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春心荡漾》木施

5、太后

　　皇上点了点头，“魏无心说得对。朕警告你，如果因为你的原因，让小皇子有什么差池，朕绝对不会放过你。”

　　“小皇子要紧，臣不敢有任何的差池。”林牡丹说。

　　一口棕黑色的水缸摆在院子里，水缸里种了荷花，水底铺着一层大小一致的白色鹅卵石。

　　墨香四溢，还未干的毛笔架在笔架上，桌上你宣纸已经画完，等着装裱的那一刻。

　　小皇子脸色青紫，嘴唇紧闭着，歪躺在床上，林牡丹上去把脉。

　　皇上急躁地说：“怎么样？你看那么久了，瞧出什么来了吗？”

　　林牡丹正色道：“小皇子并无大碍，只是微微有些咳嗽，只要把喉咙里的痰液给去掉就能好。”

　　年轻的皇上，见识不够，并不相信，“就那么简单？”

　　“是的，皇上，的确就这么简单。”林牡丹毫无惧色地面对着皇上的犀利的目光。

　　“既然真这么简单，那为什么没有一个太医能治？”

　　“可能太简单的东西，有些人反而治不了了，只因为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得太复杂了。”就连这么犀利的问话，林牡丹也能应答自如。

　　皇上审视般的目光，在林牡丹身上凝视好一会儿。

　　魏无心说：“皇上，再拖下去，小皇子只怕……”

　　皇上叹了口气，没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吧，“朕准你给小皇子治病。如果成功了，朕必重赏。如若大言不惭，朕绝不饶恕。”

　　“是。”林牡丹沉着应道。

　　浓郁的草药味在房间里弥漫着，此时如果有一只虫子飞进来，恐怕会被直接熏倒在地。

　　被烧的发黑的瓷罐内，浓黑的药汁正在翻滚，几乎随时都会溢出来。

　　林牡丹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小碟砂仁，等着合适的时候再把砂仁倒进去。

　　这砂仁是后下的药材，要是放早了，药效会大打折扣。

　　然后林牡丹将薄荷和贝母混合在一起，用药杵磨成粉之后，放在一边备用，接着将雪梨切片，和贝母薄荷粉混合在一起隔水蒸熟。

　　一个止咳良药就做好了。

　　林牡丹亲自倒了点，给小皇子喂进去。

　　小皇子刚出生不久，必然吃不了那么多。吃一点就有药效。

　　抱着小皇子，林牡丹心情复杂。

　　小皇子的母亲张小凰虽然不是林牡丹亲手杀死的，可却也是因为林牡丹的擅自闯入，才死的。

　　说起来，小皇子如今成为孤儿，林牡丹也有些责任。

　　林牡丹在心里默默地说：“希望你可以康复，免得我愧疚一辈子，我真的是无心要杀害你母亲的，如果你母亲不死，你足月出生，或许你可以活。所以我一定要救活你。”

　　林牡丹并不知道，就算张小凰不死，足月出生的小皇子，在激烈的后宫斗争中是否能保无虞，也是个未知数。

　　而张小凰，早就被太后视为眼中钉，迟早都是要死的。

　　魏无心看似无心，其实一直都在关注着林牡丹。

　　这个女孩太奇怪了，不但医术高超，却盯着小皇子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后驾到……”忽然太监一声高喝。

　　林牡丹正想放下小皇子，皇上忽然快步走来，从林牡丹的怀里抢过了小皇子，神情紧张。

　　林牡丹心想，难道皇上这么怕太后？

　　太后已经来了。

　　作为大楚朝实际的掌权者，最尊贵之人，只见太后穿着明黄色绣凤凰祥云的金袍，喇叭样的裙摆下，是一双大红色的珍珠皮鞋。腰间一条蓝黄相间的珍珠镶边腰带。

　　高贵奢华，虽然已过而立之年，可却皮肤细嫩，更是一丝皱纹都没有。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十七八岁的少妇呢。

　　众人跪下拜见太后。

　　太后犀利的目光，看向了皇上手里的孩子。

　　“皇上，他就是张氏的孩子？”太后问道，面容严肃。

　　皇上不是太后的亲生儿子，确切地说，皇上的生母早就死亡，太后，只是皇上的养母。

　　皇上和太后之间，也曾有过幸福的母子时光。

　　只是，在皇上登基之后，太后和皇上之间对于权力的争夺战，就没有停止过。

　　如今，他们之间，亲情已经没有，剩下的只有利益。

　　“是的，母后，”皇上尴尬地说，“皇儿病了。可是，他是朕的皇长子。朕不可能不管他的。”

　　太后冷冷地说：“皇上，可是这位皇长子，既然太医都说治不好了，你又何必留着晦气？他，可是早产儿，还是张氏那个不守规矩的妇人的孩子。”

　　大明朝，一向都是视客死母亲的孩子为不祥。

　　皇上说：“不会的，母后，刚才，朕已经让神医过来医治了，朕的皇长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神医？”太后发出一声大笑来，“太医都治不好，还有哪个江湖游医能治？你倒是介绍给哀家认识一下，究竟谁是神医了？”

　　皇上非常没有底气地说：“朕相信魏无心的眼光。”

　　太后的目光，停在了魏无心的身上，“这么说，又是你出的馊主意？”

　　魏无心说：“臣不敢出馊主意。可是，臣的确是介绍了神医，给小皇子医治。”

　　“那么这个神医现在何处？”太后眼里闪耀着不信任。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魏无心退后，林牡丹走了出来，“臣叩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好一个标志的锦衣卫啊。”太后上下打量着林牡丹，说，“细皮嫩肉的，皮肤都可以捏出水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来的小姑娘，女扮男装呢。”

　　“请太后娘娘恕罪，臣的确是男人。”林牡丹淡淡地说，跪下行礼。

　　太后冷笑道：“你说你可以治好小皇子？”

　　林牡丹点点头，声音如钟，“臣有信心，小皇子马上就可以醒过来。”

　　太后说：“那么，你已经医治了小皇子，为何他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可见你是个骗子。皇上，欺君之罪，这样的人，你还留着做什么？”

　　皇上急了，摇晃着小皇子，小皇子的确没有醒过来。

　　最后一抹希望，渐渐地在眼睛里消失了，皇上崩溃地大叫起来，“魏丹丹，你为何欺骗朕？”

　　太后眼神一厉，“魏公公，她是你的人，哀家就看看，你会怎么处置她。”

　　魏无心笑道：“太后娘娘说错了，他只是一个锦衣卫，有所特长罢了，算不上是臣的人，锦衣卫都是属于皇上的。”

　　太后冷冷地说：“既然如此，这孽障妖言惑众，来人……”

　　可是，太后还没说完，小皇子的哭声就响了起来。

　　哭声是如此响亮，刺激着太后的耳膜。

　　太后简直不敢相信，这个被她下了毒的婴儿，怎么忽然就活了呢？

　　“朕的皇儿醒来了！醒来了！”皇帝激动不已，抱着小皇子喜极而泣。

　　魏无心说：“皇上，小皇子肯定是饿了，还是赶紧为他寻个奶妈吧！”

　　“魏无心，你提醒了朕，这次你立了大功，朕一定会好好地奖赏你！”

　　魏无心却淡淡地说：“皇上，您忘了，真正救了小皇子的人，是魏丹丹。”

　　这时，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沉着站立着的林牡丹。

　　“是，魏丹丹立了大功，朕要重重赏他！”

　　“慢着。”太后忍不住发话了，“敢问皇上要如何赏赐呢？”

　　皇上说：“自然是黄金万两，俸禄加增了！”

　　太后冷笑道：“既然魏丹丹如此厉害，皇上的确要给他升官加爵。只是，哀家也有一样赏赐给他。谁让他治好了哀家的孙子。”

　　“太后喜欢就好。”皇上说完就迫不及待的去给小皇子找奶妈去了。

　　太后看着林牡丹说：“明儿，你来哀家那里请安，哀家自然会给你赏赐，别忘记了。”太后说完就走了。

　　“恭送太后娘娘。”林牡丹很恭敬地说道。

　　魏无心冷笑着也走了。

　　林牡丹凝视魏无心的背影，寒气逼人。

　　小猴子跑过来说：“丹丹你可真有本事，想不到你是深藏不露呀。”

　　“你过奖了，猴哥我再有本事，也需要你多多指点呀，我是新人。”林牡丹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还哪敢指点你呀？我看接下来皇上跟太后都会重视你，你马上就要升官发财了，到时候别忘了带一带小弟我。”小猴子嬉皮笑脸。

　　“猴哥你我还那么客气，今后不管是谁发达，都要相互帮衬，这才是好兄弟吗。”林牡丹说。

　　到了晚上，林牡丹去院子里伸了个懒腰，忽然一只黑白猫跑了过来，对着林牡丹就是一顿呲牙咧嘴叫唤。

　　林牡丹吓了一跳，这不就是魏无心的猫儿吗？

　　“三十，快过来。”温润的声音响起，魏无心过来了。

　　林牡丹连忙转身要走。

　　魏无心说：“那么巧遇上了，那么急走什么？坐下来。”语气里透着不容拒绝的力。

　　林牡丹转过身来，迟疑着说：“魏公公，我什么时候才可以救我哥哥出去啊？还有，林家一百多口随从亲戚们的性命，什么时候可以得到安葬啊？”

　　魏无心淡淡地说：“那要看你的表现了。”坐下来，白色长袍在地上铺开，好像一朵盛开的水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