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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7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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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豪盯着对方只比自己高了一分的总成绩,咬牙切齿地瞪了半天。
这一次期末统考数学和物理难度普遍偏高,拿高分的人不算多,所以姜焕的双科满分就占了极大的优势。
哪怕他的英语和语文成绩相对比较一般,总成绩还是稳稳地压了方子豪一头。
这件事对于徐文谦来说是个意外之喜,原本以为姜焕是个桀骜不驯的纨绔,没想到竟然是个平平无奇的理科小天才。
虽说文科成绩差了点儿吧,这不还有周茉在嘛。如果初三这两人再好好加把劲,优劣势互补一番的话,说不定他这个班里还能出个中考状元呢。
周茉都不知道徐文谦竟然对自己有这么高的期待。
她退了烧之后就把姜焕稍回来的期末卷子都做了一遍。
试卷虽然出题角度刁钻,但是涵盖的知识点并没有太多超纲的地方。物理错了一道选择题丢了点分,数学她答得更顺手些,一分没丢。
对于这样的结果,周茉简直满意得不得了。唯一不怎么满意的就是姜焕的语文和英语成绩,一看这家伙就是在想方设法地偷懒!
姜焕的古文实在太菜,先撇开不提,但是现代文需要背诵的课文他也就选择性地背了一点。默写的时候还各种张冠李戴,看得周茉嘴角直抽抽。
对于这种臭毛病,坚决不能惯着,周茉决定这个暑假集中精力给他好好整改整改。
只不过还没等到她感冒好彻底,姜焕就跟她说,可能暑假他要跟熊奶奶一起去趟姜家。
周茉觉得有点奇怪,“奶奶为什么突然要去姜家呀?”
“因为我那个没见过面的哥哥。”姜焕的神色有点复杂,“据说他比我生得稍微早一些。奶奶想把他的骨灰带回东绛这边迁到祖坟里头。”
“骨灰?”周茉眨了下眼,感觉有点懵,“我记得你们两个是抱错了吧,那他算来应该才十四岁啊。出什么事了?”
“我也说不清楚,这事儿有点复杂。”姜焕一时不知道怎么把混乱的关系理清楚,索性就挑了个头开始讲,“那天咱们在派出所见到的那个男的,穆逍。你还有印象吧?”
“忘得了才怪。”一提起这个人周茉就觉得后怕,“我活了两辈子就没跟枪离那么近过。”
“他是夏家的养子,跟我那个生理学上的妈一起长大,感情很好。”姜焕说这个的时候有点别扭,“后来夏家跟姜家联姻,姜非凡被她惯得太厉害,从小跟着穆逍瞎混,什么臭毛病都沾,什么祸都敢闯。”
“然后浪着浪着就翻车了?”周茉心下了然,难怪当初聂姨那么憎恶穆逍,原来还有这一层缘故。
“呃,你怎么知道?”姜焕有点意外地挑挑眉,“他的确是非法飙车,连人带车翻下山崖坠亡的。”
行吧,其实她真不知道来着,周茉默默抿了下唇。只是她习惯了后世的网络用语,一时间脱口而出没注意语境而已。
“聂姨和奶奶肯定都很伤心吧。”周茉叹了口气。
姜焕眼神黯然,“嗯,奶奶一直很伤心,觉得对不起爸爸。”
“聂姨也很伤心。”周茉盯着他,“她再嫁了,你就不认她了吗?”
“别提她。”姜焕神色一僵,整个人都有些暴躁,“我尊重她的选择,可她呢,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嫁谁不好,非得嫁姜立国!我爸就是因为他才……”
周茉被他吼地心怦怦直跳,愤怒地踹他小腿,“你作死啊,突然吼这么大声干嘛!”
姜焕被她这么一打岔,刚涌上的火无处可去,闷头坐在那儿不吭声了。
“好好好,我不提。”周茉见他一幅拒绝交流的模样,只好无奈地举起手,“换个问题,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一周多吧。”姜焕神色恹恹的,有点无精打采,“一想这事我就烦。”
“你再烦也得陪奶奶去。”周茉把那张气得她肝儿疼的语文卷子扯过来拍他腿上,“而且还得在回来之前把这些课文都给我背下来。”
姜焕瞥了眼,发出一声头疼的呻吟,“别了吧。”
“要用魔法打败魔法。”周茉一本正经地道:“当你觉得烦的时候,给你找一件更烦的事情做,就不会觉得那件事很烦啦。”
姜焕觉得她的思路简直刁钻又可怕。
临出发的时候,他依旧还是没逃过去,被周茉塞了一个密密麻麻写满了所有初中必背篇目的笔记本。
等上车安顿好奶奶,姜焕这才在卧铺的车窗边上坐下了。
旅途枯燥,他只好一边嚼着周茉给他特制的牛肉干,一边含混不清地背,“正是江南好风景,一片冰心在……呃。”
姜焕有点卡壳,眼睛下意识扫了一眼本子上的配图。
两个栩栩如生的小人正含着热泪,在一片纷飞的花瓣里头握手相见呢。
“落花时节又逢君。”姜焕不自觉地笑了下,顺利地想起了下一句。
他的文字理解能力好像的确不怎么样——也就是她说的,画面想象力太差。基本上每次她都得一边抓狂一边给他徒手画图辅助理解,张牙舞爪的模样特别可爱。
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她咬着笔伏在桌子上画画的模样。
这么厚的一本笔记,也不知道费了她多少整理的功夫。
夕阳透过车窗温柔地落进来,俊美的少年垂首盯着书页,唇角含笑的模样宛如一幅美好的油画,隔壁卧铺里的两个小姑娘几乎看直了眼。
火车抵达首都车站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姜焕扶着奶奶刘兰舒刚出车站,就被等在外头的两个警卫员接到了。
聂清和姜立国两人也在,一看到祖孙俩就径直走了过来。
比起态度冷淡的姜焕,刘兰舒就相对随和些,时不时地会跟夫妻俩聊上两句。
姜焕不想听他们聊天,就在心里默默地背起了《触龙说赵太后》,这玩意儿以前是他最头疼的,看都不想看一眼。
那边的话题已经转到了姜非凡的身上,刘兰舒和聂清都红了眼眶。
姜焕不自觉握紧了手里的本子,转过头盯着吉普车窗外头飞快略过的风景,断断续续地背,“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媪之送燕后也,持其踵……亦哀之矣。”
父母,对他来说原本是个很简单幸福的词儿。
小的时候,熊红星只要一回家,就会顶着胖墩墩的他在院子里跟大哥熊子光一起玩儿飞机大战。
聂清在旁边笑他胖,熊红星每次都护犊子,嘚瑟又骄傲地说:“嘿,我儿子这体格好,以后一定长得健健壮壮的,跟我一样当个保家卫国的人民解放军!”
解放军,姜焕的视线落在姜立国的肩章上,嘲讽地嗤笑了一声。
…
第二天就是姜非凡的忌日,除了姜家的人,夏家那边也派人过来了。
不过陪着夏心怡来的是她的二哥夏宁远,而不是经常陪着她的穆逍,这人从辈分上来说也算是姜焕的亲舅舅。
姜家人面上都很不好看,但是因为两家算是世交,对夏宁远的态度虽然冷淡了点,但也还算客气。
不过对于疯疯癫癫的夏心怡可就没什么好脸了,尤其是姜立国的母亲白慧。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旗袍,看到夏心怡就直接背过了身,眼不见为净。
对于这个看着长大的前儿媳,起初她还觉得欢喜,可后来就被对方做的那些事儿彻底寒了心。
夏心怡也懒得再费劲讨好姜家的长辈,一双眼睛只是死死地盯着姜立国,眼神时不时像刀子一样剐过他身边站着的聂清。
聂清对夏心怡的恨意丝毫不比对方对自己来得少,但是她并没流露出明显的敌意,只是挪了下步子,伸手挽住了姜立国的手臂。
夏心怡的眼神骤然一变,甩开夏宁远的手就想冲过去掌掴对方。
夏宁远眼疾手快地伸手拽住了妹妹胳膊,低声呵斥,“心怡,别胡闹!出门之前你是怎么跟父亲保证的!”
“放开我!”夏心怡怒气上头,眼泪扑簌簌地滚落,“那个贱人,贱人!她故意挑衅我,她就是存心的!你看到没有?哥,我可是你妹妹呀。”
“你已经跟姜立国离婚了。”夏宁远不为所动,冷静道:“他们如今是夫妻,要做什么别人管不着。”
“胡说!我不信,我不信姜家会接受这么一个毫无根基的村姑进门!”夏心怡拼命摇头,癫乱的眼神落在那个身形高挑的少年身上,喃喃地道:“他是可我亲生的,姜家的长孙,他们怎么能这样对我呢?我亲生的……”
面对神经质的妹妹,夏宁远觉得头疼无比,手上的力道半点都不敢松。他很清楚,自己的这个妹妹为了姜立国什么出格的丢人事儿都做得出来。
为了保全两家情分,他家已经折进去一个夏遥了。
这次带着人过来,是为了面上给姜家一个交待,并且全了他们跟非凡那个孩子的情缘来的,绝对不能再这么放任她继续胡闹下去。
等到姜非凡骨灰迁出公墓的流程正式走完,姜家的人才三三两两地陆续离开了。
夏宁远没有走,他带着夏心怡去姜家老宅拜见了姜家老爷子姜舒文。
姜舒文正在书房里跟刘兰舒交谈,时不时还会问上姜焕一两句。见两人进门,原本一脸慈和的老头立刻就拉下了脸。
老爷子戎马一生,又身居高位多年,沉着脸的时候给人的压迫感非常重。
夏心怡躲在哥哥夏宁远身后,连头都不敢抬,讷讷不言。
夏宁远也紧张地手心都是汗,连话弯子都不敢兜,“姜爷爷,您就再饶她一回吧,这次真的是穆逍自作主张,她根本就不知情。上次她一时糊涂,差点铸下大错,绝不会再明知故犯的!”
“一时糊涂。”姜舒文冷哼一声,声音宛如雷霆炸耳,“我看她是糊涂到家!执迷不悟!”
夏宁远自忖胆子还算大,但也被这一声吼吓得差点跪了,“心怡她也是您看着长大的呀。她跟立国哥夫妻多年,对他实在是割舍不下……”
“怎么,还情有可原了不成?你们一堆烂账,爱怎么折腾我都懒得管,可胡闹也该有个限度!”姜舒文横眉怒目,“夏心怡,你自己说。迁怒孩子算怎么回事?嗯?”
夏心怡被老爷子问得打了个哆嗦,嗫嚅着解释,“他可是我亲生的儿子,怎么就向着那个贱人……”
“无知蠢材!嘴里不干不净地说什么呢?”姜舒文拍着桌子打断她,怒气冲冲地瞪着她,“熊红星是光荣牺牲的烈士,给你男人挡过枪子儿!可你呢,天天找人烈士遗孀的茬儿,无事生非,闹得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