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善之徒》莫道真

108、第一百零五章 安可的变化

　　同一时，安可他们在镇上瞎逛着。

　　“没想到这里还算繁华。”安可四下张望着。

　　这小镇看起来和外面没什么不同，一样的人来人往，一样的热闹嘈杂。
　　街上有着好几家商店，吆喝声络绎不绝。

　　加利亚和安可他们呆了会，就独自离开。
　　他觉得跟着安可他们并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反而有些碍手碍脚。
　　阿连娅劝说无果后，和加利亚约定了大致的集合时间和集合地点，也就放任他这么去了。

　　安可和阿连娅在这小镇里逛了一个下午了。
　　眼见着太阳快要落下，阿连娅提议去一个餐馆里歇息一会。

　　安可和阿连娅其实都不觉得饿，却依然选择走进餐馆。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们总觉得这个小镇透着奇怪的违和感。
　　——可是具体想想，又无从说起。
　　所以他们选择找个地方，仔细地观察一番。

　　这家餐馆规模不大，店里人也不多，但胜在干净整洁，从环境卫生到服务态度都无可挑剔。
　　阿连娅看了下菜单，菜品挺多，都是些家常菜，价钱也不贵。
　　因此她很快就点好了菜。
　　阿连娅把菜单递给安可，安可却摆了摆手。
　　他没有任何食欲，甚至连茶水也不想喝。

　　阿连娅叹了口气，也没再劝，就将菜单递交给服务员。
　　等餐的这段时间却异常煎熬。

　　他们坐在底楼，靠近一个大窗户，可以看见街道上的人来人往。
　　安可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来了，又来了。
　　阿连娅心里不知惆怅了多少次。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和安可还有加利亚出现在一个地方。
　　加利亚那家伙的性格她也算有了解，对这家伙独来独往和不爱说话的性子早有认识。
　　——可是为什么连安可也变成了这样？

　　这一路走来，只有她在不停尝试找话题，缓和这奇怪而僵硬的气氛。
　　加利亚全程没有理会，安可也只“嗯，啊”地回应两声。
　　搞得阿连娅自己都要说不下去了。

　　——虽然具体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想想总归是安泽的错。
　　阿连娅愤恨地握拳。
　　——总觉得会和那家伙有什么关系！

　　“安可。”阿连娅还是喊出了声。
　　安可侧过头看着她。

　　“……你有觉得最近自己变了很多吗？”
　　阿连娅决定直接询问。

　　安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整个人愣了愣：
　　“……有吗？”
　　——他看起来比阿连娅还要迷茫和不知所以。

　　——当然有了！
　　——原来那个天天被怼然后炸毛还不停吐槽的家伙哪去了？！
　　——现在这个总是冷着脸的家伙是谁啊！是要变成加利亚二号吗？！
　　阿连娅内心咆哮着，她总有种自己要拿起安可曾经的吐槽剧本的不祥预感。

　　——但是咆哮太不淑女了。
　　阿连娅面上带着岁月静好的微笑说着：
　　“你自己没有感受到吗？从上次考试回来后，你就变了很多。”

　　“……是吗……连你都注意到了啊……”安可顿了顿，视线不自觉看向桌上的茶杯。

　　——意思是，有人早就注意到安可的不对劲了？
　　阿连娅微微挑眉。
　　——她心中模模糊糊有了个人影。

　　“其实……安泽比你早些时间发现不对。”安可最终还是决定开口，“他回到卡纳图学校的第一天，就把我喊过去谈了话。”
　　“是给你说普兰吗？”阿连娅并没忘记那个朝圣者的暗探，安可被自己最好的朋友隐瞒欺骗的感受一定不会好受。
　　“……是聊了一点关于普兰的事。”安可盯着茶杯，继续说着，“安泽问我，知道自己身体被普兰控制的事吗？”
　　安泽是问的在朝圣者总部发生的事。

　　阿连娅认为，安可一定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安可应该是被操控后就失去了意识。
　　而像普兰这种能远程操控他人的魂技一定会有什么条件限制——
　　就比如，为什么偏偏是安可被控制了？
　　阿连娅有过一些猜测，觉得应该是安可和普兰熟悉，对普兰没什么防范，才这么容易被普兰得手。如果是像加利亚这种危险的家伙，普兰一定不敢动手；而林塞思维又更缜密，防范更重，普兰也不好操控，相比之下，安可最容易被控制。

　　像是知道阿连娅在想什么，安可轻轻摇了摇头：
　　“我告诉安泽，我知道。”

　　这个答案有些出乎阿连娅的意料，她睁大眼睛看着安可。

　　“我那时候已经猜到了普兰不对劲，也对他有了防范。”安可继续说着，“但我的异常——是在考试中出现的。”
　　“你是说那次黑化？！”阿连娅脱口而出。
　　安可点了点头：
　　“从那时开始，我的身体一直处在非常奇怪的状态。就像是体内还有一个意识，我能够感受到他的存在，却无法交流沟通。但我能够确定的是——他也想抢走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并且这个状态一直持续到考试结束后——也就是说，我体内那个意识，跟着我来到了现实中。”
　　“那你没事吧？！”阿连娅脸上是难以遮掩的焦急和担忧。
　　安可愣了愣，心中闪过一丝暖意，他有些感动。
　　——这TM才是正常的小伙伴该有反应啊！！
　　——不像某个家伙，听到这些第一反应是朝圣者钱赔少了！
　　——还当天就想再去一趟朝圣者本部，拉都拉不在！

　　安可轻咳一声，继续说着：
　　“当时因为我和另外一个意识互相抗衡，所以普兰控制我的时候，正好是趁虚而入。普兰并没发现什么，操控着我的身体跟着安泽他们走着。”
　　“普兰操控他人的魂技，实际上就是潜入一缕自己的意识，夺得主权。这种魂技对和他熟悉的，不设防的人或者是自身意识薄弱的人很适用。”
　　“当时我的另外一个意识叫嚣着吞噬掉普兰这缕意识……”安可微微眯着眼，“……而我，却觉得有些打草惊蛇了。之后的之后，就是你们知道那样。”

　　“那你现在状态还不稳定吗？”阿连娅焦急地询问，“安泽他有想到什么办法吗？”
　　安可的脸色一时间变得极其古怪，好半天，才开口说道：
　　“……安泽……他……算是暂时帮我解决了问题……”
　　看着一脸迷惑的阿连娅，安可的思绪不自觉回到了那天。

　　安泽在听说安可身体中有个自己没法控制的意识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极为和善，甚至整个人开始散发圣光。
　　安可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安泽当时就像中了邪一样，不停嘀咕着：
　　“果然最近水逆……不……还是诅咒吧……一定是被诅咒了……”
　　安可当时有些不明所以，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僵在原地。

　　安泽嘀咕了好一阵，这才抬起头，走过来拍了拍安可的肩。
　　他用着一种像老父亲看孩子的眼神，慈爱地看着安可。
　　安可感到一阵子头皮发麻。
　　就听见安泽说：
　　“你知道吗，你是我遇见的第三个会失控的家伙。”
　　安可没敢作声，安泽自顾自地接着说着：
　　“第一个家伙，是我一个老朋友，他因为有些原因偶尔会丧失自我，会暴走——为了对付他这些毛病，我真是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那……那他现在怎样？”安可颤颤巍巍地开口。
　　“死了。”安泽极为冷漠地说到，“不管当时死没死，反正现在一定是死了，死透了，还会诈尸托梦变成恶灵进我梦里诅咒我的那种。”

　　——……看起来怨气有点大啊。
　　安可安静如鸡，不敢说话。

　　“第二个，就是加利亚。”安泽继续说着，他非常冷漠，“当时看见加利亚暴走的第一眼，我就想到我这位死透的老朋友。”
　　“……”安可闭上嘴。
　　“后面他学会了控制。我也以为这种事就结束了。”安泽叹了口气，然后他猛地拽紧了安可的衣领，“——然后你告诉我你现在会黑化了？那股子黑化的力量还想修成人形？！合着黑化暴走这玩意是大白菜吗遍地都是？！还是说我自带什么buff周围人都可以开挂暴走？！”

　　——等等等……
　　——别把那些说得像是妖魔鬼怪一样……
　　安可举手投降，他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身体里另外一个意识辩证到：
　　“……他不是什么奇怪的力量，好像是我身体里另外一个人格，只是在考试中被唤醒了……”

　　“……”安泽皱了皱眉，他凑近了盯着安可问道，“……那你能控制他吗？”
　　“……不，不能。”安可如实回答。
　　“……那本质上还是和加利亚他们的差不多，没法完全控制，像是不定时炸弹一样的玩意我都是分在一类的。”安泽非常简短地下了定义。

　　“……”安可张张嘴，总觉得这个定义太过粗暴，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那你能把那个家伙喊出来吗？”安泽问道，“我想和那家伙谈谈。”
　　“我试试。”安可顿了顿，然后面色变得非常微妙，安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安可纠结了好一会，才下定决心般地说：
　　“他说……‘你喊我出来我就出来，那我不是很没面子’？”
　　安可的声音越来越小，安泽脸上的微笑越来越大。

　　“其实，我长年累月对付那些失控的家伙，也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了……”安泽叹了口气，“我也终于摸索到一种可以随时让暴走状态出现的办法……”
　　安可下意识地觉得不好。
　　“在多次试验中，我发现，暴走的状态绝对会在性命垂危的时候出现。”安泽确信地说着。

　　——等等，什么多次试验？？？
　　安可还来不及细想，脸上就迎来了安泽的友情破颜拳。

　　——？？？？
　　——何其无辜。

　　安可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脸上痛。

　　“……”听到这里的阿连娅脸上依然扬着岁月静好般的笑容。
　　——事实上她完全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了。

　　“然后，安泽就把那个黑化的我揍了出来。”安可面无表情地说着，“之后又把那家伙揍了回去——所以那家伙现在都没闹腾，我这情况也算是控制住了。”

　　“……”阿连娅沉痛地闭上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她已经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了。
　　——感觉安泽再做什么她都不会惊讶了。
　　——大概是已经习惯了吧……

　　安可没有告诉阿连娅的是，那个黑化的自己真的和安泽有过一次谈话。
　　他把那些都告诉安泽了，也是在那时，安泽皱起眉。

　　“我最近要去趟末日黄昏总部，查一些事。顺便看看有没有和你说的‘蝙蝠’有关的消息。”
　　当时安泽的脸色有些凝重。
　　“也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我总觉得有什么在底下涌动，小心翼翼着没被三大势力发现。”
　　“……希望这只是我的错觉……”安泽抬眼看向安可，“不过，你不想再逃避，想正面面对你的恐惧的话……”
　　“你得快些变强了，安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