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且仅当》不覡残酒

3、不敢吗

　　齐苑身上总有种药香，闫肆晰不喜欢喝药，却也不排斥这种味道。因为早晨一睁眼就能闻到，很令人安心。
　　闫肆晰是小小的身躯，大大的灵魂，其实今年已经十八了。
　　其实初见的时候，闫肆晰以为齐苑真是十二岁，齐苑也以为闫肆晰真的是五岁。直到俩人渐渐消磨掉了对对方的提防，开始坦诚相待，从闫肆晰“其实我......”开始，到齐苑的“但我也......”结束，两人才发现双方都是内外不符的小骗子。
　　齐苑身为神族所以如此，闫肆晰则说是自己全家都是这样，解释不清楚。
　　齐苑也就觉得罢了，毕竟神族这一类设定也不罕见，人类自己被勉勉强强三位数的寿命局限着，倒是很乐意创造点长寿的生灵出来。
　　所以闫肆晰大大的年纪足够聪明却表现得像个小孩子也不难解释了，怕是跟自己这边一样，随着寿命的增加，成长期也会被拉长。
　　走出宫殿，又走上长长的廊道。
　　十八岁的人不够成熟但足够聪明，就算是一米二的小矮子，该上的课也一点不能少。
　　小殿下们根据自己的职业要选择不同的选修课，唯一的必修是闫泯山庄的家族传承：蛊术。
　　说实话，按齐苑的世界来看，这要么是个远程施法的职业，要么是个攻击型辅助。
　　可闫肆晰这小孩偏偏爱近战。
　　每天学完蛊术以后虽然看起来整个人都虚脱了一样——也不知为什么，却从来没缺过选修的席。
　　教他的老师也足够特别，蛊术和体术都是一个人教。那是闫休烨身边的影卫首领，终焉神殿的殿主：凌懿。
　　影卫没有名字，也不必露脸，一天到晚蒙着面，凌懿也就是对着他的编号零一取了个谐音。
　　有意思的是，闫肆晰对于闫休烨以及跟他相关的人和事似乎都无比排斥，却对凌懿有着几分亲近的意味。
　　难得小孩有个愿意亲近的人。
　　齐苑在一旁看着他练武。
　　说来他愿意亲近自己也是蛮神奇的，明明对谁都不是很愿意打开心扉。也是，说是和自己亲密，但其实双方都没有真正了解过对方。
　　一个孤独的小孩子和一个流浪的人相互取暖罢了。
　　可自己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有些在意的呢？
　　齐苑摇摇头，回过神来只见小孩摇着自己的衣摆。
　　“苑苑，我厉害吧！”
　　齐苑不答话，微笑着给他擦了擦汗，手上的银链随之发出响声。
　　最初其实还不大习惯，但后来也就并不在意了，毕竟也不止自己一个，毕竟自己本就没有那么在乎。
　　“呼......要是苑苑也能陪我练就好啦。”
　　童言无忌，卖人倒是很爽。
　　齐苑挑挑眉毛：“属下哪会这些呀？”
　　“嘻嘻，那好吧。”闫肆晰眨眨眼睛，倒也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接着便岔开了话题，“那我再多练一会儿，你要是站累了也可以坐一下嘛。”
　　“这不合规矩。”齐苑摸摸他的头，“习惯了，属下没事。”
　　倒不知这小孩是不是故意讲给凌懿听的。这又是为什么呢？
　　其实闫肆晰本也不知齐苑会这些，只是侍从本也就有着陪练的义务——约等于挨打。闫肆晰在刚遇见齐苑的时候虽然还不那么熟络，但显然也没有要齐苑站着给他打的意思。偏偏体术之类的东西就是要勤练，之前宫殿里没人，闫肆晰没事拆点家具也没什么，可这有了第二个人，未免有些难为情。
　　齐苑倒是注意到了闫肆晰的犹豫，所以告诉他没什么关系。
　　闫肆晰最初还蛮不好意思的，直到后来熟了以后他真的体验了一下齐苑的陪练，才明白了什么叫没什么关系。
　　根本打不到。
　　闫肆晰就想不明白，自家侍从这个轻功感觉去做影卫都绰绰有余，怎么天天服侍自己更衣？
　　齐苑倒是说自己志不在此呀，只会轻功，其实是个药师，当奶还差不多。
　　闫肆晰眨巴眨巴眼睛也就不问了。
　　是真的半信半疑。
　　闫肆晰练武倒是很认真，凌懿下手不轻却也不会真的伤到他，必要的时候还会扶那么一把，没什么需要齐苑担心的。
　　练武场此时也不止闫肆晰一个人在用，旁边的空位还有个稍大一些的小孩子在自己练习。
　　闫家的孩子多，但其实也不难记，因为人人都有一块辨别身份的乌金配饰，前九个孩子是龙之九子，后面的就没什么顺序乱来了。
　　闫肆晰抱怨过九后面的顺序难记，齐苑想了想解释说总不能用十二生肖啊，你想想看到了龙岂不是前面九个的爹，那你爸怎么办，可把闫肆晰笑了个半死。
　　旁边那孩子腰上的配饰是睚眦，也就是闫肆晰的二哥。闫肆晰提起他时表情有些复杂，不知道怎么介绍，就只是报了个名字。
　　闫寺琦。
　　齐苑还以为闫休烨瞎起的名字，结果这还勉强凑了个sì字辈出来。
　　x字辈也不是这样凑的好不好。
　　齐苑不禁腹诽。
　　闫也是少见，莫不是阎不会写结果给简化了一下。
　　自家世界倒的确有个姓阎的家族，是几千万年前就给灭门的古神族。
　　啧，撞上个灭门的种族，也是不吉利。
　　闫寺琦看起来得比闫肆晰深沉一点，尽管闫肆晰除了和自己独处的时候也不大爱笑。
　　他看起来对闫肆晰是没什么意见，却也从来不求什么交集。
　　听说闫泯山庄其实几位殿下之间是竞争关系——为了王上的位子，所以该说这种关系也不算太差。
　　“又在干这种无聊的事情啦？”
　　又一个声音响起，听起来就是张扬跋扈的性子，和闫肆晰、闫寺琦穿着相似款式又稍有不同的小孩子走进来，看起来和闫肆晰差不多大。
　　腰上的配饰是龙之四子，浦牢。
　　闫思淳。
　　了不得，又是这个小智障。
　　齐苑翻个白眼，拿起闫肆晰的外衣，往前几步，轻声问他：“三殿下，时辰差不多了，走吗？”
　　闫肆晰意会地点点头，一旁的四殿下就不是很乐意了。
　　“走什么走，闫肆晰，陪我打一场呗？”
　　闫思淳倒是不依不饶，他身后的侍从显得十分为难。
　　因为这孩子修为不够，理论上和闫肆晰差不了多少，却经常打不过，整天把侍从当肉盾，却也乐得张扬，仿佛很光荣似的。
　　那也是一位穿着黑色里衣的侍从，齐苑认得他的种族。
　　兽人族，恢复能力一流，就是带耳朵的动物太多了，没有仔细学过实在不好辨认具体是什么。
　　倒是能看出日子过得并不好，能露出来的皮肤除了脸都是拿青紫做的底色。
　　“打就打。”闫肆晰也冷着个脸，显然对来者并无好感。
　　毕竟不是一个妈生。
　　如今王上身边的是从前的妾，而原配，也就是闫肆晰的母亲，似乎在他幼时便去世了。
　　“哈，今天我们不比体术，来比点别的。”闫思淳看起来胸有成竹的样子，实在是让齐苑想吃笋。
　　“我们比蛊术吧！这个我们学的时间差不多，不欺负你吧？”
　　闫思淳的声音十足有底气，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智商。齐苑转头刚想问闫肆晰是否真的要浪费时间，却只见他脸色苍白，袖子下的小手攥得紧紧的。
　　“三殿下？”齐苑心里觉得不妙，却也不知闫肆晰为何如此。
　　“三殿下，您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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