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且仅当》不覡残酒

14、干涉

　　恰逢对云溪彤判决的讨论，袁家门庭若市，武林中人来来去去，都在凑这一份盟主“爱徒”的热闹。
　　袁湘语身着华服，忙着在宴会厅堂里与人交谈。
　　藏书阁静悄悄的。
　　本来就没有多少人静得下心来，曾经这里为数不多的客人就是云溪彤。
　　齐苑和闫肆晰站在门口。
　　仆人们在隔壁的厅堂走进走出，十分忙碌，没有人会来注意这个小角落。
　　原著里云溪彤就是在这天夜里来到袁家，砍了袁湘语的人头。
　　“苑苑，你要说服他吗？”闫肆晰问。
　　“杀父之仇，两世冤屈，哪能这么轻易放下？”齐苑环顾周围，确认了没有其他人看见，“我们得让他碰不到袁湘语。”
　　他看着藏书阁的牌子，不禁感叹道：“真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十分自信啊。”
　　原本云溪彤应该是先砍下袁湘语的头，带去了人证，然后才寻得了切实的证据证明自己父亲的死因和袁湘语的罪行。
　　这证据之一，便是藏书阁深处暗格中放着的邪道宝典。想来是认为当初自己所作所为没有破绽，因此没有将那本书另外放置。
　　况且藏书阁的来客也少，云溪彤也没有到处乱动的习惯，反而不失为一个安全的藏匿之所。
　　“虽然我不大倾向于干涉主线剧情，但是也只能如此了。”
　　齐苑摊摊手。
　　他叫闫肆晰取了几盏挂在走道拐角处的油灯，自己又以花园中的枯木枝为媒介，轻声念动咒语，随后火自木生，然后他将它们统统抛进了藏书阁中偏向暗格的方向。
　　不久，有仆人发现了火光，紧忙通知了厅堂里的人们。袁湘语为了彰显自己凡事亲力亲为的形象，于是参与了进去，周围的人见盟主家有难，于是也帮忙灭火。越来愈多的人走进了藏书阁，这里面正有着混在其中的齐苑和闫肆晰。
　　此时外围的火已灭得差不多了，进去的人多是为了表现自己出了一份力。
　　齐苑带着兜帽，但此时并无人注意，他拉着闫肆晰到了暗格附近，找好角度，把前面的人推到了暗格上面。那人轻骂一声，想扶起身来，右手却按到了一块凸起的石头。
　　暗格被打开了。
　　那人也没有查看盟主家暗格所藏之物的打算，还心下正叫着不好，却见有一只手翻开上面所有压着的东西，然后扯出了一本厚重的书。
　　“哎呀，这不是邪道的东西吗？”那人大喊一声。
　　周围的人听了纷纷转过头来，热闹事是人都想凑一凑，这一凑袁湘语的脸可就白了。他强作镇定，开口道：“诸位好友，这书......”
　　“这不是当年云大侠发现的邪道秘法吗？”人群中不知有谁提醒了一句。
　　“哎，我看着有点像......”
　　“那书不是在云大侠死时就被窃走了吗？”
　　......
　　见过这书的，没见过这书的，立刻开始窃窃私语，碍于袁湘语的面子，也没有大声讨论。
　　可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了。
　　“其实主要是这个世界的普通配角智商初设就不是很高......”齐苑把闫肆晰拉到靠门的地方，小声说，“因为剧情需要他们没有犹豫地怀疑云溪彤，所以现在他们很容易被人鼓动相信表面上的事实。”
　　“不过这也是真的。”闫肆晰补充道。
　　“诸位好友今日来商讨想必已经累了，”袁湘语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我......”
　　“你什么？”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殿堂上，“袁湘语，几句话就想把你杀人夺书的罪过给掩盖过去吗？”
　　众人抬头，只见云溪彤一身黑衣，身后跟着一批邪道教众。
　　“是云公......云溪彤！”
　　“他果真是与魔道狼狈为奸！”
　　“我与魔道狼狈为奸？呵，那就算是如此吧。”云溪彤两世为人，早已放弃了和智障直接对话。
　　“云施主方才所言为何？”一位少林的方丈突然开口了，显然并不准备对方才发生的事情一笔带过。
　　“袁湘语杀了我父亲，嫁祸于邪道，又私藏邪道宝典，想以此为筹码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就是如此。”
　　“云施主此言可有证据？”此话一出，周围的声音又多了起来。
　　“是啊，方才盟主都没解释完，说不定当真有隐情。”
　　“一本书说明不了什么吧？”
　　“我有证人。”云溪彤淡然道。
　　今日本来就是要砍了袁湘语的狗头，言明父亲死亡的冤情，因此特意带来了人证，只是寻找的物证竟正好也于近日出现。
　　云溪彤想，难不成是该死的上天终于听到我上一世的祈愿了吗？
　　一个打扮朴素的老人从邪道众人之后走出，引得众人一片惊叹。
　　原因很简单，这是一位专事药学的老前辈，当初云大侠死后，便是他为云大侠入殓的。
　　“云大侠死时身上并无邪道功法，而是正道剑法。”他轻叹了口气，“准确来说是......袁家的功法。袁盟主，当初你说讲出这事会引得武林动乱，我因此为你隐瞒。但如今，你想害死云大侠遗孤。我是一把行将就木的老骨头了，没有子嗣也不怕什么。因此将真相告诉了云公子，也于此......昭告四方。”
　　事已至此，武林中人也有了一定的判断。
　　“诶......看起来是真的啊。”
　　“没想到盟主是这样的人。”
　　“的确啊，之前云公子那事情我就觉得蹊跷！”
　　......
　　所有人都渴望证明自己的长远目光和前瞻思想。
　　“于此，则将袁盟主所行之事昭告天下，以慰云大侠在天之灵。”方才发过话的方丈开口道，“少林先代各方收押袁盟主，如何？”
　　“不如何。”云溪彤冷冷地打断了他，“收押然后再听听他的花言巧语，借借他的人情，放他出去吗？可笑。”
　　“云施主这话......”
　　“我今天就要他人头落地。”
　　云溪彤狠狠地说道。
　　“哎，还是不松口吗？虽然正派还是这一幅烂大街的样子。”齐苑和闫肆晰猫在一旁的树上，看着下面的动静，“那得找点事给他忙啊。”
　　“唔......其实明天送信的人就该到啦。过去本部还要花两天，要不先跟他报了？”闫肆晰扯扯齐苑衣角，“他一听袁仪鸠被抓了就会赶回去的。”
　　齐苑想了想：“我觉得可以。”
　　“然后杀不杀袁湘语再另想......”
　　“不不不，我觉得不用另想了。”齐苑唇部带上了笑意，“见了就不会杀了。”
　　“诶......？”闫肆晰一时没有想明白，“为什么？”
　　他语音未落，齐苑已经拉上兜帽，跳下了树。
　　云溪彤本身所带的人就是个个斗篷披身，而邪道又收人不计年龄，所以齐苑并未引起怀疑。
　　“大人，方才本部传来消息......”齐苑凑到云溪彤耳边道出了袁仪鸠被抓之事。
　　周围的武林中人不明所以然，却只见云溪彤变了脸色，思索片刻转过身来，阴着脸道：“那就请方丈留心了，希望各位......”他把“各位”二字咬得极重，“不要令我失望。”
　　云溪彤要赶两天的路，齐苑和闫肆晰则是把时间线调后了少许。
　　此时已是两人误会解除之时。
　　......
　　“......那阿彤还想杀了父亲吗？”
　　是袁仪鸠的声音。
　　“想。”云溪彤没有犹豫。
　　“他杀了云叔叔，还希望将邪道圣典的名头安在你头上，置你于死地。”袁仪鸠咬了咬嘴唇，却没有再开口阻拦。
　　他声音有些颤抖，却像是在安慰着、说服着自己。
　　云溪彤把他的样子看在眼里，沉默了。
　　他想了很多。
　　他想到上一世自己被行刑。
　　他想到自己被栽赃。
　　他想到父亲的惨死。
　　他却也想到袁仪鸠的笑容，想到他为自己辩解过，想到袁仪鸠高兴地唤袁湘语父亲的样子。
　　他最后想到了，其实事情大多结束了。
　　他蹲下身子，抱住了坐在地上的袁仪鸠。
　　熟悉的味道令人安心。
　　其实让袁湘语落得骂名，失去原本尽全力谋来的地位，或许对他来说，比死更痛苦。
　　他又想到上一世看着自己惨死的围观的武林大众。
　　他想，让他们来评判。
　　绰绰有余了。
　　“不去了。”他突然开口，说道，“我们走吧。”
　　袁仪鸠哑然看着他，脸上先是惊诧，接着反应过来，云溪彤是在照顾自己的感受。
　　他愣住了，隔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齐苑转头，却见闫肆晰带着复杂的目光看着下面的人。
　　“苑苑。”他专注地看着下面，突然开口了，“你可别因为我，就不杀闫休烨了。”
　　齐苑愣了一下。
　　他心想台词好像不对又很对。
　　“好好好，我杀。”
　　他都给这小孩儿逗乐了。
　　虽然他也很在意小孩儿眼中的复杂感情。
　　系统适时显示通知，完成任务①云云，最后通知将会进行场地清理，以此为基础任务提供空间。
　　于是周围环境中的人渐渐消失了，景物尚存。
　　两人面前有了一块倒计时的牌子。显然，这该是一段无聊的时间。
　　这两人避免无聊一向是用聊天打发的。
　　两人边看着时间减少，边聊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
　　“苑苑，其实我一直想问，”聊到某一句话，闫肆晰斟酌了一下措辞，“你陪我来......还为此多放了些血，不单单是为了陪我吧？”他想了想，觉得这么说似乎不恰当，“我不是怀疑苑苑不想跟我一起啦。但是苑苑来，并不只是这么简单吧？”
　　齐苑看着他，挑了挑眉。
　　自家小孩儿不傻呀。
　　“对。”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好的信纸，“我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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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预想）被云溪彤和袁仪鸠发现以后：
齐苑：我是帮你们谈恋爱的红线仙，闭嘴吧
闫肆晰咂舌：我觉得真正世界里的亏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