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打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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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楼主发出这段话之前，帖子删除的速度过于迅速，迅速到几乎是楼主发一层楼，管理员就删一层，发帖速度永远跟不上删帖速度。
但不知为何，这段话特地被管理员跳过了没删，像是根耻辱柱般立在最显眼的地方。
这种类似于控评的删帖速度让大家更加愤怒，激得更多沉默的人站出来发帖回复，为不公平而发声。
帖子却越删越多，言辞也越删越激烈。
林曜坐立不安，他焦躁地甩着笔，空白数学试卷摊平在桌上，脑海里想的不是解法，而是在不停循环演示作弊被发现的严重后果。
那些即将向他投来的冰冷嘲讽目光，还有站在学校演讲台上念的耻辱检讨，甚至是一纸退学通知书。
手机嗡地震动起来，林曜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亮起的屏幕。
就像得了手机过敏候群症般，手机一响他就呼吸困难，仿佛有除颤仪搁在心脏上般，心脏也跟着砰砰剧烈跳动。
自从论坛帖子出来，因为心虚，因为心知肚明是母亲买的答案，所以看到那些嘲讽太子爷的话，他都会感同身受地自动代入到自己身上，骄傲且习惯了追捧的心脏被刺穿得千疮百孔。
打开查看，却是殷清发过来的话：【早上忘了恭喜你数学考到年级第一~】
【以后有不会的问题就可以来问你啦！】
【要抱抱.jpg】
殷清忐忑不安地攥着手机，林曜直到现在都没来哄他，他也只能主动服软。
然而林曜现在看到这个‘年级第一’的字眼，只觉得扎眼。
他刹时想起论坛的一句话：【那不过是他偷来的分数！有什么好恭喜好骄傲的】
林曜心情糟糕地回复了个：【嗯】
殷清热脸贴上了冷屁股，又气又恨，冷哼一声，然而回复语气却很软萌。
【早点休息喔，晚安安~】
关闭对话框，他又紧接着打开匿名论坛，继续在论坛里煽动别人反抗发帖，语气跟现实里娇弱语气完全不一致。
【林时蕴肯定也知道答案吧，数学这次这么难，最后一道大题几乎快要达到了竞赛难度，他就能考到满分？我不相信】
【删帖的人真是恶心！有钱就了不起吗！呸】
他得意地心想。
等到他举报楚奕作弊成功，再顺藤摸瓜地将林时蕴也拉下水，去跟林曜邀功，林曜肯定就不会用这种冷淡态度对待他了。
另外一头的林曜依旧心烦意乱，压根没注意到殷清的小心思。
之前暧昧那也只不过是一时欢喜，真出了要紧事情，这份欢喜就能被他顷刻间丢到九霄云外。
再好的鸳鸯，大难临头也是各自飞的。
他打算去找母亲，假如买答案这件事情真暴露到台面上的话，他就立刻转学。
轻轻拧开卧室的门把手，晏茜正六神无主地哭着跟林绛海打电话，没听到这细微声响：“绛海，现在怎么办，录音都被人传到网上了。”
她刚听到那段录音时，脸色煞白，旋即觉得天昏地暗，腿脚发软无力，随时都可能昏倒在地。
因为那段录音录的正是她和蒋主任打的电话。
林绛海却像是事不关己般：“你怎么能这么蠢，这种事情居然会亲自出面，还让人掌握了证据。”
自从魏老夫人来了S市后，林绛海就在海外‘出差’没回来。
因为有时差，他在的地方正是深夜，疲倦再加上琐事缠身，语气冰冷伤人，冷静得如同置身事外。
他只觉得不可思议：“小曜还要被你牵连，你真的有脑子吗？这种事情你是用脑子做出来的决定吗？”
晏茜满心悲凉之下又被狗血淋头地骂了一通，狠意冲昏头脑，尖着嗓子歇斯底里吼道。
“我蠢，那个姓魏的女人就不蠢是不是！你要是这么喜欢聪明人，当年……”
“胡闹什么！”林绛海打断她，压着声音，显然是耐心耗尽的模样：“闭嘴，别轻易提她，到时候被人听到了，我们这几十年的心血就全都打水漂了！”
“什么心血，那个老女人留下的遗产不都被你挥霍光了？这就是你的心血吗？？”
“够了！”
“你在外面是不是还有其他女人甚至是私生子……我警告你，大不了我就公开林时蕴的身世，我们鱼死网破！”
林绛海嘶哑地笑起来，阴狠道：“那你尽管去试试，当年那些事你也不清白，一千多万的高利贷还是她帮你还的，你背叛她到这种程度，你以为魏青云会放过你吗？”
“我的确对不起魏……”晏茜一转身，就看见林曜茫然震惊地站在她后面，话语戛然而止。
母亲跟蒋主任买答案时的录音被传到论坛上，已经让从未遭遇打击的他濒临崩溃了。
他头脑都是昏昏沉沉的，仿佛过去的十几年都是一场可笑的梦境，所有人都在享用偷窃而来的宝物，还将巨额财富裹上了勤奋的外衣。
现在被人狠狠拽离出虚伪梦境，不得不孤身去面对满目疮痍的可怖真相。
事实被扒得精光，林曜站在原地无法动弹，看向晏茜的眼神没了光芒。
过了许久，他才能动动嘴唇，喉咙干涩：“…妈，这是真的吗？”
*
第二天早晨，广播体操结束，所有同学都还站在操场时，蒋主任走上演讲台，站在话筒前，声音沙哑苍老。
“请各位同学留步，教务部还有个通知。”
蒋主任不像以往将下巴抬得极高，双手高傲地背在背后，指点江山般地在演讲台上来回走动。
反而脖子前倾，两边肩膀往里缩，头也低着，展开捏皱的演讲稿，有点畏畏缩缩的可怜模样。
话筒放置的比他眼睛还高，他也没有跟从前般直接将话筒拿下来，甚至还刻意将头放低。
这样话筒就更难收音。
他先念了则无关痛痒的表彰：“这次十校联考中，我们一中有六名同学进入总分前十，其中第一名林时蕴同学位列十校第一！”
蒋主任话语停顿，抬头看向操场。
无人捧场地鼓掌，旁边深山里的尖锐鸟叫在空荡荡的操场里回音。
他只看到了一张张或嘲讽或看戏的稚气脸庞。
高温四十度的天气下，冷汗刷地从后背渗出来，慌乱的心脏声一声声地叩响耳膜。
明明站在这种万众瞩目的演讲台上不该分神，但他脑海里却无端地冒出许多混乱想法——
大家是不是都听到了那段录音？
校长平时都不看论坛，只要没人告诉他，他肯定就不会知道这件事。
但似乎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件事，这样子肯定会被校长知道的，不行，绝对不行……
想到这，蒋主任畏缩的面目蓦地狰狞起来，眉头拧成极深的川字，大声斥道：“安静。”
但其实窃窃私语的人并不多，大部分人都是忍着暴晒站在原地，更想早点回到有空调的教室里，舒舒服服地吹冷气。
这声安静反而激起了大家的逆反心理，闲言碎语声一下子多了起来。
“蒋主任卖答案的事情校长还不知道吗？”
“连答案都可以买的话，那考试不就是富二代的游戏了？还学习干嘛？”
“录音里还说要取消宁琛的竞赛资格，还真‘牛’呢，要不是专门等他道歉，我立刻转身就走。”
骂声激昂，群情激愤。
如果连答案都可以买卖，努力能被金钱轻易否定，那十年寒窗苦读便成了一纸笑话，一场有钱人的游戏。
虽然烈日晒得厉害，还有人想从后头提前偷偷溜走，但蒋主任这么一训斥，连打算开溜的人都停在原地，就站在后排，抱着手臂，专门等蒋主任道歉。
甚至有人偷偷在录音。
念完通知，蒋主任头更低了，几乎要跟地板平行，全然不复刚才叫大家安静的严厉气势，大滴大滴的汗水从额头滚落。
大半是被燥的。
他实在是拉不下这张老脸。
蒋主任在演讲台上站了许久，但没有人离开，只是有人在不耐烦地喊道：“道歉就快点啊，都要上课了，道歉给鬼听噢。”
浑身都在颤抖着，血液仿佛在血管里沸腾，蒋主任深呼吸一口气，才开口念道。
“之前，因为我和唐老师在宁琛同学是否应该参加竞赛的问题上有所分歧，措辞不当，言语激烈，因此我要给唐老师和宁琛同学道歉，对不起。”
这句道歉快得像是在念口播，又小声得仿佛苍蝇在嗡嗡叫，没多少人能听清楚。
要不是刚才大家讨论得起劲，估计没人知道蒋主任是在道歉，不知道内情的可能还以为他在跟别人说话，只是站在话筒前，声音被放大了些。
说完后，蒋主任就立刻转身，仓促地扶着扶手，快步走下台阶，朝阳勾勒出他慌张狼狈的背影。
底下同学很不给面子地嘘声一片。
还有之前被他骂过的男生在起哄：“再念一遍啊，完全听不见！”
但蒋主任已经完全消失在视野中，上课时间又快要到了，大家只好转身往教室里走去，转而讨论着昨天帖子里的事情。
“楚家可真厉害啊，连匿名论坛的帖子都能删，估计这事最后又是不了了之。”
“太子爷之前触犯过那么多次校规，你看哪次有处罚。”
殷清愉悦地听着这些谣言讨论，他的快乐完全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像是阴沟里的臭虫，汲取痛苦绝望而活。
但他扭头一看，楚奕一副完全没受到影响的平静模样，仿佛把这些糟心事都当做个屁给放了，还有说有笑地和林时蕴讨论着物理作业。
这就让人很气。
他凑到楚奕身边，装作忧心忡忡的模样，发达的泪腺又生产了一汪泪出来，细声细气：“…没关系，我知道不是你做的……”
楚奕仿佛殷清不存在般，听不见，看不到，加快脚步、旁若无人地路过他，压根没回头：“这道题我有另外一种解法。”
他现在就只听得见殷清的‘爸爸’两字，其他全都听不见。
殷清的眼泪又尬在了眼眶里，他在心底恨得牙痒痒，面上却依旧扮作委屈的小白花模样。
手机震动，他精神一振，心想是不是林曜来找他了，慌忙查看消息。
却是一封匿名邮件。
标题是【实名举报一中高二年级主任蒋磊贩卖十校联考答案给晏茜和林曜，并擅用职权剥夺宁琛的竞赛资格，以及暗中操纵保送名额等相关事宜】。
收件人是学校高层和市教育局。
发信人还嚣张地抄送了林曜和晏茜的邮箱。
信中的第一句赫然写到：感谢殷清同学在论坛里提供的音频邮件……
殷清瞳孔骤缩，拿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看到林曜两个字时他就已经头晕目眩，像是搁浅后被暴晒的鱼，完全喘不过气。
…林家？
怎么可能是林家，蒋主任不是卖给了楚奕吗？！
他还没来得及往下看，林时蕴顿住脚步，俯身，做出要弯腰系鞋带的动作，凑到他耳旁。
他眼神又冷又狠，勾唇，笑得人畜无害，却带了些不计后果的疯意，一字一顿轻声说道——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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