之时间逆旅（上）

　　时间相逆梗来源英剧《Doctor Who》，少量缥缈录/琅琊榜原设，潦草流水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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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萧平旌又被长林王关了祠堂，在他十四岁生辰这天。

　　他自幼受梁帝喜爱，所以宫里大办宴席，为他办了个热热闹闹的生辰宴，父王和大哥大嫂都被邀入宫中，除了他。

　　嗯，寿星没资格参加宴会，反要在祠堂罚跪，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就在萧平旌嘀嘀咕咕地在心里抱怨时，头顶突然一阵清脆声响，他一惊，豁然抬头，就见屋瓦碎裂，一个人影凭空落下，直往他怀里掉。

　　萧平旌当即一个闪身，让那人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

　　之后长剑出鞘，剑光寒芒四射，萧平旌已持剑指着那人脖颈，只差一寸就能要了他的命。

　　萧平旌傲然：“你是什么人，敢闯我长林王府！”

　　阿苏勒闷咳了两声，他似乎有些不舒服，许久才艰难抬头。

　　四目相对，萧平旌登时跟见了鬼一样，不可思议地喊：“你怎么跟我长得一样？！”

　　“人皮面具？”他反手横剑，让阿苏勒不能妄动，另一只手却开始捏阿苏勒的脸：“哼，做得倒是精细，可惜撞到了正主面前……可恶，居然撕不下来？”

　　阿苏勒虚弱地笑了笑，好脾气任他左捏右拽，那双含着温柔和纵容的眼睛里却满是复杂的情绪，既有怀念和依恋，也有不舍和惘然。

　　渐渐地，萧平旌也被他看得心头酸涩，原来自己的脸卖起可怜来这么有效啊……

　　难怪大哥大嫂以至于梁帝在他闯祸时，都忍不住为他求情。

　　也就父王那铁石心肠的能巍然不动。

　　“平旌。”阿苏勒的声音也很温柔，“今天是你的生辰，我是来送你生辰礼的。”

　　萧平旌皱眉：“你到底是谁？”

　　阿苏勒：“我叫阿苏勒，是你的……朋友。”

　　最后两个字说出时，他明显有着犹豫，更让萧平旌心生怀疑。

　　他确信自己的记忆没有缺失，也从不曾认识阿苏勒，那这个凭空出现、且和他长相相似的少年，就显得十分可疑。

　　思索间，他瞥见阿苏勒从怀中掏出一把精致的小匕首，顿时目光一凛，出手如电，手腕一翻便卸了匕首，夺在手中：“不准乱动！”

　　阿苏勒仍是在笑，眼中却隐隐生雾，“放心，我没有恶意，我只是……”

　　他似乎想说什么，失去血色的唇微微发颤，却最终只吐出一句：“平旌，生辰快乐。”

　　“我们……还会再见的。”

　　这句话说完，阿苏勒就在萧平旌面前缓缓消散，就像一阵烟雾，一吹就没了踪迹。

　　萧平旌整个人都傻了，甚至怀疑自己是出现了幻觉，但那把精致的小匕首还躺在他手里，他拔出匕首，看到匕身上有着两个小小的字——青鲨。

　　说实话，这件事给了萧平旌很大冲击，甚至还旁敲侧击地询问长林王，他是不是还有个孪生兄弟，可想而知又是差点挨揍，还好他跑得快。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跑进祠堂观察，看那个叫阿苏勒的少年，是不是会再次出现。

　　直到那把名为青鲨的小匕首也在某一天凭空消失，唯一的证物不见，萧平旌渐渐开始觉得，一切不过是场梦境，而他误把它当了真。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有关那把小匕首，和那个叫阿苏勒的少年，都逐渐被他遗忘，琅琊阁上的苦练占据了萧平旌的全部心神，他开始向往仗剑四方，当个自由自在的游侠。

　　（2）

　　十八岁那年的七夕夜，是他第一次惩奸除恶，费了不少功夫才抓住祸乱数个城镇的采花贼，心中正开怀，没想到城中豪绅看出他来历不凡，非富即贵，欲撮合成双，被他救下的小姐亦是一颗真心落他身，满面娇羞：“得少侠相救，小女子无以为报，惟愿以身相许……”

　　萧平旌十分正直：“小姐好意，在下心领，可惜家中已有妻室，有缘无分。”

　　小姐绞紧秀帕，楚楚可怜：“便是为妾，小女子也愿意。”

　　萧平旌摇头叹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十八房妾室占了满堂，在下实在养不起更多的人了。”

　　小姐脸色苍白，摇摇欲坠，萧平旌趁势告辞，脚底抹油跑得飞快。

　　街上行人如织，节日烟火气浓郁，他一路走，一路逛，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月老祠，郁郁葱茏的姻缘古树上挂满了赤绳，而旁边供奉着月下老人的鸿禧堂前灯火明熠，结伴而行的路人来来往往，唯有一人独立灯火阑珊中。

　　萧平旌几乎是瞬间认出了他，四年前落在他家祠堂的神秘少年，与他长相一致的阿苏勒。

　　可奇怪的是，如今的他相较当年，明显稚嫩了很多，原本深邃的骨骼也幼态了不少，看着就像是……阿苏勒的弟弟？

　　萧平旌沉默了。

　　难不成他的脸已大众化到如此地步，随便走哪都能碰着个一模一样的？

　　那少年显然也发现了他，黑亮的眼睛熠熠生辉，好似比天上的星辰还要耀目，他冲萧平旌走了过去，在他疑惑且不可思议地注目下，很自然地牵起了他的手，“等你很久了。”

　　他微微笑着，脸上有些许羞涩，但更多的还是期待，这不禁让萧平旌再一次产生自我怀疑，难不成他得了什么稀缺的病症，就单单忘了这个叫阿苏勒的少年？

　　许是因为萧平旌一直盯着看，阿苏勒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

　　萧平旌摇头，然后抬起了被他紧握着的手，“这是什么意思？”

　　阿苏勒似有不解：“街上人太多，不牵着怕走散。”

　　萧平旌挣开了他，将手背于身后：“不，我的意思是，这应该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吧？是敌是友尚未搞清，好像不适合这么亲昵？”

　　指间还残留着阿苏勒的温度，情不自禁的，他摩挲了下手指，好像在留恋着相握时的触感。

　　阿苏勒微微眨了下眼睛，表情看起来竟有些无辜，“哦，那就不牵了。”

　　他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两根赤绳：“我们把它挂上姻缘树吧。”

　　萧平旌：？？？

　　萧平旌匪夷所思：“这赤绳是有情人才能挂的东西，你我同为男子，一起挂这个像什么样！”

　　阿苏勒看他满脸抗拒，情绪明显变得失落，但很快，他又调整好心态，轻吐出一口气：“好吧，那我自己去挂。”

　　萧平旌见他自顾自地走到姻缘树下，两手交合，将那两根赤绳拢于掌心，闭上眼睛虔诚许愿，莫名觉得心头滚烫，似乎有什么情绪呼之欲出。

　　想来是夜间风大，吹得满树摇晃，落了阿苏勒一身灯影，美好得如梦似幻；亦或许是周遭氛围太过甜蜜温馨，以至于让他也生出几分柔软，觉得眼前这与他容貌一致的少年，漂亮得让人怦然心动。

　　难不成他已自恋到这种地步了？

　　看着自己的脸，都能心动？

　　之后两人并肩游街，萧平旌好奇，“你刚才许了什么愿？”

　　阿苏勒温软一笑，“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萧平旌：“切，你不说我也知道，在月老祠还能许什么愿，必定是和心上人长长久久呗。”

　　阿苏勒只笑不语。

　　这一晚的阿苏勒没有像之前一样，砰的就消失不见。

　　他陪着萧平旌走过日升月落，山川河流，一起锄强扶弱，劫富济贫，在漫长的历险和陪伴中，萧平旌渐渐习惯了一回头就能看到阿苏勒温软的笑容，所以在他有事暂别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无法适应身边没有阿苏勒的生活。

　　他也曾只身前往阿苏勒的故乡，可走遍整个北域，也不见名为青阳的部族，哪怕动用琅琊阁之力，也找不到有关阿苏勒的只言片语。

　　阿苏勒的每次离开都不留一丝踪迹，好像只有他想见他时，才能相遇。

　　这种感觉让萧平旌觉得挫败，不甘，凭什么一切主导权都在阿苏勒手上？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他当他是什么？

　　先主动的是阿苏勒，却让他天天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又是几年过去，萧平旌本以为那份悸动会被时间磨灭，可再次见到阿苏勒时，情绪失控，他不顾一切地抱住了他。

　　唔，大概是错觉，阿苏勒好像比上次见面更瘦，更矮，更幼态……

　　萧平旌再怎么迟钝也觉得不对劲了，阿苏勒怎么在逆生长？

　　可没等他出声询问，阿苏勒已然微微红了脸，郑重其事道：“上次你问我有没有想清楚，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我确实心悦你，所以……我们能在一起吗？”

　　萧平旌：？？？

　　他们上次分别时说过这个话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