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枫头桥》吴墨筠

8、论工匠的尊严（上）

　　枫在一片漆黑的世界中醒来。
　　无色无温，无波无澜。眼睛是睁开的状态，视野中却是一片死寂的黑。有身体的知觉，只是无法动弹。
　　是梦。
　　枫得出如此结论，便不再管，靠着知觉，闭上了眼，准备继续睡下去。
　　还没有哪只梦魇，敢来他的梦里吞食记忆。
　　虽是在无法动弹不可视物的漆黑梦境中，枫依然是舒展着身体。
　　像是看不惯一个人类竟然能在这种情况下如此肆意无惧，枫的耳边终于响起一道粗砺的声音：
　　“原来如此。汝看似人类，却早非人类。这才会对吾熟视无睹么。”
　　拥有着一双黑曜石般眼瞳的少年闭着眼，无视了梦魇的禁制，抬手在一片虚空中手起复落，指尖溢出了点点流光，像是在拼写一个句子。
　　“尊贵的梦魇之王，如果您能够吞噬我的记忆，我会不胜感激。”
　　闪耀着金灿灿光芒的流光，浮动在虚空中，作为这个世界惟一的暖色，像在温暖着谁的心，可它表达出的意思，又冰冷无情。
　　梦魇对枫的突破禁制没有多大反应，只是低笑：
　　“吾梦魇一族，从不吞噬堕化成妖物的人之记忆……那味道恶臭得谁都受不了。汝何以潦倒至此？”
　　这次，枫并未抬手。
　　梦魇早已料到这个情况，似是微不可察地叹口气。
　　“所谓人类之情哟。难懂，难懂。”
　　“罢了，若有缘，吾与汝再会罢。”
　　梦魇低哑的声音渐渐消散于虚空，枫的眼睛感到前方的黑暗也随之散去，如同黑暗之中迎来黎明之光，有金芒的余辉星星点点落在阖起的眸上。
　　再睁眼，一个布置井井有条的房间映入眼帘。
　　一排溢散出陈年松木香的空书柜，一方安置着笔砚的桌案，一张白绢在羧黑的镇纸下随风翻动凌舞，像是要飞往无拘无束的窗外，那一眼望去翠黛乱叠，鳞光荡漾的的青山外、碧湖旁。镇纸是一个刀镡的形状，上面刻着“鬼切丸北野天满宫”，显然是哪个神社的纪念品。
　　这是他，审神者的卧房。
　　昨天自己喝了多少酒，才得什么都不记得了……
　　揉眉。
　　枫再低头一看，被子盖得掖得严严实实，脖子也是完美盖住的。
　　他的脸有点黑。
　　怎么有点像母亲给小孩盖被子的方式……一定要好好教育下。
　　枫起身，拉开门，刚准备一脚跨出去，却在脚要踹到一个脑袋时急急落下去。
　　棕褐色的头发，紫外披，黄肩挂。
　　是长谷部。
　　嗯……正襟危坐，本体打刀也放在面前，现在还是低着头，连自己开着门也不知道，看起来很困，也确实睡着了。
　　难道是，守了自己一夜？
　　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照顾过的审神者心头一热，蹑手蹑脚地想把门安静拉上，可惜拉门很不给面子，关上时吱呀一声，硬生生弄醒了付丧神。
　　付丧神猛地一抬头，眸子里倒映出审神者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长谷部一见枫的脸，有如导线触了开关，一个激灵，“唰”一声就站起来了。
　　竟然在主公面前睡着了！！啊啊啊啊――长谷部内心绝望地嘶吼着，什么近侍的名誉，都丢到鸭川里了好吗！
　　站起来的长谷部低头看着枫，枫抬头看着长谷部，眉头微蹙，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长谷部见枫是这个态度，不免有些忐忑，最近一直没能尽到近侍的责任……
　　“主公，我……”
　　没等长谷部说完，枫就伸出白布缠裹的右手，伸至长谷部眼前。
　　“在下病号一位，长谷部可以帮个忙，带我去锻冶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