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且仅当》不覡残酒

31、猫鼠游戏（六）

　　之前去的那个世界是故事已经结束，世界走出创世者安排的框架很久了，齐苑和闫肆晰进入的不过是一个复制世界，然而《猫鼠游戏》还在连载中，是个现在进行时的状态。
　　等更新的人在等待，而齐苑和闫肆晰也得等着。
　　闫肆晰从未离开过原本的世界，对着现代pa的世界就感到无比新奇。就像只在书上网上了解国外和亲身体会并不相同一样，只在纸上和他人口中了解别的世界和亲临其中也是不同的。
　　齐苑将头发松松地束到脑后，牵着闫肆晰的手，一只耳朵戴着蓝牙耳机的一边，走在街上是完全没有违和感。
　　耳机的另一边在闫肆晰耳中，他乐得能拉着苑苑的手，听他给自己解释这个世界的一切。
　　“苑苑懂的好多呀。”闫肆晰歪头看他。
　　“因为我来过嘛。”齐苑瞄了一眼空无一字的任务栏，答道。
　　“诶？”闫肆晰突然停下了脚步，齐苑于是回头看他。
　　“苑苑好像高了。”他拿手比了比。
　　可这动作本来就没什么意义，一来他在空气中也看不到刻度，二来——
　　“我本来就比你高啊。”齐苑笑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就是有嘛。”
　　齐苑这么一说，闫肆晰也有了几分怀疑，于是也不好坚持自己的观点了，走快两步，跟上了齐苑。
　　就是有点不一样了嘛，他想。比如看到苑苑的角度，比如苑苑看我的样子，比如......
　　总之和他的苑苑有关。
　　“话说，你们的世界和外界的交往好像只有异界任务吧？”齐苑开口，打断了闫肆晰脑中一个个跟“苑苑”相关的句子。
　　“应该是。”闫肆晰点点头，不大明白齐苑问话的意图。
　　“那你们世界的影卫是做什么的？比如凌懿。”齐苑拉着他，一边走一边问，“仅仅是为了异界任务吗？这工作量算小的。”
　　“啊，苑苑不是我们世界的所以不知道。”闫肆晰显然是知道的，“虽然我还不到年龄也没什么机会接触这些，但是大哥和我说过。”
　　“大哥？”齐苑看了他一眼，“他还活着吗？没见你们见过。”
　　“嗯，闫祀懿。”闫肆晰浅浅带过了这个话题，齐苑注意到了，却也没有深究，“我们的世界除了闫泯山庄，还有别的组织分管着别的家族，相互之间争斗其实挺多，影卫就是为此存在。”
　　“别的家族？”齐苑像是对此有点兴趣。
　　“嗯......其实就是差不多一族人为一个家族，但是各个组织中其实都不完全是那个家族的人。他们一般都是由于信仰不同或者什么别的原因，所以选择不侍奉原本的家族。”闫肆晰解释道，“比如我们世界穿黑色里衣的侍从就是，他们当中战斗能力优秀的也可以成为影卫......”他说到这里突然有些犹豫地看着齐苑。
　　齐苑眨巴着眼睛，过了一会儿才明白了闫肆晰的意思。
　　“我没有给闫休烨看看我水深水浅的打算啦。”他哭笑不得地安慰自家小朋友，“况且当影卫就不能陪我家三殿下了不是？”
　　闫肆晰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想要绕开这个话题，于是顺口问道：“说起来苑苑为什么会来到我们的世界啊？”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不对劲。
　　齐苑还能是来度假的不成？这么多人被闫休烨找来给他自己提升修为，齐苑现在还得去每月照例放血不是？
　　放在别人眼里这得是明知故问，故意戳人家伤口，就怕听的人再追问一句有何居心。
　　不过说到底闫肆晰是齐苑疼着的小朋友，再况且他本就不甚在意这些。
　　齐苑好笑地看着讲错话以后又开始不知所措的闫肆晰，抬手搭在闫肆晰的肩上，把小孩儿又搂近自己一些。
　　“那天我们几个在会议室里面玩，叨叨抢了愿愿的棒棒糖，所以我抱着她，正在哄她。”齐苑看似不甚在乎地讲述着，“然后就是闫休烨用异能的那个效果出现了，我记得是周围的场景模糊了一下吧。我本能地觉得不妙，手快把愿愿塞到小未手里，然后就这样啦......你还记得他们吧？”
　　闫肆晰看着齐苑满不在乎地说着这件事，心里不由得感到几分难受。
　　那是多么突然地闯进他生活的一个意外，而他无法拒绝、无法改变。
　　齐苑却又从未抱怨过。
　　被闫休烨折磨的日子也好，如今被迫用自己的血来提升别人的修为也罢，手足拴着镣铐也好，作为最低贱的侍从也罢。
　　这是那个意外的后遗物，却是存在于齐苑人生中的不幸。
　　他从未嚷嚷着什么不公平的命。
　　他还笑得出来。
　　他还能把心底的温柔和善良分给自己一份。
　　“干什么呢？又自己感动自己呢？”
　　齐苑的声音把闫肆晰拉回了现实中的马路上。他扭头去看齐苑，看这个白发的少年，看他银灰色的眸子，看他的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脸。
　　闫肆晰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快了，脸上有些热。
　　“没有啦。”他小小声开口，“就是觉得苑苑很厉害。”
　　“要是厉害我就不会如今这个处境了不是？”齐苑眨眨眼睛，指指颈间的禁制。
　　“这个难道不是因为厉害所以才需要禁制嘛......”闫肆晰寻思着齐苑的逻辑不大对。
　　“不一定啊。”齐苑眯了眯眼睛，“有时候恰好那么一个能力、一个技能对了，都能改变很多东西......有时候这和修为无关。”他随口一来又是知识小贴士。
　　“那苑苑是因为什么啊？”闫肆晰抬手握住了他的手。
　　“我怎么知道他具体在忌惮什么。”齐苑不知是真是假地给了这么一句。
　　其实闫肆晰不傻，他知道齐苑很多话里的事情都不止那么简单，可他也从不刨根问底。
　　嘛，毕竟两个人能共同度过的时间还很长——目前看来——在齐苑找到非比喻的那条回家的路之前。
　　哪天苑苑乐意告诉他的小肆了，他自然会说。
　　闫肆晰这样相信。
　　“唔，作者更得挺快啊。”齐苑突然说道。
　　闫肆晰这才注意到，一长串新任务出现在了系统自带的荧光屏上面。
　　“走啦。”
　　“嗯。”
　　两个人逆着光向前走去。
　　齐苑没有说的是，他自己的血其实还不是闫休烨最好的药。之所以要依靠炼药的方式来服用，是因为齐苑的血直接喝，对于闫休烨的身体是一种负担，这也间接证明了这并非最好的药。
　　也唯有齐苑自己心底里清楚，齐淮愿生来是凡人之躯，却与自己有着相同的神之子血脉。她的血能和她的身体相适应，因此饮用的负担比齐苑的血要小得多，而效果却又相差无几。
　　那才是闫休烨所求的，也是闫休烨本该在那天得到的。
　　只是齐淮愿有个好哥哥。
　　闫休烨的能力抓取的是一定空间内的物体，认的是空间坐标，于是齐苑就把自己亲爱的妹妹抛开了。闫肆晰想得是多，可他不知道，这整一个令他心疼不已的不幸，甚至本不属于他的苑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