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枫头桥》吴墨筠

7、英华吹雪（下）

　　压切·第一近侍·主控·长谷部，成功令审神者二次负伤，这次是英俊的鼻子。
　　此时的长谷部正坐在大厅的一个阴暗角落，默默地长着蘑菇。
　　加州清光从骨喰藤四郎手中接过前一日两兄弟采来做成的药膏，用小棉签蘸着，在枫的脸上涂啊涂，一边涂一边感叹道：
　　“一来就见到主公变成这样子，有点吓到了了呢。”
　　大和守安定也附和道：“是战斗的标志呢。明天，主公会安排我出阵的吧？”
　　清光不满地挥了挥小棉签：“喂，你这家伙，不要抢我的话说啊。”
　　“你才是呢，总喜欢出风头什么的。”
　　“哼。”清光扭头。
　　“哼。”安定扭头。
　　枫笑脸盈盈：“关系都很好呢。”
　　“明明主公也只比我们早来了几天……”
　　枫坐在大厅正心，视线大略扫过大厅内所有的刀剑。
　　“新来的刀剑，都在这里了吗？”
　　宗三点头，又问：“药研是被您叫去做什么了吧。”
　　“嗯。那，我们，就开始吧。”枫轻轻推开清光的手，从榻榻米上起身。
　　“开始？”众刀剑不解。
　　“去那棵樱树下吧。”
　　“樱树？”
　　“啊，是啊。现在正是樱花烂漫的时节，坐在樱花树下想必心情也会很好吧。走罢。”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吉行与和泉守：“哦哦！主公很有远见嘛！有酒吗？”
　　“先军议，再喝酒。”
　　“······哈？军议？”陆奥守吉行一头雾水。
　　“就是每周的例行开会啦陆奥守先生！”狐之助摇摇蓬松的尾巴：“审神者大人的情况特殊，需要我陪同进行说明，所以干脆把能锻到的刀剑都召唤出来，先了解情况。为了不让大家紧张，审神者大人才选择在樱花树下举行宴会的！还有，军议结束前，不许偷喝酒喔！”
　　“有种土方先生的感觉呢，狐之助。”堀川国广弯下腰，笑眯眯看着狐之助。
　　狐之助闻此言，毛都激得竖了起来：“我才不是魔鬼副长啦！”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山坡上的樱花树进发了。
　　药研拍拍手套，满意地看着眼前成果。
　　“看起来完美。想必长谷部看到，也没法挑出问题了吧。”
　　“唔，明明只是一把刀，这布置得看起来还不错呢。”药研抬头，似如幻觉，樱树的花瓣好像落得更多了。
　　“怎么说我也有继承前主们的审美品位吧。”药研举起手中小巧的娃娃，淡紫色的眼眸在日光下熠熠流转，宛若晶石：“原来我还可以变得这么可爱的啊。大概主公进的那个地方，是特殊商店吧。”
　　“搞不懂这个家伙，怎么会弄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头顶枝叶摩挲声不绝，时而有风拂过，“审神者，好像都是一样蠢得无药可救。”
　　“啊，说起来，也该到了。”药研翻身一跃，跃上樱树枝干，“来了来了。”
　　“喂喂喂！干什么呢！你给我下去！”樱树的枝叶剧烈抖动，“真是不礼貌！”
　　“好好，抱歉抱歉。”药研又是翻身一跃，轻盈落地。
　　虽然是伤员，枫的步伐却依旧稳健，没一会儿，就上了小山坡。
　　“哦哦！这里很不错嘛！主公还真是有好眼光啊！”陆奥守仰头看着满树的樱花，叹道：“真希望龙马也能看到这样的景色啊。”
　　“连酒都已经准备好了，唉，这一排一排的小娃娃是怎么回事？”
　　“唔唔，枫大人的趣味可真是独特啊――”狐之助窝在枫的怀中，饶有意味地甩动尾巴：“大人已经去过万平屋了呀。”
　　“第一次去，还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那样的地方，也有强大的咒术师。”枫笑了笑：“稍微费了点力。”
　　“啊，您是说羽村小姐吗？她也是时之政府的工作人员呢，专门负责万平屋。还有，适当使用灵力是允许的，不过不许像出阵那样乱来哦。”
　　“你这个审神者真是奇怪。”枫还未及回答狐之助，眼前的樱树忽然纷纷扬扬洒下花雨，迷乱了枫的视线，待到枫定睛再看，眼前赫然是一名十二三岁年纪的女孩，一身樱色，眼眸灵动，顾盼生辉。
　　“我与你非亲非故，你为何要赐我人身？”樱花妖的步伐轻盈，好似风送飞花，两三步走至枫的近前：“按我族规，大恩不可忘，须涌泉相报。”
　　“我不需你涌泉相报，只要你能在我不在的时候，护好这个本丸。”
　　“我？审神者，你的灵力，比我强许多。”
　　听到樱花妖的疑问，枫摇了摇头。
　　“不要急，坐下听我讲吧。”

　　众刀剑对于樱花妖的显现，并无惊讶。枫倚坐樱树旁，众刀剑则陆续坐在药研布置好的席子上。
　　“大家都是被赋予人身的物怪，彼此彼此吧。”笑面青江悠悠掀起披风，坐下。
　　“以前爷爷的院子里也有一只樱花妖，不过她只能说话，不能显形。爷爷经常和她聊天呢。鵺也是，很喜欢听我讲那只樱花妖和爷爷的故事。”狮子王轻搔鵺的下巴，鵺温顺无比，喉间滚动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樱花妖坐在树枝上，双腿来回晃荡听着刀剑们的发言。她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儿，答道：“我只有一百五十岁，先祖的事，族里人还未来得及与我讲，我就被送到这来了。”
　　“和我想的一样。”枫道，“狐之助，这个本丸，是和普通的本丸一样，随机生成的吗？”
　　“不是哟。政府下达过针对1313号本丸的特殊命令文件，不过我没有权限阅读，是狐之助分部的上司分派我来1313号本丸的哟。其实我是第一次上任狐之助，在那之前，我只是族里一只普通的管狐。”狐之助乖巧坐在枫的一边，“最普通的那一种。”
　　“我也是。我的族群是时之政府专门为组建新本丸培育的，每一个本丸里的万叶樱，都是我的长辈。然而这次，派遣的是族中最为弱小的我。樱树一百八十年成人形，方可离族。我成了例外，”樱花妖晃动的双脚停下了：“甚至没有接受成年时的记忆传承，还是这副模样。”
　　歌仙兼定不解，问道：“这说明了什么？”
　　“时之政府本来有规定，每一个新生本丸，分配的管狐与万叶樱，必须是成有过任职狐之助经历的管狐和已经成年的万叶樱。有经验的狐之助会确保新任审神者安全运行本丸不出意外，而成年的万叶樱则拥有张开时空结界，隐蔽本丸坐标的能力。”
　　“我是第一次任职狐之助，而这位樱花妖小姐，是未成年形态。这样的决策，对哪一方，都是危险至极的举动。因为高等级的时间溯行军，是会伏击本阵的。为了防止诞生更多的强者本丸，溯行军会搜索新生本丸的漏缝，从漏缝处突击，将新生本丸，全部绞杀。”
　　“庆幸的是，枫大人一开始并不在本丸中，而是在时空站里休养。本丸还没带上审神者的气息，保持本丸基本运行的灵力输出，溯行军不会探查到。长谷部你们，才能安然无恙。”
　　“不过，现在，我来任职了。”枫接过狐之助的话，“现在释放的灵力，足够时间溯行军寻找了。另外，由于我身受内伤，无法调用大量灵力，来构建一个与这座本丸一般大的结界。唯一能调用的灵力，已经使用完了。”说着，枫又笑笑，举起缠满绷带的手：“现在，只能算是肉体凡胎。除却一点武力，不堪一击。”
　　“是助我化出人形的灵力吗？还剩下这些……你，没受伤的时候，不会是哪个时空里的神明吧？”樱花妖从树上跳下来，凝视着枫：“不管哪个时空，受到内伤的神明，下场都很凄惨。这我还是知道的。”
　　“我并非神明。不必担心。我给你的最后一丝灵力，虽然不能帮你提前进行传承，不过，让你拥有能够自行修炼的人形，自行修炼，想来效率，要比枯等三十年高得多。还有一部分力量，足够你撑起一个一年时间的屏障。”
　　樱花妖了然，颔首。
　　“大致原因我差不多听懂了，看这架势，多半是有人要暗中陷害吧。”和泉守兼定抱臂，道。
　　“目前，我无法确定是谁。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位，一定潜伏在时之政府内部。按理，我早就该与我那个世界一同灭亡了，”枫说着，从怀中缓缓抽出那截细竹，指腹捻住竹尖，稍稍用力，指尖立刻冒出一点血红，“我来自异世界，各位可都知晓？”
　　“异世界的身份在审神者中并不稀奇，大将。有许多审神者，甚至是来自传说中的时空位面。”药研答道，“虽然我们是数百年的刀剑，但是在来本丸之前，都会被时之政府告知这些信息，放心吧，大将。”
　　枫看了一眼药研，点头。他将手反扣，血珠顺着指尖滚落，落入青草中，了然无踪。
　　枫起身，勾勾手，樱树周围浮现出一道隐约似无的光点。
　　“要是溯行军太过强大，你就引爆这颗血珠。”枫仰头，对着樱花妖道，“可以护得本丸周全。”
　　“我有名字。英华。”樱花妖垂眼瞪着枫，“明明也是几百岁的人了，礼貌不懂的嘛？”
　　枫微微一愣，随即面色如常，轻松笑道：
　　“几百岁吗？哈哈，原来我也已经度过这么多岁月了吗？”
　　“大将，并不是人类吗。”宗三轻声低语。
　　“……但，有人类的体质。”小夜把本体抱在怀里，一双眼睁得很大，直勾勾看向枫。
　　“是因为灵力衰竭了吗？”个字高的太郎太刀坐在一角，沉重的本体放在他的面前：“主公，是神明的眷属吧。”
　　英华吐舌：“神明的眷属，应该有印记，这个家伙身上可是干净得很。我们对咒印是最敏感的。”
　　“哈哈，因为我的情况很特殊嘛……”枫看着刀剑们和英华七嘴八舌议论起他的身世，有些无奈：“虽然很想现在就告诉你们，但是现在，不可以。等到以后有机会了，我会亲自告予你们。”
　　“说不定主公和我们一样，也是个付丧神呢？”鲶尾笑嘻嘻的调侃。
　　“……笨蛋。”骨喰毫不留情地评价。
　　“唉~我是很认真的――”
　　枫收起细竹，眼眸温柔。
　　“虽然居于末席，但我会尽我所能，为您分忧。”前田微微笑着，齐腰的披风在身后随微风轻翻卷动，“不管您为何物，主公就是主公，我会长长久久，伴您身旁的。”
　　“哈哈哈！就是，主公就是主公嘛！”陆奥守举起手边的小酒盏，爽气十足地向和泉守举杯。
　　“喂！新选组的刀！”
　　和泉守抱臂，回眸道：“嚯，是坂本龙马的刀啊。何事？”
　　“虽然龙马与你们针锋相对，但那个时代也已经过去了吧？既然现在有了新的主公，不如一起，协力战斗吧？”陆奥守笑得爽朗，露出两排光洁白牙：“如何，新选组的名刀？”
　　和泉守看向清光安定蕴含笑意的双眼，又瞥见堀川冲他点头，也放下了顾虑，举起酒盏，“叮”一声，两杯相碰，玉露微溅，好似音乐会美妙的开场音符。座上刀剑受到感召，也纷纷举杯，盛着不同酒水的酒盏纷纷相碰，相击奏出曲调各异的乐曲，交织相融，期间有着开怀的笑声伴奏，盈盈笑语似乎也引得樱树醉入其中，英华纷飞，片片吹向远方。
　　“那么，我们也开始吧，长谷部？”宗三脸上难得浮现出笑意，端袖举向前方：“鸟儿也在宴奏呢。”
　　长谷部眼眸微垂，视线落在手中的那片青色枫叶上。须臾，嘴角微微扬起。
　　“是啊。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