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善之徒》莫道真

47、第四十六章 三年后

　　三年后。
　　在那座直属于塔多林王者的殿堂。

　　“王，他们又去了那个酒馆。”一身黑衣的人向那坐在最高位的人禀报到。
　　他似乎有些不满，抱怨着：
　　“明明您已经下令，不允许任何人再靠近那里……他们竟然敢强行前往……”
　　坐在最高位的白发少年微微晃动着手中的酒杯，出神地盯着酒杯中的液体。
　　“王！他们可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另一边的黑衣人同样附和道，“塔多林中心区域早已在三年前被封死！他们再去也毫无意义！这只有可能是对您的挑衅！”
　　“王！您还在等什么！就算您和他们之前是同伴——王的权利怎么可能分给他人！”最开始的黑衣人急急地开口，“特别是恶鬼！在这个塔多林中，也有不少人追随他！您……”
　　酒杯碰撞到桌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所有人闭上了嘴。
　　白狼终于在黑暗中露出脸——他的相貌已与三年前完全不同，一头白色的头发依然张扬，他的眼睛却沉着深深的黑暗。
　　他在最高处睥睨着在场所有人，他说：
　　“我说过，不要在我面前说恶鬼的坏话。”
　　他挥手，便有人将刚才说话之人当场斩杀，血洒了一地。
　　白狼的神情并没有任何变化——在拥有至高的权利后，他似乎习惯了随意的杀伐。

　　“你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去‘焱斗’中收集人手吧，你一直在搜寻这个东西的下落。”在那时，恶鬼这么问他。
　　他闭上了眼，又睁开：
　　“如果我说不是，你会信吗？”
　　他直直地看向恶鬼。
　　——他知道恶鬼有很多疑问，他也知道很多事情他无法解释。

　　过了好半天，恶鬼才开口回答：
　　“啊，会呢。”
　　恶鬼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
　　“——不管如何，你都是我的队友。”
　　似乎……在很早以前，他也说过这样的话——“队友，就是无条件信任的存在啊”。
　　他的嘴角勾出一抹不知是苦涩还是讽刺的笑容。
　　恶鬼转身离去。
　　这就是他，在三年内，最后一次见到恶鬼的场景。
　　粉鞭，铁链大叔，有时还会前来。
　　而恶鬼的行动，永远只能从他人嘴里听闻——也真如了他的称号一般，成为了行踪不定的游离世间的恶鬼。

　　“王，南边出现了暴动，不接受我们的管理。”
　　白狼的手捂住额头，他从回忆中挣脱，眼中是浑然的一片漆黑，不见任何光亮。
　　他说：
　　“——都杀了吧。”

　　——要如何拯救这个混乱无序的塔多林？
　　——以暴制暴，强行建立秩序，不是最好的办法吗？
　　——我依然，在实现我们的承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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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果然在这。”一道清亮的女声在恶鬼耳边响起。
　　他睁开眼睛，坐起身子，看着树底下的人。
　　那一头粉发的女孩正冲他笑着——她变了很多，一头长长的头发随风飘扬着，粉色的眼睛透露着一些疲劳，却依然闪亮。
　　恶鬼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后没什么变化的铁链大叔，眼中闪过一丝温和的笑意。
　　他问道：
　　“你们怎么也在这？”
　　粉发女孩耸耸肩，她抬头向右边望去：
　　“……从这里，可以看见那个酒馆，不是吗。”
　　——那个地方是哪，他们心知肚明。
　　恶鬼没有说话，从树上跃下，落在了粉发女孩的身边。
　　他的视线停在了女孩的手上——她的手上拿着一张照片，那张照片上，有他，白狼，粉鞭和铁链大叔，还有一只小章鱼，非常倔强地爬在白狼头上，而在最末尾，有一个背着弓箭的少女和一个浅蓝色长发的男子。
　　“……这是什么时候拍的？”恶鬼问道。
　　粉发女孩冲他呲牙笑了笑：
　　“在炎弓带我们去见守门人后回来的路上啊。”
　　“抱歉，我有些忘了……”恶鬼说着。
　　“喏，你看。”粉发女孩指着照片中的小章鱼，“当时你可最喜欢用它欺负我和白狼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看向恶鬼：
　　“……你还是不准备去见白狼吗？”
　　“暂时还不准备。”恶鬼轻轻摇了摇头。
　　“我是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粉发女孩抿了抿嘴，“但是我觉得一切都变了……白狼这家伙也变了好多……”
　　“怎么了？”恶鬼侧头问她。
　　“我具体形容不出来的感觉……”粉发女孩低下头，“就……我现在感觉……有些怕他……”
　　“不敢在他面前开玩笑，不敢在他面前打闹……甚至有时……不敢在他面前说话……”
　　“那家伙的气场，的确变得恐怖了很多。”一旁的铁链大叔开口说道，他叹了口气，“……这可能，就是权力者的气息吧……”
　　“呐，你听说南边暴动者的事了吗……”粉发女孩咬了咬唇，“我并不是说该放过那些家伙……但是……整个地方夷为平地，寸草不生……也太过分了些吧……”
　　“我知道了。”恶鬼揉了揉粉发女孩的头，“白狼的想法，我大概猜到了一些——”
　　恶鬼低头对上了粉发女孩的双眼：
　　“他的做法虽然有些极端，但是，如果想要快速整顿这个塔多林的话，这样的做法的确是最有效果。”
　　“——虽然，在人理道德各个方面，我都不赞同……”
　　——但是，他也不会阻止。
　　恶鬼垂下双眼。

　　“大人！”从一旁窜出一个一身白衣的家伙，他冲着恶鬼说道，“您的吩咐已经完成，救下的未参加南边暴动的无辜居民共57人。”
　　恶鬼对他点了点头。
　　“还有就是，我们在暴动的场地，也发现了‘那个’的痕迹。”白衣人继续禀报着。
　　恶鬼摸着粉发女孩头的手，顿了顿：
　　“我知道了，稍后我会亲自前往查看。”

　　“今天就这样了吧……”恶鬼抱歉地看向粉鞭和铁链大叔，“我还有些事，下次再谈吧。”
　　他的手收回一半，就被粉发女孩抓住。
　　粉发女孩努着嘴，瞪着他：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为什么要瞒着我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恶鬼轻轻对她摇了摇头，目光异常坚定：
　　“这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你不能参与进来。不如，你就去帮帮白狼吧……”
　　——那家伙应该也不会安排什么危险的任务给她。
　　恶鬼向铁链大叔递了个眼神——“拜托你看好她吧”。
　　铁链大叔抱着酒瓶子叹气。

　　粉发女孩是瞪着恶鬼的，一直到恶鬼的背影完全消失。
　　“啊啊啊啊！！！气死我了！！”粉发女孩怒气冲冲地大吼着，“白狼也好，恶鬼也是！这些家伙一个两个把我当小孩子！！”
　　“哈！难道你不告诉我！我就查不出来了吗！”粉发女孩转头对着铁链大叔说道，“哼！我们就自己去查查恶鬼到底在做什么！！”
　　铁链大叔苦着一张脸，在怀里摸了摸，终于找到一颗外表皱巴巴的糖，递给粉发女孩：
　　“——要不，你先吃颗糖？”
　　那糖不一会就被粉发女孩扔掉了，粉发女孩指着他问道：
　　“你也把我当小孩子吗？！你们都这样啊啊啊！！”
　　“那我自己去调查！！”
　　说罢她转身就走。
　　“别别别啊！小祖宗你等等我！”铁链大叔慌慌忙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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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确是一样的……”恶鬼的手指微微搓了搓，淡黄色的药粉从他手指中洒落。
　　他将手套和口罩取下，示意一旁的人将其烧毁，才缓步走进另一个房间。
　　而在这个房间中，十几双眼睛注视着他。
　　“大人！”在他进来的一瞬间，他们开口喊道。
　　恶鬼轻轻点了点头，坐在最上面的椅子上：
　　“这个药粉，你们在哪些区域发现了？”
　　离他最近的一个白衣人回答道：
　　“最早是在第三街道的北段，然后依次是第六街道的西方居民区，第七街道的东南方居民区……最近一次，就是第十五街道的南端。”
　　恶鬼轻垂下眼睛，目光扫视着塔多林的地图。
　　“大人！”另一个白衣人说道，“发现这些药粉区域的顺序，和‘新王’镇压暴动的顺序一模一样！”
　　“并且已经试验过了！这些药粉的作用是让人陷入狂乱，无差别攻击他人！”
　　“您还不愿意面对事实吗！大人！”
　　其他白衣人纷纷附和着。
　　“‘新王’打着镇压的名号，实行.屠.杀，不过是为了巩固他的权利！”
　　“相必他已经有所察觉了！如果再等下去，情况一定会对我们更加不利！”
　　恶鬼没有说话，他盯着地图，沉思着什么。
　　“白狼不会这么做的。”终于，他开口说道，他的语气是不容反驳的坚决。
　　“大人……”
　　“他最讨厌控制人的东西，这些药粉不会是他的手笔。”恶鬼皱起眉，“一定有什么东西，是我们忽略了的……”
　　“几乎整个塔多林，都出现过这种东西。有人就会有暴动……”他喃喃着，“唯一没有产生过暴动，用几乎无人居住来作为掩护的地方是……”
　　他的目光在某处停下：
　　“去查查这里。”
　　他身边最近的白衣人瞳孔一缩：
　　“大人！那地方是！”
　　“我知道……”恶鬼垂下双眼，那地方他无比熟悉，“去查查吧。”
　　“是……”

　　屋子里的人渐渐离去，很快就剩下了恶鬼和那位离他最近的白衣人。
　　“你为什么不离开？”恶鬼问道。
　　“大人……”白衣人心中无数问题纠结着。
　　想问问恶鬼，如果事情真的是那样，他会怎么办？如果对上恶鬼，他会怎样……
　　“怎么了？”恶鬼侧头问道。
　　最终，白衣人只摇了摇头。他说道：
　　“大人，我只是想让您知道……我们并非是追寻您口中那个塔多林……”
　　——塔多林变成怎样，其实我们并不关心。
　　“我们只是，单纯地追随您这个人……”
　　——感谢您将我们救出，感谢您让我们见到了除利益以外的行动。
　　“——所以，您的任何吩咐，我们都会尽力完成。”
　　他鼓起勇气直视着这个黑发少年。
　　——他似乎，看见他笑了笑。
　　恶鬼说：
　　“好。”

作者有话说

　　没错！！恶鬼的手下其实都是从白狼手里救下的hhh！他其实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不过算是撬墙角？？
嗨呀，其实恶鬼的人手比起白狼的人手，真的少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