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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距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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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神族尚处无可颠覆的地位之时,曾有过那么一个人。
阎攸。
他不是什么天才,也不受长辈的重视,故而齐苑遍读史书也未曾了解到这么个人物。
对神族来说,寿命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辅助能力也不是。与神力挂钩的强弱判定原则使没有获得攻击天赋的人有苦难言。
阎攸就是这其中的一人。他生怀高超的蛊术天分,自己开创了许多种蛊术技法。然而,这一切在古神族的世界观中没有多少价值。有这份闲心不如多多修习近战,生来就不长于它,岂不应该下更多功夫?何来闲心研究这些无用的事物呢?
阎攸却很固执。
他的确不是那种被认可的天才,但他又足够天才到在没有前人得以借鉴的情况下走出了蛊术修习的路。
然而这些却只能引起父辈的反感。
他不是长子,也没什么别的用途,恰好是那么个可以拿来正家规的牺牲品。
再况且,那时的君王眼中已然有了卡希尔。
阎攸的故事并不长,以一句草草的“被借故流放”了事。
“被借故流放?”齐苑听到这里轻轻皱了皱眉,史书的叙写不像会是这样,“你查的是哪本书?”
“是七叔说的。”齐未曰捏了捏手上的那页纸,“那时的古神族神王下令今后都不许提及这个人,所以史书上没有他。而因为蛊术正好是七叔之前研究的,所以他有了解。”
“但是更深入的就没了,我说被借故流放,但是这个\'故\'我其实并不甚清楚。”之前讲过话的那个与齐苑眉眼相似的人接话了,“那时候我和小诗还没出生,二哥才知道得多。”
“......但现在又问不到。”齐昭澄撅撅嘴。
众人在这边纠结,闫肆晰却在一旁兀自思考着方才所听到的东西。
“也就是说,阎攸就是闫休烨?”
他在心中猜想道。
闫泯山庄代代相传,却的确没有一个既定的历史——像是某某人做了某事才有了某规定,或是某某人苦思冥想编出了某咒语。
仅有结果而无过程。
一切像是从最初开始便是如此。
像是照搬的。
说来......每一代新王都从未对前代留下的规定有过任何异议——至少从未真正改过。新官上任尚有三把火,自己这儿连火石都没见着半颗。
等等,每一代。
闫肆晰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叫了出来:“不对。”
一宫殿的人都扭头看向了他。
“不是,就......”闫肆晰一下子有些紧张,他不大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分享自己的观点。
他有些后悔自己叫了出来。
应当和从前一样,单说给苑苑听就够了。
“如果我们世界的蛊术源于这里,也即是阎攸带来的,那闫休烨就不可能是阎攸。”他轻轻握了握拳,像是想给自己一点勇气,“我们的蛊术是先辈传下来的,阎攸若是被放逐后误入我们世界再创立闫泯山庄,那么他应当是第一辈人吧?”
“不一定。”齐苑托着下巴,“是不是夺舍啊。”
“妈妈写过......”齐昭澄脱口而出,又急忙改了口,“我们世界有这个设定?”
虽然闫肆晰的思路还停在齐苑的问题上,但他听见了。
“妈妈?”闫肆晰转头看向齐苑。
“草。”齐苑踢了一脚齐昭澄的小腿。
你哥掉马了,吓着你嫂子了。
“嗯,妈妈是这个世界的创世者喔。”齐淮愿接过了闫肆晰的问题,然后冲齐苑做了个鬼脸。
反正说出来了,不如解释一下。
闫肆晰扭头看向齐苑,齐苑也就吐了吐舌头,没有要否认的意思。
闫肆晰再想起从前的事情,无法解释的事情如今看来也有了眉目。比如他所熟知的设定和规定,比如他对于整个世界观的解读——那种属于旁观者的理解与冷静,再比如在明明不能使用能力的地方,他的治疗也从未被限制过。
他这样特殊,是因为他生来就是特殊的。
闫肆晰觉得自己好像没有立场在这件事上要求齐苑对自己坦诚,他知道齐苑有许多秘密,并且愿意接受他们。况且现在来说,至少这个算不得他们之间的秘密了。
闫肆晰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此刻突然有些难过。他脸上表情没变,却在齐苑看向他的时候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他低头看着齐苑的靴子,再看看这半步。突然有些明白了。
是距离。
我离苑苑好像又远了。
不,我一直都觉得,明明就在身边,却离他好远好远。
宽大的衣袖里,小手的指尖掐着掌心。
闫肆晰不知说些什么好,他没有摆出好似原本应有的惊讶,却也没有拿出什么别的情绪,只是看着地面,兀自神伤。
而这正是齐苑所担心的。
他知道自家小孩儿多能胡思乱想。
一只手伸进了那宽大的袖口,牵住了那只小手。手心是暖的,闫肆晰抬头看他。
“待会儿再讲这些吧。”齐苑回头对众人说,“现在......出来和我走走。”
我给你讲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